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和平飯店 肖午 2852 字 1天前

陳佳影撲上去,將王大頂連人帶輪椅從肖苰身邊扒開,然後把他推進316房間,肖苰跟了進來。陳佳影說:“王大頂,你就是個人渣。”王大頂說:“算了吧,你彆裝了!你說夢話喊著野間的名字,並說你差點兒被當成共黨,我親耳聽見的。”陳佳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說:“你居然乘我做夢套我話?”王大頂說:“我沒套話,是你自己——”陳佳影打斷說:“你肯定說話了,否則,我不會有反應!這是長期訓練的,睡眠中也得保持警覺。”王大頂說:“彆再拿什麼專業來唬人,你破綻太多啦。你要真是共黨,咱倆早就跟文編輯跑沒影兒了,一枚徽章就返回來,至於嗎?”陳佳影說:“它對我們的意義你是不會懂的。”王大頂說:“你說和平飯店水深狼多,可你偏就屁顛顛地往裡紮。你說你滿鐵的身份就是拿來利用的,那你用啊!你不很快就公務調查了嗎?不說有親眷保護嗎?哪兒呢?”陳佳影說:“王大頂,是我錯了,我偏就沒看出你來。你一會兒陰陽怪氣,一會兒裝腔作勢,我怎麼就沒往陰暗處想呢?”王大頂不由得與肖苰怔然相覷。陳佳影說:“說什麼至少可以外圍保護我,閉嘴吧,你什麼都不用做,記住一點就行了,假夫妻的關係還有用,在你滾蛋之前。”說完,陳佳影拉開門,走了出去。2竇警長站在四樓電梯邊。警察B走過來說:“竇警長,發現狀況了。”竇警長轉身叫上白秋成說:“走,去看看。”陳佳影上了四樓,看到竇警長與白秋成走進402房間。陳佳影快速躥至418房間外,掏出萬能鑰匙打開門。402房間裡,辦公桌上擺放一台箱式發報設備、幾本牛皮紙卷宗及一本小冊子。先期趕到的石原舉起小冊子翻了翻,歎了口氣說:“這是我沒見過的一種密電碼,對照的是日文。”竇警長說:“你打電話給機要處,查驗這個站點是否有內部注冊。”石原走到電話旁,撥起了號碼。過了一會兒,石原怔怔地放下電話說:“這裡未經注冊,警視廳懷疑是外務省為了監視關東軍所設。”竇警長說:“那些住客可以解除盯梢了。帶上這些證物,走吧。”此時陳佳影已潛入418房間,她走進書房,在書櫃旁掃看著,不久,便看見某格內擺放著一本筆記本,她拿出筆記本翻了起來,隻見有明顯的撕掉一頁的痕跡。她握著鉛筆在攤開的筆記本上飛速地塗抹著,隨著塗抹區越來越大,拓痕陸續顯現,呈現出一排字符“DY0179”。她突然眼睛一亮,自言自語說:“應該是猶太國民銀行保險櫃號碼!”陳佳影從筆筒抽出裁紙刀,折起拓印紙頁,裁下,撕碎……3歌舞廳內,瑞恩正與喬治白說著話。瑞恩說:“我們是外交身份,跟那些享有殺人執照的特工不一樣。”喬治白說:“我們已經失去先機啦,陳氏兄弟的最初意願是美國,因為我們的怠慢轉了風向,這是政治啊,瑞恩。一根杠杆就能撬翻地球。”瑞恩皺著眉頭歎了口氣。喬治白說:“陳氏兄弟和蘇聯人是恐懼陳佳影查出政治獻金的證據,否則不至於動了殺心,所以我們必須搶先下手從陳佳影那裡搶到證據,至少還能破壞這場交易。”瑞恩說:“可那些盯梢的不撤,我找不到機會啊。”一個角落裡,蘇聯夫婦和陳氏兄弟正圍站一起說著話。巴布洛夫說:“等陳佳影回來,我會找她談判,從政治層麵暗示她大事化小,並且透露前段時間偽鈔入市背後是美國人在操縱,收獲到這樣的情報夠驚喜了,陳佳影若還不上路,那就隻能讓我夫人出馬了。”伊藤夫婦隨著警察B走進接待室,石原和竇警長已等在那裡。石原憤怒地咆哮說:“曆史的車輪,永遠是前進的,不可阻擋!”伊藤夫婦隨即看到一邊桌上擺放的箱式發報設備、幾本牛皮紙卷宗及一本小冊子,已經明白了什麼。