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可布森是個實際的人,他冷靜地看這件事。他對布多沙·奧森的了解其實不多,但是另一方麵,他又從旁人的閒言閒語中知道不少有關他的事,這些就足夠讓他在戰爭還沒開始前就投降。他房間的擺設很簡單,隻有一張書桌、兩張椅子和一個檔案櫃——地上甚至沒有地毯。傑可布森靜靜地坐在他的書桌後麵。布多沙頭低低地走來走去,手交握在背後。“隻有一個重要的技術性問題,”他說,“莫裡森被逮捕了嗎?”“還沒有。”“太好了,”布多沙說,“太完美了,那我們根本不必討論這些了。”“也許吧!”“如果你要的話,我們能夠找警察總署……找署長和督察長?”傑可布森搖了搖頭,他太了解那些在高位上的人了。“那這件事就了結了?”布多沙說。傑可布森沒有回答。“你乾得不錯。你知道他是誰,你也可以再抓住他,隻是等以後吧!”“是的,我會跟他說。”“好極了。”傑可布森走到莫裡森麵前,看了他一陣子,然後說:“嗯,莫裡森,我想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你是從一個陌生人那兒拿到這個袋子的,而且要把它交給另外一個陌生人——在這類的交易中常常有這種事發生。我們沒有辦法證明你知道這件事的真相,所以沒有理由逮捕你。”“我知道了。”莫裡森說。“當然,我們會留下這些東西,我們假設你說的都是實話。”“你是要放我走嗎?”“是的,隻要你願意接受布多……地方檢查官奧森的問話。”布多沙一定是在門邊偷聽。門一下子就彈開了,然後他一頭栽進來。“跟我走。”他說。“馬上?”“我們可以到我的辦公室談。”布多沙說。“當然,”莫裡森說。“這是我的榮幸。”“我向你保證。”布多沙說。“再見,傑可布森。”傑可布森沒說什麼,他視若無睹,他已經很習慣這種事了。十分鐘後,莫裡森無疑成為特彆小組辦公室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個人。他找了一張最舒服的椅子坐下,身旁全是一些著名的刑事警察。庫爾保看著他的購物單說:“一打內褲和十五雙短襪,大概是誰要用的?”“莫倫要兩雙,而其他的都是另一個家夥要的,我想。”“莫斯壯這個家夥吃內衣褲嗎?”“我想不是,不過他換衣服後總是把舊的丟掉。他還喜歡一種特彆的樣式,法國的牌子,隻有在莫裡斯才買得到。”“有那樣的習慣,難怪他必須搶銀行!”隆非常疑惑地說:“對了,什麼是天體觀測儀?”“有點舊式的六分儀,雖然有點不太一樣。”甘瓦德·拉森回答他,然後他也提出一個問題:“為什麼兩個男人需要四個唐老鴨麵具?”“不要問我,他們已經有兩個了,那些是我上個星期買的。”隆想了一下說:“是的,’六盒九‘是什麼?”“一種特彆的避孕用具,”莫裡森厭煩地說。“你把它們戴上去的時候,看起來就有點像警棍,有深藍色的製服和粉紅色的大鼻子。”“不要再對這張紙傷腦筋了,”布多沙·奧森和藹地說。“不需要莫裡森先生幫我們的忙,我們自己做得來。”“我們可以嗎?”庫爾保認真地問。“不隻這樣,讓我們反過來給他們狠狠地一擊。”布多沙說。他像是有了好主意似的拍著雙手。他考慮了一下自己的兵力:除了庫爾保、隆和甘瓦德·拉森之外,這個小組還有兩個比較年輕的刑事警官,一個是使用催淚瓦斯的專家,一個電腦處理員,還有一個無能的巡邏警察,名字是波·劄區裡森。