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1)

克莉絲汀起草了傳票提交給法院,申請傳喚芝加哥聯邦調查局波琳·佩珀出庭作證。周四早上,天灰蒙蒙的,暴風雨拍打著古老的法院大樓二十英尺高的玻璃窗。法官開庭時,佩珀就該到了。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黴味,薩帝厄斯知道暖氣又打開了。氣溫一夜之間降了二十度,陪審員換上冬裝和圍巾回到法庭。不會又冷下來了吧?薩帝厄斯看著窗外遲遲不走的冬天,默禱著:請讓春夏快來吧,請讓新證人發揮作用幫我贏下這個案子吧。他想證明什麼——或者說,他想請佩珀證明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這兩天,他試過給她打電話,想探探她的證詞,但她隻字不說,回複總是那句:“本案還在調查中。美國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不會就正在調查的案件予以評論,對辯護律師墨菲先生也不例外。不過,我會應法院要求出庭並呈交調查文件。起碼這份文件涉及很多重要信息。還有事嗎,先生?”每次打電話,他都隻得到這樣的答複。他甚至致電過她的主管,但那人莫名其妙地從辦公室消失了,誰也不知道那人——甚至不知其性彆——何時回來。此時,薩帝厄斯陷入了困境。雖然他有一個即將出席早上庭審的證人,可該證人到底知道些什麼,他毫無頭緒,誰也猜不到她會透露什麼消息。除了布魯斯·布隆格告訴過他,說州長曾在與某個黑幫頭子的電話中談到了關於回扣的事情,這些談話內容都被錄了下來。差五分鐘就九點了,佩珀還沒出現。薩帝厄斯瞥見普萊雷特法官正透過法庭隔壁會議室的窗戶往外張望,他顯然打算等到最後一刻,讓薩帝厄斯能與第一證人說上話。艾米琳輕輕地推了薩帝厄斯一下。“還沒來得及跟你打招呼。”他笑著對她說,“我在想事情。”她回答說沒關係,並問他覺得自己今天的著裝適不適合上法庭。他匆匆掃了一眼,說她看上去不錯,不止不錯,是很好。今天早些時候,薩帝厄斯告訴艾米琳法院已經傳喚了證人,不過證人究竟會說些什麼,他說:“我和你一樣一無所知。”九點整,法官終於不能再等,他披上黑色法袍,將眼鏡架在額頭,走上法官席。全場肅靜下來。薩帝厄斯環顧四周,他不知道波琳·佩珀的模樣,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不在法庭裡。“律師們,可以開始了嗎?”“可以了,法官大人。”“可以了,法官大人。”薩帝厄斯回答。“律師先生——”法官對薩帝厄斯說,“你可以傳喚你的第一證人出庭了。”薩帝厄斯站起身,隻好孤注一擲,“被告辯護律師有請波琳·佩珀特工。”專門負責將證人從旁聽席帶到證人席的法警環視了一圈法庭,見無人應答,便迅速沿過道走到審判室門口。隨之,薩帝厄斯聽見他在門外大廳叫證人的名字。不出所料,很快法警就回到審判室,後麵緊隨著證人。他把證人帶到宣誓台,顯然證人很熟悉這一流程,主動在書記員麵前舉起了手。宣誓結束,她輕鬆地在證人席就座。薩帝厄斯打量著她,陪審員們也盯著她看。她容貌姣好,黑發淡妝,沒有任何首飾,像可愛的聯誼會女生,表情嚴肅,握著一隻看似有半英寸厚的藍色文件夾。她看著薩帝厄斯,等他提出第一個問題。就在薩帝厄斯準備向證人發問時,總檢察官特彆助理巴雷突然開口:“法官大人,州政府反對該證人出庭作證,州政府認為這是突然襲擊。”普萊雷特法官對陪審團說:“女士們先生們,我將請法警帶諸位回陪審團室。現在法庭有一項事務需要立即處理。正如我之前告知過諸位,可能會出現需要陪審團進行回避的情況。眼下正是如此。法警,請將陪審團帶到陪審團室。”庭審中斷,陪審員們交頭接耳、怨聲載道地走出側門,陸續離開法庭。清場之後,法官轉身對總檢察官特彆助理說:“律師小姐,請提出正式的反對意見。”“州政府認為這是突然襲擊,法官大人。波琳·佩珀並不在被告提交的證人名單中。直到今天早上開庭,我才收到被告律師的補充名單。