4陳佳影溜出418房間,走到靠牆的棄物箱邊,將手心裡的一部分紙屑扔了進去。瑞恩忽然從另一側躥出,猛地從後勒住陳佳影並將手中一塊毛巾狠狠捂住了陳佳影的口鼻,沒多久,陳佳影便失去了知覺。瑞恩將陳佳影放倒在地,搜遍全身卻一無所獲,他探出頭看四下沒人,便放下陳佳影,急忙向一邊奔去。不一會兒,陳佳影一個乾嘔睜開眼睛,痛苦地蜷起身,渾身抽搐著。316房間裡,肖苰對王大頂說:“雜碎,我想我們做錯事兒了。”王大頂表情複雜地看著她。肖苰說:“我是作家,所以我懂觀察,至少她剛才情真意切。”王大頂說:“你彆忘了我是老江湖。”肖苰說:“你是土匪,所以,你心裡沒好人。”王大頂發怒說:“我就當了她是好人,才陷裡頭的,我真就好幾次按正常邏輯能走,是被她用片麵邏輯拽回來,我有愛情啊!”肖苰說:“是愛情就該盲目、傻傻地相信到底。”王大頂說:“那是文藝情結。”肖苰說:“她剛才說你什麼外圍保護?”“她說必須在盲區時段完活兒。”說到這,王大頂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操縱輪椅奔向房門。這時,“砰”一記拍門聲響起,王大頂開門,陳佳影身子撲倒進他懷裡,瞪著雙眼、艱難地說:“我中毒了……是次氯酸鈉……會死……”肖苰驚悚地問:“是誰乾的?”“你幫我記……記住一組字符……”陳佳影腦袋一歪,昏死過去。王大頂探了下她的頸動脈說:“還有脈息,活著。”肖苰壓著聲音咆哮說:“你是大夫啊,雜碎!去呼救啊。”王大頂慌忙調轉輪椅滾出房門,這時,野間正好快步走了過來。野間說:“王先生,我來給您太太送公務令。”他從兜裡掏出一張火車票揚了揚,“去山東的,深夜兩點發車。剛來就讓您走,真是抱歉,但公務期間,我們必須采取親眷保護措施。”王大頂接過火車票,怔怔地看著野間,突然哭了起來。野間一愣說:“您怎麼了?”王大頂指了指房間,野間頓時意識到了什麼,衝進316房間,看見肖苰懷裡不省人事的陳佳影,一聲驚呼撲了上去,問:“她怎麼了?”肖苰驚慌地說:“中、中毒,次氯酸鈉……”野間慌忙給陳佳影搭頸動脈,翻眼皮,說:“尚未致死,但次氯酸鈉會嚴重摧殘腦神經,天哪,她的邏輯思維,超強的邏輯思維,全完了!為什麼不叫醫生?八嘎!”野間罵了一聲,奔出門去。5在憲兵隊,日下步對那警監說:“我要你全麵鋪設警力,調查錦龍車行人力車夫唐淩的所有社會關係,這個人比想象的還要危險,絕不能讓他就此匿跡。”電話鈴響起,日下步抓起電話說:“嗯,好,知道了,我來處理。”日下步掛下電話,緊皺眉頭。那警監說:“大佐,是和平飯店那邊出啥狀況了嗎?”日下步說:“外務省在那裡秘密設置了監視站點。”那警監說:“我什麼都沒聽見。”“八嘎!”日下步沉聲打斷,“我告訴你這個,是要你明白,我們為了‘滿洲’承受著怎樣的壓力,你,以及你們的皇帝,應當心存感恩、真誠為報。”那警監說:“這是當然,當然。”一憲兵拿著本文件夾走進來說:“大佐,和平飯店的暗崗送來拍照記錄,疑犯唐淩曾在那裡出現。”憲兵打開文件冊,是一張唐淩正拉著人力車走出隊列的照片。憲兵說:“城內各大車行都有勢力劃分,錦龍車行很少會有車夫在城東區拉客,因此,唐淩出現在和平飯店,應屬非常行為。”日下步眯起眼睛喃喃說:“和平飯店!走,我們現在就去和平飯店。”他們的車開到和平飯店的門口,野間慌忙迎了過去說:“日下大佐,我部陳佳影女士遭遇暴力施毒,警務局卻置若罔聞,而我叫來醫生還被限令就地治療,不能將患者帶走。請問,這究竟算個什麼道理?”日下步說:“來前我跟這邊通過電話,中毒事件關乎重大內幕,陳女士作為重要證人,當然不能離開。”