每個人都覺得有沒有他都無所謂,所以他可以配合所有的特彆小組,即使現在人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自從看過那部怪異的影片之後,警察署長和其他高層人員就沒有再出現或有任何命令了,這是件令人欣慰的事。“現在我們預演一遍。”布多沙說。“六點整莫裡森會按門鈴。我們可以再聽一遍那個信號嗎?”庫爾保輕輕敲著桌子。莫裡森點頭。“沒錯。”他說。然後他再敲一次。“至少聽起來沒錯。”先是一短聲,然後一長聲;停一下,再四短聲;再停一下,再一長聲;然後馬上是一短聲。“我絕對學不會那種節奏的。”劄區裡森垂頭喪氣地說。“我們會試試看,然後讓你做其他的工作。”布多沙說。“要做什麼?”甘瓦德·拉森問。他是小組裡惟一和劄區裡森合作過的人,他們合作得不是很好。“那我要做什麼?”電腦員問道。“對了,事實上我從上星期一開始就在想這件事,”布多沙說。“誰叫你來的?”“我也不知道,是某個指揮官叫我來的。”“也許你可以做些事,”甘瓦德·拉森說。“例如告訴我押什麼號碼才會中彩金。”“那是不可能的,”專家抑鬱地說。“我每個星期都試,已經試了一年了。”“讓我們假設當時的情況。”布多沙說,“誰要去按門鈴?”“庫爾保。”甘瓦德·拉森說。“沒錯,很完美。莫斯壯開門,他以為是莫裡森帶著天體觀測儀和內衣褲還有其他的東西,不過他看到的是……”“我們。”隆嚴肅地說。“完全正確。”布多沙說。“他和莫倫會非常困惑,他們可能會編一些故事。想想他們臉上的表情!”他在房間裡踱步,自以為是地微笑著。“然後想象羅斯會如何地害怕!把他們一網打儘。”有一陣子,布多沙被這些想法衝昏了頭,但是他很快就恢複了理智,繼續說道:“惟一的問題是莫斯壯和莫倫有武器。”甘瓦德·拉森不在意地聳聳肩。“這沒有多大的關係。”庫爾保說。如果真的開打,他和甘瓦德·拉森就可以好好地打一仗。不過莫斯壯和莫倫大概不會有任何反抗,尤其當他們看見敵人的火力的時候。布多沙打斷庫爾保的幻想,他說:“我們不能忘記,他們可能會不顧一切地殺出一條生路。這也就是你要采取行動的時候。”他指著催淚瓦斯專家說,專家點點頭。“我們還會有一個人和一隻狗在門外。”布多沙說。“狗可以攻擊……”“這要怎麼做?”甘瓦德·拉森說,“要讓那隻狗戴著防毒麵具嗎?”“好主意。”莫裡森說。每個人都曖昧地注視著他。“所以,”布多沙說,“第一種可能性:莫斯壯和莫倫想試著反抗,但是在狗的攻擊和催淚瓦斯的作用下,他們被擊敗。”“兩種方式同時並用?”庫爾保懷疑地說。不過現在布多沙正說得興起,所以沒有注意到這個異議。“第二種可能性:莫斯壯和莫倫不會做任何反抗。警察帶著手槍強行進入他們的房子,並且包圍他們。”“我不會帶槍的。”庫爾保說。他很有原則的,拒絕帶手槍。這時候布多沙幾乎陷入自己浪漫的想象中:“那兩個罪犯被解除武器,而且被銬上手銬;接著我親自進去跟他們說他們被逮捕了,然後他們被押走。”他幻想著這些美好的景象。然後他繼續編造說:“然後我們有第三種有趣的可能性:莫斯壯和莫倫根本不開門,他們非常謹慎,仔細聽著門鈴的信號。現在讓我們考慮這種狀況。如果他們沒有回應,莫裡森說他們的約定是他先走開,到附近等候,準十二分鐘後再回來,重複相同的信號。所以我們也一樣,等十二分鐘再按鈴,然後不是第一種情況就是第二種情況會發生。這個我們已經分析過了。”庫爾保和拉森相互交換了會心的一瞥。“再來是第四個。”布多沙開始說。但是庫爾保打斷他說:“其他的也不過就是這兩種情況中的一種。”“我必須考慮全盤的狀況。