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一直以來他好像從未關心過裴然的學業,更沒有注意到她某些方麵的才能。天知道在推開玻璃門的那一瞬,有什麼東西居然在胸腔悸動。那一瞬,說不上是驚喜,讚歎,還是惶恐。現在仔細回味一下,他才赫然發現,惶恐的成分比較多,是的,他非常惶恐,因為他的小東西畫出了那麼美的作品,雖然風格有點怪異,可是卻有種說不出的美,這種大膽的筆法是在新生界不多見的,總覺得羽翼越來越豐滿的她總有一天會飛走的,這個微妙的感覺讓安辰羽感到不安。“那天我迷路了,他帶我去的,有很多七裡香……”似乎還沒有從沉醉的氣息裡蘇醒,裴然竟脫口而出,說著說著似乎又有些後怕,她悄悄的打住了,餘光裡有不安,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繼續說啊,是不是怕我不高興,說實話,我這次還真的沒有半分不悅。”比起方知墨,安辰羽突然覺得燕為卿不算什麼了,真的,他寧願跟裴然有瓜葛的男人是燕為卿,至少那個男人像無根的浮萍,熱情,陽光,卻不會執著於太過陰暗的事。從前,安辰羽甚至殘忍的幻想過人裴然目睹方知墨身邊的環肥燕瘦,本性與他相差無幾,明明就是匹狼還非要裝成牧羊犬,可是如今成真了,方知墨完全變了一個人,對裴然不那麼在乎了,變成了逢場作戲的高手,為何他卻感到害怕了,那種害怕源自於裴然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的眼眸。她不是很愛方知墨嗎,為什麼能夠做到如此全不在乎?裴然的胃口從沒這麼好過,這是她在安辰羽麵前吃的最多的一次,連李嬸都高興的合不攏嘴,暗暗得意自己的廚藝又進步了不少,在裴然吃完一滿碗米飯喝完一大碗湯後又樂嗬嗬的走過來要替她添飯。孰料安辰羽竟出手阻止,“夠了,她今天吃的太多了。”胃口從來都那麼小,突然吃的太多安辰羽怕她消化不良。裴然愣了一下,望了望手中的碗,今天似乎吃的真的有點多,可能是心情好吧,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好不好。作品畢業了,她的靈魂是否也可以跟著畢業。午休的時候,安辰羽輕輕摸著她的小腹,不停試探,“這裡麵怎麼還沒有動靜啊,老婆,你不是很喜歡小朋友嗎,我們生幾個玩玩吧。”“我記得你一直很討厭小孩?小孩會在床上小便,難過的時候大哭,吃飯弄臟衣服……”她似乎累了,可總也難以入睡,總是淺眠。安辰羽的確不喜歡嬰幼兒,尤其是那種掛著口水,哭的時候還可能流鼻涕的,裴然記得那次安辰羽開車送她去貧民區收拾東西,一群拖著鼻涕平均五六歲的小孩好奇的圍上來觀看,安辰羽當時臉色都變了,嫌惡之情溢於言表,裴然感覺如果不是她站在身邊,安辰羽極有可能一秒也呆不下去,更可能轟走這群小鬼。裴然突然感慨,如果她和安辰羽提前十幾年相遇該多好。那樣他就會看到一個頭發稀疏乾黃,渾身臟兮兮的還抓著一隻大蘋果吃的小女孩,腦子不禁也隨之幻想出這樣的畫麵,不染塵埃的貴族惡魔,坐在豪華的車內,周圍簇擁著優雅的管家從他身邊經過。而她正坐在賣香煙的母親身邊吃著蘋果,香煙很便宜,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母女倆麵前的盒子裡,那樣的話安辰羽會不會發現她,會不會迷上她的身體,迷上一個麵黃肌瘦,形同乞丐的她……他貌似是對小鬼沒什麼耐心的,可是竟然從未想過自己會厭惡裴然生的,安辰羽仔細的盯著裴然出神的雙眸,她長的真美,“我不討厭你生的,就算是在我的床上小便我也願意。”也許是人即將離開生存了多年的故土,去一個連自己都未知的地方的時的不安,裴然突然有點念舊,她從未這麼急切的想去看看母親,從前隻在清明的時候,象征性的去墳頭燒些錢,可是今年的清明早就過了,她突然又想去了,也許是預料到以後再也不能給她燒錢了。“我下周回趟老家。”“去乾什麼?”“給我媽燒些錢,她抽煙喝酒又愛賭博,我怕她在那個世界餓死……”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會不會有人也及時的給她燒點錢,畢竟貧窮,真的很可怕。“哦。”對於裴然的家事安辰羽從來也不多問也不愛管。說起來可笑,他這個女婿還從來沒去裴然母親的墳頭燒過一次香,裴然也沒想過要求他去,畢竟他骨子裡還是有著少爺的驕傲,不喜歡那種寒酸的地方,而且跟埋在裡麵的女人也沒什麼感情,他隻不過搶了她的女兒罷了。當故弄神秘的幕布揭開,燕為卿的眼底清清楚楚的閃過詫異,他箭步上前,直愣愣的盯著名曰《普羅旺斯的回憶》,半晌才側過頭問裴然,“這是你畫的?!”雖然是明知故問,可是他想從她的嘴裡聽一遍肯定的答案。點了點頭,裴然認真道,“是我畫的,花了一周的時間完工。”在一米多長的畫布上,祖母綠色的海平靜而優美的蔓延過天際,與雲交彙成地平線,廣闊的視野,單調的筆鋒,卻透著一種憂鬱的嚴肅,該如何形容,那是一種青澀,卻又仿佛來自一個看透愛恨的老人,偏偏寂寞的白色沙灘上卻蹲著一個少女的身影,麵朝大海,背朝觀眾,烏黑的頭發在海風裡起舞,她微微傾身,手中一片七裡香,好似一個要放逐愛情的流浪者……“這個女孩是你嗎?”“算是吧,她是我想象的我。”裴然遲疑了一秒。“雖然它還是一位未來偉大藝術家的青澀一筆,不過我依然看到了它無法遮掩的鋒芒,這是我見過的最有靈魂的創作。”這句話,燕為卿是發自內心說的,為畫而畫的人越來越多了,爐火純青的筆杆,幾近完美的構圖,栩栩如生的畫麵……可是真正藏著靈魂的有多少?他喜歡裴然這幅畫,喜歡靈魂被撞擊了一下的悸痛。從沒想到自己會得到如此誇獎,粉頰一紅,裴然笑道,“就憑你這句話,我一定要請你吃飯。”“你怎麼不早說呀,早知道我天天誇你,那就天天有飯吃!”燕為卿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心裡卻在那一刻做了個小小的決定,有生之年一定為裴然辦一次最為隆重的畫展!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捧著自己心愛的畫愛不釋手,就像剛剛得到期待已久玩具的孩子。燕為卿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凝視她的背影。對於吃的燕為卿從不跟她客氣,兩個人點了一大鍋泡椒魚頭,吃的滿頭大汗,還邊吃邊想下一頓,下一頓就吃水煮魚好了,聽說附近有家店新開業,打八折。裴然欣然同意。回來的路上正好路過一家玩具店,隔著櫥窗就能看到好多造型可愛的毛絨公仔,還有今年特彆流行的喜羊羊與灰太狼,裴然不禁多看了兩眼,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