野間說:“隨行醫療設備並不完善,她需要住院治療。”日下步說:“野間課長,你對這名中國人似乎過於熱心了。”野間不由得惱然說:“陳佳影是我的技術專家!”日下步說:“荒唐!日本國難道就找不出一個可以替換的人才了嗎?”6日下步走進接待室,香雉將軍、石原、竇警長與伊藤夫婦正橫眉冷對處於一堂。日下步對香雉敬了個禮後,對竇警長說:“你出去。”竇警長皺眉說:“日下大佐……”“啪!”日下步甩手給竇警長一記耳光,“有關日方機構的內部事件,你難道不懂得回避嗎?”竇警長說:“日下大佐,你們的外務省跟關東軍的矛盾是他媽的秘密嗎?機構之間相互監視,算他媽的稀罕事兒嗎?滿鐵還想往這裡插一杠子呢。我查案而已,職責所在,彆他媽的出了醜拿我撒氣。”九九藏書日下步剛要開口,竇警長卻“呼”地轉身走了。香雉將軍搖搖頭說:“出醜,這是真正的出醜。”他怒指著伊藤夫婦說:“你們簡直就是日本國的恥辱!”伊藤說:“天皇閣下隻是擔心軍部的擴張策略太過膨脹,不切實際。”香雉將軍說:“告訴我,和平飯店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伊藤淡淡地說:“發生了什麼,外務省會直接呈報天皇閣下。”香雉將軍說:“那就也請敬告天皇閣下,還是那句話,關東軍有能力自行建立國家!”同時,在316房間,陳佳影被兩名醫生架著對著浴缸嘔吐,另一個醫生將一根粗長的灸針在頸動脈上猛地一紮,頓時有血飆出。野間與王大頂看著這幕,都皺起了眉頭。隨隊醫士走過來,向野間彙報:“我們采取的是一些強化治療措施,帶有創傷性,但可以最大程度削減毒素對神經、血液及機體的侵蝕,過程不會太長。”7王大頂操縱著輪椅衝入歌舞廳,單手抄起一根架拐,奔向人群。竇警長看到這一幕,驚呼:“王先生——”“砰——”王大頂操縱輪椅探手便拽翻一個賓客,擋住了跟著追來的竇警長與白秋成,惹得邊上賓客一陣驚呼。正在自助餐台邊選取餐點的蘇聯夫婦還沒來得及反應,王大頂就手擼起台上一坨奶油蛋糕砸來,“啪”地貼在了諾爾曼臉上。“王八蛋!”王大頂怒吼著衝向不遠處的瑞恩、喬治白與陳氏兄弟,然後抄起架拐,向瑞恩胸口掃去,接著,王大頂怒吼著撲出輪椅,展臂將陳氏兄弟撲倒,又翻身拽住喬治白的皮帶將他拖倒,然後揮拳猛打。竇警長、白秋成從後撲來,七手八腳抱住王大頂。王大頂紅著雙眼大吼:“王八蛋,老子扒了你們的皮。”香雉將軍與日下步衝了進來。香雉將軍大吼:“全都停止!”香雉將軍狠狠地盯視了王大頂一會兒,又掃視了一圈人群,然後登上舞台,拿起麥克風說:“各位貴賓,今天的酒會設計、操辦都很有戲劇性,美好和亂象交織在一起,充分地展示了新舊時代交替的複雜現狀,充分說明建立新的世界秩序的必要性。現在,我宣布,酒會圓滿結束。”人群一陣騷動,慢慢散去。不久,香雉將軍上到413房間,冷著臉走到肖苰身邊說:“不管什麼目的,什麼動機,這裡任何事,你都給我離遠一點兒。”說完,香雉將軍轉身離去。竇警長邊走邊對白秋成說著:“日下大佐判斷疑犯唐淩的短暫出現,是企圖或已經與飯店內的潛藏共黨聯係,因此酒會後伊藤夫婦將由香雉將軍帶走另案處理,其他長期住客仍需限製自由,飯店也將繼續封鎖展開偵訊,偵訊工作由日下大佐直接指揮,直到一切水落石出。”8江邊,一輛小機動船靜靜地停在岸邊。船裡,馮先生正向遠處眺望著,聽到汽車喇叭聲遠遠傳來,便走下船去。一輛廂式郵車停下,隨即後廂門開,老左與計件員走下車來,馮先生迎了上去。老左說:“馮先生,您和您的任務都已絕對地安全了。”計件員說:“應該是在您啟程同時,釘子就把訊息發出來了,他跟我們有特殊的聯絡途徑。”