第四種選擇是莫斯壯和莫倫還是不開門,假使那樣的話你們就衝門,然後——”“然後把我們的槍預備好,包圍那些罪犯。”拉森說完後歎了一口氣。“完全正確,”布多沙說。“事情就是這樣,然後我走進房間裡拘捕他們。太完美了!你們回想一下,所有的可能性都考慮到了,對嗎?”有一陣子的沉默。然後劄區裡森喃喃地說:“第五種選擇:那些歹徒打開門,然後用他們的輕機關槍對我們掃射,之後揚長而去。”“白癡。”拉森說。“首先,莫斯壯和莫倫被捕過很多次,沒有一次有人受傷。還有,他們隻有兩個人,而在門外會有六個警察和一隻狗,樓梯上還有十個人,有二十個人會在街上,地方檢查官也會在閣樓或他覺得適合他出現的地方。”劄區裡森看起來有些喪氣,但是還是忍不住冒出最後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你永遠無法確定任何事情。”“我也要去嗎?”電腦員問道。“不用。”布多沙說。“我找不到什麼事讓你做。”“沒有機器你就沒有用了。”庫爾保說。“也許我們可以用吊車幫他吊過去。”甘瓦德·拉森說。“你們都清楚公寓的配置和所有的入口和出口了,”布多沙總結說,“我們已經小心地觀察那棟房子三個小時了。一如預期的,沒有發生什麼事,莫斯壯和莫倫不可能知道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們。各位,我們準備好了。”他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隻古董表,打開表蓋,然後說:“我們三十二分鐘後出發。”“他們不可能從窗戶逃走嗎?”劄區裡森提議說。“我看沒問題。”甘瓦德·拉森說。“公寓四麵都是高牆,你也知道的,而且那裡沒有逃生梯。”“那是第六種可能。”劄區裡森說。布多沙現在轉向莫裡森,莫裡森冷漠地看著他們爭辯。“我想你不會介意跟我們一起去吧,莫裡森先生?也許你想要見見你的朋友?”莫裡森聳了聳肩,還有些發抖。“那麼我想我們可以把你放在一個不錯又安靜的地方,直到整個事件解決。畢竟你是個商人嘛,莫裡森先生,而且你也應該了解,就某方麵來說,我也是。如果我發現你戲弄我們的話,我們談判的結果就會完全不同了。”莫裡森點點頭。“好。”他說,“可是我真的知道他們在那裡。”“我認為莫裡森是個該死的叛徒。”甘瓦德·拉森並沒有針對任何人說道。庫爾保和隆再次研究公寓的平麵圖。這張圖是根據莫裡森的描述畫的,而且很正確。庫爾保將紙折好,然後放進口袋裡。“好吧,我們可以出發了。”他說。莫裡森提高聲音說:“站在朋友的立場,我隻想說,莫斯壯和莫倫比你們想的還要危險得多。他們一定會試著反抗,然後殺出一條路,所以不要冒任何的危險。”甘瓦德·拉森冷峻地看著莫裡森說:“你根本就是想要我們當場擊斃你那兩個朋友,這樣你後半輩子就不必擔心被他們給殺了。”“我隻是要警告你,”莫裡森說。“沒有必要攻擊他們。”“算了吧,你這隻該死的豬。”甘瓦德·森說。他極不願和他瞧不起的人稱兄道弟,而且對每個人都一樣,不論是線民或國家警察局的成員。“一切都已就緒,”布多沙掩藏不住心中的激動說:“行動開始了。我們出發吧!”丹維克懸崖上的房子全都如預期一般,莫裡森所說的似乎都吻合,例如那個名字“安德生”,就掛在門牌上。甘瓦德·拉森和隆分彆站在門的兩側,緊靠著牆壁。兩個人手裡都有槍:甘瓦德·拉森拿的是他自己的史密斯偉森點三八,隆則握著他平常用的七點六五公厘華塞。