直到證人出庭十分鐘前,我都對此一無所知。”“被告律師?”法官問薩帝厄斯。薩帝厄斯慢慢站起身,“法官法人,我本人也是在昨天才知道有這位證人,實在不可能有時間更早地將她列入證人名單。”“不同意,法官大人。”巴雷起身說道,“律師先生有我的電話號碼,也知道我的辦公地址。當他昨天得知有這位新證人時,一樣也可以告訴我。”這邊爭論不休,那邊證人仍端坐證人席,不緊不慢地翻閱著文件,完全不理會發生的一切。介入此事已久,佩珀已經對整個案件了然於心,臉上甚至流露出一絲怠倦。“法官大人,”薩帝厄斯說,“證人此前拒絕與我就證詞進行討論。所以關於該證人,我沒有任何信息可以告知律師小姐。證人聲稱必須遵守司法部的保密製度,所以,隻有在今早向她提問之後,我才能知道她究竟算不算證人。”普萊雷特對薩帝厄斯皺了皺眉,說:“這就是碰運氣,對吧,墨菲先生?你傳喚一位證人出庭,卻連自己也不清楚她會給出什麼證詞?不是所有的庭審指南都教你不要那樣碰運氣嗎?”和前幾次庭審一樣,薩帝厄斯又一次感到無計可施。但他不能坦白地說出事實:他確實沒有把握,今早也確實是要在庭審上碰運氣。“法官大人。關於證人一事,無論我是在今天還是昨天告知控方律師,都不會有任何不同。除了證人的姓名,我沒有什麼能通告她,其他信息我也一無所知。”“但你應該在昨天告訴巴雷女士,以便她自行調查。”法官說,“我不確定是否能允許該證人出庭作證。”“不能允許。”總檢察官特彆助理巴雷語氣堅決地說。為了不顯得過於咄咄逼人,她坐了下來,麵帶無辜委屈的表情,好像自己被薩帝厄斯傷害了感情一般。“這樣吧,巴雷女士,我允許你和證人到你的辦公室聊十五分鐘。薩帝厄斯曾有過的準備時間,你也同樣擁有。證人願意與你溝通與否,我並不清楚。但這十五分鐘是你應有的權利。我們現在休庭,所有人在九點二十五分返回法庭。佩珀特工,你清楚了嗎?”佩珀特工將視線從正在瀏覽的文件上抬起,“我會在九點二十五分回到法庭,法官大人。”“很好。現在休庭。”九點二十五,包括陪審團在內的所有人,全部回到法庭就座。薩帝厄斯盯著佩珀特工,她麵無表情地坐下,看不出她到底和總檢察官特彆助理聊過沒有,又聊了些什麼。她們都是執法部門的職員,不對這樣的懸案探討一番反而不正常了,薩帝厄斯不再抱有太大希望,證人已經被總檢察官特彆助理影響了。此時,他隻有硬著頭皮向前走。薩帝厄斯繼續主訴。“請報上你的姓名。”“波琳·佩珀特工。”“請問你的工作或職業。”“聯邦調查局特工。”“你做這份工作多長時間了?”佩珀仰頭望著天花板,“我想想,已經十二年了。昨天剛滿十二年。”“那麼,恭喜你。”薩帝厄斯微笑著說。佩珀也還以微笑,但不是真心實意的笑,隻是公事公辦、以示感謝的微笑,好像在說,謝謝你,但我們不是朋友,隻是同僚。薩帝厄斯明白這微笑的意味,她態度很冷淡,一定不會站在自己這邊。他捉摸,她應該不會站在任何一邊,因為州政府並沒有請她來參與這起案件。“請問你的級彆是什麼?”“GS-1811普查級。”“具體含義是什麼?”“我可以佩槍,可以調查刑事案件,無權逮捕。”“你的工作地點在哪裡?”“主要辦事處在伊利諾伊州的芝加哥市,地址是德克森大廈。”“你的教育背景?”“佛99lib?羅裡達大學,法務會計學碩士研究生。”“你在本案中進行過法務審計?”“嚴格地說,是的。”薩帝厄斯感覺心臟跳到了嗓子眼。他即將發現什麼了嗎?對他有利還是不利?他想告訴艾米琳安心地坐在座位上,說不定事情馬上將有眉目。說不定。不定。“你對什麼財務數據進行過審計?”“我得重申一遍。我並未針對該案件進行過法務審計,也沒有任何人要求我針對該案進行法務審計。不過,我審閱了維克多·哈羅的賬本和檔案,我也知道你的客戶被指控謀殺了維克多·哈羅。”“那麼,你是應誰的要求審查維克多·哈羅的檔案?”“沒人要求。”“那你為什麼審查他的檔案?”“此前我和某人有過一次談話,我懷疑可以從他的檔案中查到一些相關信息。”“你和誰有過談話?”“弗萊徹·T·弗雷尼律師。”“弗雷尼律師對你說了什麼?”“反對!”總檢察官特彆助理巴雷迅速起身,“這是傳聞證據。”“商業記錄例外,法官大人,”薩帝厄斯反擊道,“何況該陳述並未用於表明所主張的事實,除非要求如此。”