密林處,被五花大綁的胖大嫂驚恐地號哭著,鄰居們也被綁著,跪在地上,兩名憲兵挎著步槍守著。不遠處,軍用帶篷卡車旁,一名士官與一名憲兵說了些什麼,接著,士官忽然揪起胖大嫂的頭發拖到溝渠邊,“噌”地抽出腰刀便要砍下去。溝渠內忽然有一人破開汙泥和爛葉彈身躥出,手中頂端削尖的樹杈猛紮進士官頸部。“有人!”兩名憲兵驚叫著舉槍對去,未及開槍,那人已撲來,放倒了他們。那人籲了口氣,邊抹著臉上的汙泥邊爬起身來,是唐淩!唐淩從腰後拔出把小刀,依次割斷捆綁的繩子。唐淩對老鄉們說:“你們去鄉下投奔親戚,暫時都彆回來。栓子、大壯、丁大哥,跟我換上鬼子的衣服,我開車送你們一程。”9在403房間,龔導演抱著陸黛玲躺在在床上。龔導演輕聲說:“換上衣服,我帶你去片場轉轉。”陸黛玲說:“那我得好好打扮一下。”不一會兒,化好妝的陸黛玲挽著龔導演出了門。剛走到飯店門口,白秋成便走上前攔住他們說:“對不起,陸小姐,這位先生,我們已恢複全麵封鎖,飯店現在隻許進,不許出。”龔導演說:“你這叫什麼事兒啊?”白秋成說:“什麼事兒我們也想搞清楚。”接待室裡,日下步坐在會議桌首座,石原坐在他身旁。竇警長匆匆走進來說:“舞廳男廁內發現一些殘留液體,是潔廁液與衛生消毒水的混合,這種混合可產生致命濃度的次氯酸鈉,二十分鐘就會揮發至微毒,由此可見,陳佳影的施害者隻是就地取材,所以搜查誰的房間藏毒,這條路行不通了。第二,施害過程應是製毒後二十分鐘之內完成,否則毒性揮發,無法構成傷害。”日下步說:“你對該案的見解,會是我的重要依據。”竇警長說:“我們被耍了。陳佳影發現的是另外一個秘密,為了能夠單獨調查,她故意誤導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去伊藤夫婦那裡。”石原對日下步說:“依照現場勘察,陳佳影應是在四樓電梯間被襲擊,說明當時她在利用我們查證的空當單獨行動。”日下步說:“也就是說,她有兩個發現,一個是伊藤夫婦的監視站,另一個應該是更為重大的事件,所以滿鐵才試圖介入並主導該事件的調查,或許潛藏共黨也正窺探也未可知。”說話間,日下步打開一個文件夾,拿出一張照片推到竇警長麵前。日下步說:“人力車夫唐淩,營救了被我方擊傷的那名共黨男子,之後又在和平飯店出現,因為什麼?”石原不由得皺眉說:“恰恰是在陳佳影介入調查之時?”日下步說:“你們對陳佳影夫婦還心存疑惑嗎?”竇警長說:“大佐,陳佳影遇襲,我們是要去了解下情況的,她腦神經已受破壞,反偵訊能力大減,砸些手段上去,她應該是應付不過來。”日下步說:“這是好主意!”316房間內,陳佳影眨巴了幾下眼皮,睜開眼。王大頂眉頭一跳說:“佳影,你醒了?”陳佳影看到他,卻沒任何反應。王大頂說:“大夫說救治過程很順利,警務局的隨隊醫士會負責日常檢測和護理,我也會配合他。”陳佳影看著他,依然沒有反應。王大頂說:“野間走前讓我轉告你,滿鐵已不被允許介入這裡的事務,要你避免與憲警方發生衝突。”陳佳影呆呆地看著他。王大頂小心翼翼說:“你還認得我嗎?”陳佳影突然開口說:“笨蛋,我是中毒,腦神經損傷,不是失憶。”王大頂籲出一口氣說:“告訴我,誰害的你?”陳佳影說:“是從後麵襲擊的,沒看見臉。”王大頂說:“你要我記住一串字符,沒來得及說就昏迷了。”陳佳影不由得微皺起眉頭。王大頂說:“你好好想想,你硬挺著回來房間,就是要我幫你記住,應該很重要。”陳佳影皺著臉想著,許久竟順口溜出了個唱腔說:“毛毛雨,下個……不停……”她一驚說,“壞了,我99lib?腦子廢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