庫爾保站在他們中間,他身後的樓梯上站滿了人:劄區裡森和拿著催淚瓦斯槍的男人,馴犬師和狗,那兩個新來的刑事警官,加上幾個穿著製服的巡邏警察,他們拿著輕機關槍,穿著防彈背心。布多沙·奧森則大概是在電梯裡。一個到處都是槍的世界,庫爾保想著。他的眼睛看著甘瓦德·拉森手上那隻表的分針,而他自己,當然,沒有任何武器。還有三十四秒,甘瓦德·拉森的表很名貴,所以總是保持準確的時間。庫爾保一點也不害怕,他當警察已經太久了,所以不怕莫斯壯和莫倫這樣的人。另一方麵,他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應該也就是他們的武器、他們內衣褲的補給和一大堆鵝肝醬和俄國魚子醬吧。十六秒。他們其中一個人,大概是莫倫,顯然是一個美食主義者——如果莫裡森的話可以相信的話。庫爾保相當了解這種傾向,他自己就是一個愛吃好東西的人。八秒。如果莫倫和莫斯壯被銬上手銬帶走,那些美味的小魚會如何?也許他可以從莫倫那兒便宜地買過來?或是會被當作贓物而沒收?二秒。俄國魚子醬,那種有金色蓋子的,李那特·庫爾保想著。一秒,零秒。他把右手食指放在門鈴上:非常短的一聲——長聲——停——短聲——短聲——短聲——短聲——停——長聲——非常短的一聲。每個人都在等。有的人甚至可以聽見他的呼吸聲。鞋咯吱作響。劄區裡森不知道為什麼讓他的槍發出了聲響,槍怎麼會嘎嘎作響?嘎嘎槍。有趣的字,庫爾保想。他的胃發出隆隆聲,大概是想到俄國魚子醬的關係,這總是會讓人聯想起阿帕契犬。但是隻有這些。在這兩分鐘裡,裡麵的人沒有對鈴聲做任何的反應。依照計劃,他們現在要再等十分鐘,然後再按鈴。庫爾保舉起右手,指示後麵的人撤退。隻有劄區裡森、那隻狗、馴犬師,還有催淚瓦斯專家在那兒。前麵三者跑上樓梯,其餘的則往下去。隆和甘瓦德·拉森留在原地不動。庫爾保非常清楚計劃的細節,但是他也知道甘瓦德·拉森絕對不會照計劃行事,所以他悄悄地朝一邊移動。甘瓦德·拉森也移到門前,打量著裡麵的情形。有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甘瓦德·拉森有一種把門撞開的衝動,庫爾保想。真的,他幾乎每次都會成功,但是庫爾保在原則上並不喜歡這種做法。所以他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否定的表情。就如他預期的,甘瓦德·拉森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反而向後退,用右肩頂著牆壁。隆似乎也在打同樣的主意。甘瓦德·拉森彎下腰,左肩朝前,預備好要衝門——一個活生生的破城槌,六呎三又二分之一時,兩百三十八磅重。到了這個地步,庫爾保當然也義不容辭,一定要衝了,然而沒有一個人能預見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甘瓦德·拉森向前飛了出去,而這門好像從來不曾存在似的,以飛快的速度彈開。由於一點阻力都沒有,甘瓦德·拉森直衝了出去,連刹車的機會都沒有;他完全失去平衡,而且全身都向前傾,就像個高速的起重機一樣。他的頭直接撞到房間另一頭的窗框,他身體的其他部分則像一塊巨大的泥塊一樣,遵守著萬有引力定律;他翻了幾轉,但是很不幸地轉錯了方向,他的背部朝向窗玻璃,混著一堆碎裂的玻璃向後跌出去。