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1)

克莉絲汀向希卡姆巡回法院提請了《解交被拘押者出庭作證令》,普萊雷特法官立即簽上名,隨後文件被速遞往芝加哥庫克郡監獄。第二天早上七點,希卡姆監獄的門口出現了兩名體格健壯的庫克警局警員,他們把赫克托·蘭塞姆送來,由希卡姆郡警長臨時監管,並於九點鐘將其送上法庭。簡單,有效,薩帝厄斯心想,對於克莉絲汀的這個主意,他會永遠感激。開庭了,薩帝厄斯將赫克托·蘭塞姆作為第一證人傳喚上來。赫克托被兩名警官押著走進法庭長長的過道。他手戴鐐銬,身著庫克郡橙色牢服,腳上穿著襪子和人字拖。進入法庭閘門後,警察拿掉了他的手銬,以便他宣誓。宣誓完畢,赫克托坐在證人椅上,狠命揉著手腕,好像恨不得要起訴警官對他過於粗怒。他的臉上隻有敵意,薩帝厄斯猜他自從被關進芝加哥大牢就沒怎麼睡過覺。終於他放下手腕,四處張望,接上了艾米琳直愣愣看向他的眼神。如果目光能殺人,他已經死了一百回。“請問你的姓名。”薩帝厄斯開始問話。“赫克托·蘭塞姆”。“蘭塞姆先生,你平時是做什麼工作的?”“焊工。”“你住在哪裡?”“庫克郡監獄。之前住在芝加哥勞拉雷酒店,不過因為沒錢付賬,被趕了出來。”“你待在庫克監獄多久了?”“自從你派克莉絲汀來和我談話的那晚開始,”“也就是有好幾天了?”赫克托環顧四周,隨後望向天花板,若有所思地說:“我不想談那件事。我的指派辯護人說我不應該談論信用卡的事。”薩帝厄斯看了看陪審團。他們個個全神貫注。很好。“信用卡什麼事?”“我想你知道。”“但是陪審團不知道。請告訴陪審團你所麵臨的指控。”“好吧,警察說我拿了艾米琳的信用卡。”“艾米琳·蘭塞姆,你的前妻?”“是的,就坐在你旁邊。”“你拿了她的信用卡嗎?”“沒有。我都一年多沒見她了。我怎麼可能拿她的卡?”薩帝厄斯瞪過去,想看透這人的內心。他怒火中燒,感覺像被人背叛了一般,“你一年多沒見過她了?”“是的。”“但你對克莉絲汀不是這麼說的,不是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對那個——賤貨,我可以這麼稱呼嗎——說過什.99lib.麼。”普萊雷特法官冷冷地看著證人,“你可以這麼稱呼。你可以在法庭上自由表達你的意思,這有助於陪審員更加了解你和你的證詞。”“哦,她來到我的房間。那晚我正在約會,她幾乎是闖進來的。她讓我的女友在走廊裡等著。我女友當時和我一樣,一絲不掛。”“你有沒有跟克莉絲汀談艾米琳的案子?”“沒有。她隻問了我信用卡的事。還有關於槍的事情。我告訴她我可不知道什麼槍的事。就這樣。”“後來呢?”“她威脅我,但我可不怕。賤貨嚇唬不了我。”“你指的是克莉絲汀·蘇絲曼?”“就是她。”“我的助理律師兼秘書。”“你說是就是。”薩帝厄斯起身繞過書記員的桌子,把裝有那把銀色手槍的透明塑料袋拎到赫克托麵前,“見過這把槍嗎?”“我不知道。應該沒有。我不玩槍。”“但幾個月前,你將這把槍藏在了艾米琳·蘭塞姆的家裡,是或不是?”“當然不是。我為什麼會這麼做?”“這就是我想問你的。你為什麼這麼做?”“我沒有。我從沒見過這把槍。而且我敢打賭,上麵並沒有我的指紋,不是嗎?”“對。你放槍的時候把上麵的指紋都擦掉了,是嗎?”“當然不是。”“你碰槍的時候戴著手套,是嗎?”“當然不是。”赫克托笑了,他開始喜歡上這個貓和老鼠的遊戲。