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他現在是叫楊曦,離開這裡以後才改的名字。”羅伊心說,怪不得查不到楊曦51歲前的資料,原來他去沙市後才改的名。一個人,在年過半百的時候,忽然拖兒帶女、背井離鄉,還改頭換麵,這裡麵一定有玄機。老奶奶顫巍巍地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手工卷的煙葉,羅伊眼疾手快,趕緊掏出軟殼中華,拿出一根,幫老奶奶點上。“好煙啊,這一根煙,比我這一包還要值錢多了。”老奶奶舒適地長吸口氣,陷入對往昔的回憶中……20世紀70年代初期,楊宗天是下白石的一位知識青年。因為他九_九_藏_書_網出身醫藥世家,精通醫理,於是便成為鄉裡的一名赤腳醫生。那時候的赤腳醫生,在我們農村老百姓的眼裡,那可真是了不得啊。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醫術可能不是特彆高超,但是非常有醫德,以老百姓的疾苦為先,而楊宗天又是其中比較奇特的一名赤腳醫生。因為他本身就出生於醫學世家,所以他除了具備赤腳醫生所有的各項美德外,還有非常高明的醫術。從他到下白石的那天起,找他看病的人就絡繹不絕。他很忙,但是隻要有時間,再遠的地方他也會親自去,幫村子裡無法出門的人看病。由於他的醫術好,就不用像彆的赤腳醫生一樣,還要偶爾下地賺些工分。所以,這個鄉裡的人給他取了個“小神仙”的綽號。樹根奶奶講的故事,跟一般老人家不一樣,她的邏輯思維很嚴密,說話條理很清楚,故事敘述得栩栩如生,羅伊聽得入了迷……突然,樹根奶奶像想起什麼,轉過臉,對認真聽故事的小冰兒用本地話在吩咐著什麼。隻見冰兒撅著嘴,撒嬌似的不肯離去。樹根奶奶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聲音中還透著威嚴。冰兒隻能無奈地起身離開,一邊還在嘀咕著,好像很是不滿。樹根奶奶卻寬容地笑笑,遞給她50塊錢。冰兒轉身出了門。過了一會,樹根奶奶健朗地站起身,快速走到門口,伸手把門拉開,冰兒差點摔進門來,她臉通紅,不好意思地跑了……“我就知道,這小東西肯定要偷聽。”樹根奶奶手腳麻利地將門重又掩上,並沒有關嚴實。她利索地坐回羅伊的身旁,羅伊趕緊又拿起一根煙,給奶奶重新點上。“其實,冰兒與楊宗天有非同一般的關係。”奶奶神秘兮兮地說。但接著無論羅伊如何旁敲側擊,奶奶都不再提這個話題了。“唉,可憐的女孩,我們還是說回楊宗天吧!”羅伊隱隱覺得,奶奶是故意將小姑娘支開的,因為這裡麵一定關乎一個驚天的大秘密。“楊宗天最拿手的是婦科,那時候的醫療條件還是很是落後的,哪有現在這麼多種儀器可以測試,不孕是否都是女子的原因。受封建思想的影響,一個女子如果不會生小孩,那就像老母雞不會生蛋一樣,會被人恥笑,更甚的是連累夫家的人,都會沒有光彩。”樹根奶奶的聲音越來越輕,她的情緒開始明顯地起伏……“那時候,楊宗天二十五六歲,英俊瀟灑,而且醫術高超,人品表麵上看起來非常好,無可挑剔。有很多年輕的女子都迷戀著他,唉!可恨!可惱……”樹根奶奶不再說話,似乎在斟酌著該如何用詞。羅伊沒有催促,也不敢催促,因為從樹根奶奶的談吐看來,她以前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大門敲了幾下,然後“吱呀”一聲,一個中年女子推門而入,抬頭看見了羅伊,便問:“你已經沒事啦?冰兒說,你在樹根奶奶這,我就過來看看。”樹根奶奶趕緊起身說:“冰兒媽,你回來弄午飯啦?中午彆忙活了,就在我這吃飯吧。小羅也在這吃飯吧,我已經叫冰兒去弄酒了。”“這怎麼好意思呢,已經打擾了啊。”羅伊客氣地說,順便仔細地打量著冰兒的媽媽。這女子跟冰兒如同翻版,隻是年紀大了一些,看起來屬知性而美麗的女子。如此女子在這個小鎮應該像一道靚麗的風景,那麼,年輕的時候一定曾迷倒眾多男子吧。“冰兒媽,你陪小羅坐一會,聊聊天,我去煮菜。”樹根奶奶一邊說,一邊起身,從菜地上摘了幾根黃瓜,還摘了幾把小青菜,轉身去廚房了……冰兒媽看看羅伊,不好意思地笑笑說:“你坐一下,可以自己摘些樹上的龍眼吃,我去廚房給奶奶幫忙。”“好,你去忙吧!”羅伊有點懊惱,緊要關頭,話兒被冰兒的媽媽打斷了。老奶奶說楊曦醫術高超,醫德好,人又長得好,這全是優點啊?但她為什麼會氣得這個樣子呢?“冰兒的媽媽下午就會上班去的吧?等她走了,我就可以解開心中之謎了。”羅伊暗暗地想著,就不再擔心什麼了……陳星辰坐在剛分配給她的辦公室中,兩手托著腮,眼角紅紅的,羅伊走了幾天,陳星辰雖然沒有陪著劉詩琪,但每天會打電話給劉詩琪,關心著她,嗬護著她。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很讓陳星辰感動。可她和李然呢?陳星辰吸吸鼻子,抬眼望著北方,神情迷茫。陳星辰已經在辦理正式的工作調動,很快就會從北京的單位調往沙市公安局刑偵大隊,所以,李隊長特地給自己安排了這間麵積不大但獨立的辦公室。自己真的不會再回北京了,不會再回到李然的身邊。自己這麼做對嗎?陳星辰的心像有幾根絲線在攪動著,抽得難受……“陳星辰,開會了。”小劉銀鈴般的聲音打斷了陳星辰的悲傷,她強自將情緒撫平,拿出鏡子,給了自己一個美麗的微笑,走出辦公室。她是一個專業的心理專家,有著堅強的內心,又豈會被內心的紛亂擾亂自己的情緒呢。但這樣掩飾自己,快樂嗎?陳星辰甩了甩頭,不願再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