“那是什麼東西?它是用來乾什麼的?”
駕駛著馬車的彼得向坐在後座的尤塔尼亞詢問。
尤塔尼亞的膝蓋上坐著阿爾法,手裡拿著一顆發光的藍色寶石。
這顆寶石被一根細繩懸掛著,指向某個方向。
顯然,它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但彼得對此一無所知。
尤塔尼亞用溫柔的聲音回答彼得:“這是一個可以指引我們找到吸血鬼始祖位置的裝置。”
“吸血鬼始祖?”
聽到尤塔尼亞的話,彼得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
不久前,遇到真正的天使時,他已經足夠驚訝,但他確信敵人是可怕的邪神。
從尋找令任何人聞之色變的吸血鬼始祖這一點就能判斷出來。
派下天使時肯定出了什麼差錯,適合被稱為邪神的,隻有吸血鬼和惡魔吧。
當彼得這樣想著的時候,尤塔尼亞回答道:“我們的目標是找到吸血鬼始祖身邊的聖遺物。”
“聖遺物?你是說用來封印吸血鬼始祖的嗎?”
“你很清楚嘛,彼得。”
看到尤塔尼亞確認自己的話,彼得打了個寒顫。
雖然他不知道聖遺物是什麼,但似乎是個能封印吸血鬼的重要物品。
而他們卻想得到它,釋放那個邪惡的吸血鬼。
那是隻有邪神信徒才有的惡毒想法。
彼得不由自主地抓緊了韁繩。
他聽說了尤塔尼亞要做出如此可怕事情的計劃,便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要釋放吸血鬼的封印?”
“你很好奇嗎?”
“……是的。”
“就算可能給你帶來危險,你也想知道嗎?”
尤塔尼亞仿佛隱藏著可怕的秘密般問道。
但即便不聽她的秘密,彼得的生命每天也已如履薄冰。
他的手臂上纏滿了繃帶,下麵隱藏著榮耀女神選中之人的印記。
一旦這個印記被發現,尤塔尼亞或是神殿的聖騎士就會將他處死。
到目前為止,伊萬一直守口如瓶,因此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秘密何時會暴露,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暴露。
他覺得,即使再多知道一個她的秘密,也不會使他陷入更大的危險。
“我總是做好……麵對那種風險的準備。”
“你現在對我有些信任了嗎,彼得?”
“……”
麵對尤塔尼亞關於信任的問題,彼得的麵色變得僵硬。
他試圖微笑,但他的臉龐卻難以動彈。
尤塔尼亞是摧毀他村莊的人,她卻問他是否相信派遣她到村莊來的邪神。
除非有什麼能徹底改變他的想法,否則他永遠不會真心追隨邪神。
儘管他每天都在吃著邪教提供的食物,他甚至想拒絕那些食物,但作為一個人,他不能讓自己餓死。
“嗯,沒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們偉大主的意誌。”
“……我想是的。”
“你問我為什麼在尋找吸血鬼嗎?”
“是的。”
“理由是……這將有助於我們主的降臨。”
“降臨!”
聽到“降臨”這個詞,彼得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釋放吸血鬼始祖的封印已經是個問題,但說要召喚邪神降臨就更是個大問題了。
他們想要召喚那位從天空俯瞰大地的神。
那可能會帶來比現在更大的麻煩。
尤塔尼亞無視彼得的態度,一邊用空閒的手撫摸著阿爾法的頭,一邊說道:“彼得,你不覺得好奇嗎?如果天上的神降臨人間,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那便是……”
“他會審判不信者嗎?還是……會為我們創造一個樂園?”
“……”
彼得對尤塔尼亞口中的“樂園”概念感到困惑。
整個世界都臣服於邪教,這樣的地方怎麼能被稱為樂園?
在一個由邪神直接統治的地方,真的會有幸福存在嗎?
他雖然所知有限,但至少可以肯定那不會是一個充滿幸福的世界。
彼得凝視著遠方的荒野,尤塔尼亞則繼續她的講述:“也許他會滿足我們一些簡單的願望。”
“願望?”
“如果我有機會許願,我會請求他讓彼得的村民們複活。”
尤塔尼亞說,如果神真的降臨人間,她會許下這樣的願望。
願望。
尤塔尼亞所提及的願望與彼得所預想的截然不同。
她想要的是帶回那些在初次相遇時她親手奪走的村民。
彼得詢問尤塔尼亞為何會有這樣的願望。
“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願望?”
“因為你為了我而努力。”
“什麼?”
“即使全世界消失也無所謂,但……彼得不是這樣的人,對吧?”