薩帝厄斯感到熱血上湧,他怒不可遏,雙手攥成拳頭,想把這個狗娘養的家夥痛毆一頓。這混蛋給艾米琳帶來了那麼多麻煩和恐懼,同時也間接地傷害了薩帝厄斯,那一記槍子兒讓他差點死在家門前,而赫克托自己的親生兒子傑米與母親已經分彆了達四個月之久。你這個渾身散發惡臭的狗娘養的,薩帝厄斯在心裡罵道,我絕不會放過你。“法官大人,”薩帝厄斯突然問道,“我們現在可以休庭嗎?”“雖然有些早,不過允許。十點再開庭。現在休庭。”薩帝厄斯衝出法庭,趔趄著迅速返回辦公室。他拄著拐杖拖著傷腿爬上樓梯,向克莉絲汀描述了赫克托怎麼在證人席上信口雌黃。顯然,赫克托知道錄製的口頭陳述無法用於法庭,便一直胡扯蠻纏。克莉絲汀也被激怒,卻隨即有了主意。倆人商量後,薩帝厄斯匆匆趕回法庭,臉上帶著絲冷笑。好戲開始了,他心想,塵埃即將落定了。克莉絲汀·蘇絲曼迅速穿過街道,踏上法庭大樓的台階。她匆忙走進去,穿過安檢區。那隻紅色的運動包經過X光掃描後,警員們拉開包看了看,有幾分疑惑,“裡麵什麼都沒有啊。”克莉絲汀說是的,包是用來退庭後裝老板的法律文件的。警員們點點頭,放她進去了。她走上樓梯,穿過希卡姆法庭的雙開大門,徑直走進圍欄區,穿過閘門,在律師席找了個赫克托容易看到的位置,把紅色運動包放在腿上,坐下來等待開庭。接下來的事肯定會格外有趣。休庭時,普萊雷特法官在會議室約見了兩個外地律師及其客戶,聽了聽他們提起的協議離婚案,隨後簽了離婚判決書。法官歎了口氣,感覺正義又一次在希卡姆郡得到聲張。離婚鬨劇是一場愚蠢的遊戲,沒有儘頭,他從心底裡厭惡這種事,希望立法機構能把離婚案從法庭拿走,當成普通公民事務處理,把文件交給事務官,讓事務官簽署離婚判決。可能其他時候他並不會這麼想,但今天他覺得受夠了。不久,開庭的時間到了,他又回到法官席上。赫克托·蘭塞姆回到證人席。他坐下後抬頭張望,突然看到克莉絲汀·蘇絲曼,還有她的紅色運動包!就是那個她帶去他房間,恐嚇他的那個包。她帶著那個包,威脅他說如果不說實話,就要電擊他的睾丸。赫克托的額頭冒出汗來,腋下也立刻潮濕了。見鬼,他想,誰讓這個瘋子進來的!他的雙手開始控製不住地顫抖。她離自己不到十五英尺。在那個包裡有牲口電擊器!他們怎麼會允許她帶著這種東西進入法庭!薩帝厄斯重新開始問話,“蘭塞姆先生,在休庭期間,你有沒有重新考慮我前麵提的問題?”“我有。”赫克托的聲音變得抑鬱而順從,“有些地方我要改一改。”薩帝厄斯望向陪審團,“比如?”“那個蘇絲曼小姐,我想我好像告訴過她,是我把槍放在了艾米琳的房子裡。”陪審團裡發出了一陣驚歎,法庭裡旁聽的人也竊竊私語起來。薩帝厄斯可以感覺到旁邊全身緊繃的艾米琳突然放鬆下來。她不停地顫抖,強忍著抽噎和即將奔湧而出的淚水。真相終於被說出來了!終於,她又有希望陪伴自己的孩子長大。“等等。你現在是要告訴我們,是你在艾米琳家放的那把槍?”“我喝了酒,那時候不太清醒。不過,是的,我把槍放在了她家浴室裡。”“放在毛巾櫃裡。”“對。”“如果是你把槍放在那兒的,為什麼槍上會有艾米琳的指紋?”“當她睡著的時候,我把槍放在她的手裡。就像這樣——”赫克托模仿了如何打開,以及合上一個人的手。陪審員們立刻明白了。“赫克托,現在我要問你一個問題,我希望你認真仔細地想一想。你是從哪裡拿到這把槍的?”“你知道,這就是問題所在。那些人到路易斯安那找上了我。我原本在那裡乾活,努力工作,隻想賺到足夠的錢來支付兒子的撫養費。