“這是初審,”普萊雷特法官向證人點了點頭說道,“我允許證人進行陳述。請繼續。”“我重申剛才的問題。弗雷尼律師對你說了什麼?”“他說他與伊利諾伊州總檢察官有過一次電話會議。”“他們談了什麼?”“還是反對!”“反對無效。請繼續。請書記員記錄反對申請。”“弗雷尼給我播放了一段電話錄音:總檢察官要求他調查維克多·哈羅的資產項目。”“還有嗎?”“還有。總檢察官指使弗雷尼盜取維克多·哈羅的聯邦所得稅申報表。”“而你覺得這很可疑?”“是的,維克多·哈羅並沒有給予弗雷尼律師處理其所得稅相關事務的授權,因此,弗雷尼調查維克多·哈羅的聯邦所得稅申報表屬於違法行為。”薩帝厄斯脖子後麵的汗毛直立。終於,密閉的窗簾拉開了條縫,一道光、一道希望之光照射了進來。“我再確認一遍。你說伊利諾伊州總檢察官指使弗萊徹·T·弗雷尼律師做出違法行為。”“根據電話錄音來看,的確如此。我帶了一份電話錄音的打印稿。”佩珀說著,從文件夾裡取出四張紙。薩帝厄斯立即起身,向法院申請索要這份文件。拿到手後他迅速瀏覽了一遍,說:“法官大人,這份材料可作為被告的第1號證據提交給法庭。”法官看著證人說:“我相信這些材料都是複印件吧?你應該還有備份?”“當然。”“好。律師小姐,請問有反對意見嗎?”“有,法官大人。”總檢察官特彆助理巴雷說,“首先,這屬於傳聞證據。第二,這是突然襲擊。我與證人進行的十五分鐘交流過程中,她並沒提到這些所謂的電話錄音。第三,這份材料不屬於重要證據,因為它並未指出任何與本案相關的事實。”“就這些嗎?”巴雷點點頭,“暫時就這些。但在被告的1號證據移交至陪審團之前,我希望對此提交一份簡要地書麵說明。”“不必。”法官說,“墨菲先生,請將被告第1號證據移交至陪審團。如果還有其他問題,請繼續。”薩帝厄斯向法官表示了感謝,然後繼續提問。“所以照你所說,被告第1號證據中呈現的電話錄音以及你與弗雷尼先生的談話,促成了你去查閱了維克多·哈羅的賬本和檔案?”佩珀點了點頭,“是的。我和特工吉奧瓦尼去了哈羅先生的移動辦公室。非常感謝布魯斯·布隆格,他允許我們查閱了所有需要查閱的檔案。”“你們需要查閱什麼檔案?”“我查閱了總分類賬簿。吉奧瓦尼特工查閱了銀行對賬單。”“你們在總分類賬簿中發現了什麼?”“反對,”總檢察官特彆助理巴雷再次站起身,“這些檔案都屬於傳聞證據。”“不同意,法官大人。”薩帝厄斯表示反對,“商業記錄不屬於傳聞證據。我可以提供法律依據。”“我認為法律依據充分。反對無效。請繼續你的回答,佩珀特工。”“多謝。你問我在總分類賬簿中發現了什麼。我發現今年維克多·哈羅向他在開曼群島的一個賬戶裡進行了十多次大額轉賬。”“開曼群島賬戶裡的錢又轉向了哪裡?”“芝加哥美國第一國民銀行。”“轉入第一國民銀行的資金又去了哪裡?”“被兩位大名鼎鼎的犯罪組織成員,裡卡多·莫提拉瑞和強尼·布拉達尼從銀行取走了。”“你是否知道這些錢後來的去向?”“我知——我們知道。”“哪裡?”“去了州長的私人賬戶。”陪審團裡傳來一陣驚呼。普萊雷特法官將眼鏡推到額頭上,疑惑地眨了眨眼。法警挺直身體,瞪大了眼睛。法庭書記員從埋首的屏幕上抬起頭,微笑地看著在場所有人。旁聽席裡也傳來交頭接耳的聲音。薩帝厄斯暫停發言,低頭假裝查看筆記;實際上,他在努力消化這段驚人的證詞。他知道,自己剛剛已經找到了合理疑點。“等等。”薩帝厄斯慢條斯理地開了口,“維克多·哈羅的錢被你所說的兩名黑幫分子取出,轉給了伊利諾伊州州長,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佩珀拍了拍藍色文件夾,“我還摘錄了一些其他談話記錄,有州長和總檢察官之間的,有州長和裡卡多·莫提拉瑞之間的,有關於轉賬的談話,也有數度被提到的名字,尤其是維克多·哈羅的名字。”“為什麼會提到維克多·哈羅的名字?”“因為維克多在他遇害之前的六個月裡沒有支付賄賂款,州長和總檢察官對此可以說是——惱羞成怒。”“他們想弄死他?”“他們想殺一儆百。差不多等於‘要弄死他’。”“請將這些文件移交給書記員。