她說,她願意親手、親自去挽回那些被她帶走的靈魂。
對於任何見證者來說,這聽起來都是荒謬的。
畢竟,正是尤塔尼亞奪走了彼得的一切。
然而,她卻真誠地告訴他,在一切結束之後,她會請求歸還他所愛之人。
她的這番話讓彼得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
“所以我想,如果我們把整個世界獻給偉大的主,他或許會寬恕一個村莊的錯誤。”
“……原來如此。”
這是一種自私的想法。
她從自己、從他人、從整個世界上奪走了一切,然後將其獻給了邪神。
而她最後想要許下的願望,卻是為了彆人。
彼得無法理解她的想法。
“我是這麼想的。哦,我們就在這裡拐彎。”
叮。
發光的水晶改變了方向。
尤塔尼亞看著水晶指示的新方向,指示駕駛馬車的彼得。
彼得聽從尤塔尼亞的話,開始引導馬匹轉彎。
從塵土飛揚的鵝卵石路上,傳來彼得低沉的聲音:“我明白了。”
彼得緊握著韁繩,心中湧動著複雜的情感。
他發現自己總是被自私的存在所圍繞。
無論是天上的神明,還是地上的使者,他們都以自我為中心。
***
在迪裡奧斯地區的教團總部,一個平民,依略特,正在這裡虔誠地祈禱。
自從他加入教團以來,每天訪問禮拜堂並獻上祈禱已成為他的日常。
自從第一次了解到那位偉大的存在,依略特就決定將自己的身心完全奉獻給他。
天空的主宰以及其強大的追隨者,使徒,以及教義日益增長的影響力,這一切都讓他毫無保留地接受神明的存在。
意識到真實神明存在的依略特,成為了教團的熱心信徒。
甚至教團的高層也對依略特每日虔誠的祈禱表示敬意。
“感謝您今天的守護,偉大的存在啊。”
和往常一樣,依略特在完成了半小時的祈禱後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的是禮拜堂牆上掛著的畫。
畫布上勾勒出一個巨大的人影,沒有手、腳或麵部特征,但這裡的每個人都清楚它代表的是誰。
這是一幅描繪信徒敬拜、俯視大地的偉大存在的畫麵。
他們不敢描繪偉大存在的真容,隻用輪廓來表示。
依略特擦去眼角的淚水,凝視著那宏偉的輪廓站起身來。
“哈……如果沒有您,我們將會怎樣……”
依略特的腦海中閃過了雲端突襲的場景。
分部長佩裡歐帶領的調查員突襲教團的那天,是他們的神拯救了他們。
偉大的存在如同神罰一般降下猛烈的閃電,擊退了敵人。
正因為如此,教團的信徒們今天才能安全地生活。
而且,一些信徒如今在一個叫做利圖亞·迪裡奧斯的大城市中傳播偉大存在的教義。
對於偉大存在的恩賜,他們滿懷感激。
“我願為您服務,將您的意誌傳達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依略特準備起身的時候,他感到一股溫暖的光芒包圍了自己的身體。
一種與超凡之力相伴的感覺油然而生。
當這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光芒將他包裹時,依略特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偉大的存在正在注視著他。
祈禱一結束,他就被光芒包圍,原因無他,隻是因為如此。
“這是……”
依略特對包裹著自己的光芒感到驚歎,他顫抖著雙手向天空舉起。
在他的掌心,閃耀著神聖的光芒。
這一絲微小的光芒能帶來何種結果,依略特僅憑觀察光芒就能直觀地預見。
他握住了纏繞在手中的光芒,然後將它對準了自己的雙眼。
“!”
砰!
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在依略特的眼前炸裂。
強烈的閃電穿透了禮拜堂的天花板。
眼前爆發的光芒與他曾目睹過的鮮活閃電並無二致。
那一刻,依略特對自己親手創造的奇跡感到震驚。
在禮拜堂中的教團高層走向依略特,說道:“你的信仰如此堅定,終於成功顯現了奇跡。”
“奇跡?”
依略特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掌。
他用這微不足道的雙手釋放了閃電。
他從未學過魔法,也沒有使用魔法的工具。
這是依略特的說法,也是教團高層告訴他的。
依略特引發的奇跡,除此之外無法解釋。
“是的,奇跡。”
“我……創造了奇跡?”
“你堅定的信仰傳達給了偉大的存在。偉大的存在賦予了你強大的力量。”
聽到高層的話,依略特的心臟狂跳不止。
他,被偉大的存在認可了。
天上的存在賦予了他創造奇跡的力量。
作為一個普通人,被偉大的存在所認可,這無疑是他生命中最重大的時刻。
“偉大的存在啊……”
“在這一刻,你仍在向他祈禱,你的信仰真是令人敬佩。”
“能得到偉大存在的認可,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更高的榮譽了。”
麵對依略特感動的表情,高層放聲大笑,他看起來洞察一切。
咚,咚。
高層又向前走了幾步,把手放在了依略特的肩上,然後輕拍著他的肩膀說:“不過,像你這樣有天賦的人,不應該一直做個平民。”
“……是嗎?”
依略特睜大眼睛看著他,因為高層的話語中透露出了不祥的預兆。
依略特仰望著的高層臉上寫滿了堅定的決心。
他看著依略特,繼續說道:“我得親自向大主教建議,好好利用你的才能。”
“那,那個是……”
“擁有如此強大信仰的人,應該有一個與之相稱的位置,不是嗎?”
“詹姆斯!”
他要親自向大主教提出依略特的事。
換句話說,這意味著他打算在教團中為依略特安排一個重要的職位。
聽著高層的話,依略特的眼眶再次濕潤了。
他不僅直接得到了偉大存在的認可,還聽說將得到重用。
對依略特來說,今天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嗬嗬……還沒確定呢,彆抱太大的希望哦。”
他帶著和藹的笑容看著依略特。
在他的身後,淡淡的光環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