他們強迫我回到奧爾比特,其中一個人給了我那把槍。他們讓我這麼做的。”“他們是誰?”“我隻認識其中一個。強尼·布拉達尼。他們叫他刀子。”“強尼·‘刀子’·布拉達尼?”“正是。他給我的槍。他讓我在艾米琳睡著時弄上她的指紋,把槍藏到她房子裡。強尼還說再把那五千五百美元拿出來。”“哪裡來的五千五百美元?”“用來贏取艾米琳信任的錢,也是強尼給的。我告訴艾米琳,我隻想在聖誕節早晨傑米起床時陪在他身邊。”“然後艾米琳相信了你。”“是的。我都不相信自己。但她確實相信了我。”“所以你也是這起殺人案的合謀之一。”這是薩帝厄斯對事實的陳述,而不是提問。他看著陪審團,人人都在緊張地翹首等待。很好,是時候致命一擊了。“當你把槍藏在艾米琳家裡時,你知道維克多·哈羅就是被這把槍殺死的嗎?”“知道一點。”“知道一點是什麼意思?”“我問過他們槍是用來乾什麼的,我要確保他們不會傷害艾米琳。我仍然很愛她。”“恬不知恥!對不起,法官大人。”“請繼續。”“你太愛她了,以至於陷害她謀殺。”“如果你非要這麼說,也沒錯。”“然後你還把匕首也放在了那裡?”“跟槍一樣。弄上她的指紋,藏好匕首。因為希望警察找到它們,我沒有藏得很隱蔽。”“我沒有問題了。”普萊雷特法官憂心忡忡。他眉頭深鎖,眼鏡架在鼻梁上,表情嚴肅,“巴雷小姐,你可以向對方證人反詢問了。”“謝謝。”羅蘭達·巴雷迅速起身準備戰鬥,她覺得自己已經明白為什麼赫克托突然逆轉說辭,她要直搗黃龍,將對方的詭計揭露出來。“赫克托,你非常害怕克莉絲汀·蘇絲曼,是嗎?”“是的。”“為什麼?”“那個包。她身上那個包,就是那天她用來對付我的。”“什麼意思?她用那個包傷害你了?”“包裡有牲口電擊器。她說要用在我的睾丸上。”“她腿上那個包裡放了牲口電擊器?”克莉絲汀·蘇絲曼笑了笑,聳聳肩。她幾乎想要把包翻個底朝天,展示給法庭所有人,但她克製住了。“律師,”普萊雷特法官說,“請把那個包給法警。法警先生,請打開檢查裡麵的物品。”薩帝厄斯將包遞給法警,法警迅速拉開拉鏈看了看。“裡麵是空的。”他說。普萊雷特法官把身體探過桌子,示意法警把包拎過來。法警把包提到法官麵前,法官瞅了瞅裡麵。“律師?”他問薩帝厄斯,“你想把包標記為證物嗎?”“我認為沒有必要,法官大人,不過我想讓陪審團也傳看一下,讓他們知道裡麵是空的,也就是說,是無害的。”“很好。你可以把包交給陪審團。”這期間,總檢察官特彆助理巴雷坐在位置上,好像一直在忙於記筆記。“沒有什麼了,”她終於擠出一句,“沒有什麼問題了。”“律師,可以讓證人離席了嗎?”“可以。”薩帝厄斯說,“我打賭他急著想回到監獄。”“我看見歐文先生在法庭後麵。我猜我們的地區檢察官對整個陰謀一定有話要說,也許會要起訴蘭塞姆先生和他的同夥。”所有目光都轉向法庭後麵,檢察官昆丁·歐文正站在大門口旁聽。薩帝厄斯在休庭時曾私下告訴他,重新開庭後,千萬彆錯過赫克托的證詞。昆丁麵帶微笑,向人群微微致禮。他愛這些選民。隨後他點了點頭,大家立即會意,奧爾比特又有事要發生了。法庭再次安靜下來後,普萊雷特法官對薩帝厄斯說,“律師,你可以傳喚下一名證人。”“法官大人,被告辯護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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