我請求書記員將這份材料作為被告證據,根據材料中的談話內容和時間對材料進行編號。”書記員點點頭,示意明白並會跟進。薩帝厄斯向法庭表示自己的問題全部問完。他明白自己已經占領上風,最好收手靜觀其變。審判指南上也是這樣說的。他不想再繼續提問,免得突然出現一個足以給自己的當事人定罪的答案。“律師小姐,”法官對巴雷說,“現在你可以向對方證人進行反詢問。”巴雷起身說:“讓我換個話題。你是否知道艾米琳·蘭賽姆被捕的事情?”“大約知道一些。”“根據你的調查,你是否知道在她住所裡發現槍支和刀具的事?”“不知道。”“這麼說,艾米琳有可能槍殺了維克多·哈羅,而你對此一無所知,對嗎?”“是的。”“在你的所有錄音記錄裡,都沒有涉及任何關於槍殺的事情,對嗎?”“對。”“那麼,你今天出庭作證並不是為了證明她無罪,是嗎?”“當然不是。她是否有罪,我並不知道。”這時,薩帝厄斯能感到自己的優勢正在悄悄滑落。聽上去,艾米琳又變得有罪了,對這連珠炮似的盤問,他確定陪審團肯定會有與他同樣的反應。“你是否知道那隻手槍上有她的指紋?”“不知道。”“你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碰過這把槍的,對嗎?”“對。”“據你所知,她可能是在槍殺維克多·哈羅的時候碰過這把槍,對嗎?”“對。”“在你的調查記錄裡,沒有提到留在這把槍上的指紋,對嗎?”“對。我對指紋的事一無所知。”“還有那把匕首。她用這把匕首在維克多額頭上刻了她名字的前幾個字母,你也完全不知道,對嗎?”“對。”“你並沒有證據向陪審團表明她不是刻字的人,對嗎?”“沒有。我對此並不知道。”“我的問題問完了。”輪到薩帝厄斯時,他試著換個角度提問,然而一切都顯得平淡無力,不過是將之前的話重複一次。最後,他感覺為艾米琳做的辯護已經土崩瓦解,現在隻是證明了州長和總檢察官談過電話,而且提到過要將維克多殺雞儆猴,但並不能證明就是他們殺了他。昆丁·歐文之前提醒過他,要證明艾米琳無罪,必須排除所有合理懷疑,這是他必須麵對的現實。特工波琳·佩珀退出了法庭。顯然,伊利諾伊州州長——如他的曆屆前任一樣——涉嫌某些罪行,但即使這一點目前也無人能確定。薩帝厄斯向法庭申請一次內庭會議,法官同意了。眾人跟隨法官從法庭來到會議室。參加會議的有薩帝厄斯、巴雷、書記員、法庭記錄員和艾米琳。監護艾米琳的警官在玻璃門外等候。普萊雷特法官先去了休息室,幾分鐘後返回時已經脫掉長袍,他將一隻茶包放進白色馬克杯。“抱歉,”他聳聳肩,“隻有一個杯子。”大家點點頭,沒人是專門進來喝茶的。“好吧,”普萊雷特法官說著坐到長會議桌的一頭,“再說到錄音上來。墨菲先生,你有什麼證據?”“法官先生,接下來,我將為陪審團播放一段視頻,是關於艾米琳前夫的。他叫赫克托·蘭賽姆。”“我知道赫克托。”法官說,小地方裡大家都互相認識。“沒錯。就在您同意三點休庭那天,我和助手去了趟芝加哥,找到赫克托錄了一段證詞。我想為陪審團播放這段證詞。”普萊雷特法官笑著說:“我相信總檢察官特彆助理有話說。女士?”巴雷第一次笑了笑,反正陪審團也看不見。“傳聞證據。我沒法向對方證人反詢問。堅決反對。不過,因為這也是新的證據,正如墨菲先生的其他所有證據一樣,我需要拷貝一份。”“法庭不得不支持這次反對。墨菲先生,這份證詞當然屬於傳聞證詞。州政府應當得到向對方證人反詢問的機會。為什麼你不請赫克托過來提供呈堂證供?或者提供他在芝加哥的住所或工作地址?”“不行,他居無定所。法官大人。”“你是說找不到他?”“是的,法官大人。他每天都在換地方。”“那你是否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不知道。”薩帝厄斯不想讓總檢察官特彆助理麵見並影響他的證人。他必須趕在巴雷女士之前,先下手為強。“既然如此,本場庭審結束。證詞錄像隻能在本會議室裡播放,不得展示給陪審團。還有事嗎,兩位律師?”眾人無事,薩帝厄斯離開了會議室。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