在最後一刻他才丟掉槍,用他的大手抓住突出的窗架,身體大部分都吊在五層樓高的窗戶外頭——他不顧一切地用右手和右腳鉤著,鮮血從他手上的傷口裡湧出,他的褲管也開始變成紅色的。隆的動作不算很快,但是他的腳仍然在門再次伴隨著鉸鏈尖銳的聲響關上前跨過了門檻;整個門撞到了他的額頭,他向後倒去,跌在地上,槍也掉了。當門再次打開的時候——在和隆互撞之後——庫爾保也衝進房子裡麵。他匆匆地環顧一下房間,裡麵惟一有人的跡象的就是甘瓦德·拉森的一隻手和他的右小腿。庫爾保跑向前,用兩隻手抓住那隻腿。甘瓦德·拉森立即有墜樓身亡的危險。庫爾保用身體大部分的重量壓住那隻腿,再用右手抓住他同事不斷揮動的左臂;有幾秒鐘,重量的比例好像不對了,他們兩人都有跌出窗戶去的危險,但是甘瓦德·拉森割傷的右手沒有放鬆,用儘他所有的力氣死撐。最後庫爾保終於把那個陷於困境的同事給拉了進來。雖然衣衫都割破了,全身也都是血,但他至少暫時是安全的了。隆還沒有失去意識,他爬過門檻,同時摸索著剛才跌倒時丟掉的槍。後來出現的是劄區裡森,狗也立刻跳了進來。劄區裡森看見旁邊正在爬行的隆,他的槍就在地上,而他額頭上的血不斷地滴在槍上。他也看見庫爾保和甘瓦德·拉森血跡斑斑地糾纏在窗邊,沒有任何動作。劄區裡森大叫:“不要動!警察!”然後他扣下扳機,一顆子彈射中天花板上的燈,白色玻璃球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然後他轉過來,向那隻狗開了一槍。那隻畜牲立刻坐了下去,發出一陣痛徹心扉的叫聲。劄區裡森的第三發子彈穿過浴室開著的門,貫穿熱水管,一條長長的熱水柱噴入房間裡。他又開了一槍,但是沒有擊發,他的槍機卡死了。馴犬師衝了進來,紅著雙眼。“這個混蛋殺了’小子‘!”他痛心地喊道,並掏出他的槍,他揮舞著它,想找個能夠發泄的對象。那隻狗的叫聲更加淒厲了。一個巡邏警察穿著藍綠色的防彈背心,還拿著一挺上膛的輕機關槍衝進門來;他絆到隆,而且笨重地摔倒在地板上,他的武器飛過木條鑲花的地板。那隻狗明顯受了不輕的傷,它用牙齒咬住他的一條腿,巡邏警察開始大聲求救。而現在庫爾保和甘瓦德·拉森才剛爬回屋裡。他們全身都是傷,而且筋疲力竭,但是兩個人清楚地知道兩件事,A:公寓裡沒有彆人,莫斯壯或莫倫都不在,更沒有其他的人;B:門沒有上鎖,甚至沒有關好。從浴室噴出來的水柱沸騰地冒著蒸汽,它正好打在劄區裡森的臉上。穿著防彈背心的巡警爬向他的輕機關槍,那隻狗仍不放棄地追隨在他身後,噴著氣,牙齒深深地陷入他那隻結實但受了傷的腿裡。忽地,甘瓦德·拉森舉起他滿是鮮血的手,吼道:“不要!”說時遲那時快,催淚瓦斯專家從那扇門外很快地投擲了兩枚手榴彈進來,它們就掉在隆和馴犬師之間的地板上,立刻炸了開來。某個人又開了最後一槍——到底是誰沒有人確知,也許是馴犬師。那顆子彈擦過離庫爾保膝蓋半寸的加熱器,然後呼嘯地穿進樓梯間,打中放催淚瓦斯的人的肩膀。庫爾保試著大叫:“我們投降!我們投降!”,但是他隻發出沙啞的嘎嘎聲。很快地,催淚瓦斯混合著蒸汽和手榴彈爆炸後的煙霧,充滿了整個房間,沒有人看得見其他的人。裡麵六個男人和一隻狗在呻吟、叫喊和咳嗽。外麵,在樓梯上,催淚瓦斯專家坐在地上哀吟,他用右手壓著左肩。布多沙·奧森憤怒地從樓上衝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怎麼會這樣?”那個充滿了霧氣的房間裡傳來陣陣哀號、狗掙紮的叫聲、求救的呼叫,還有人大聲咒罵著。“停止所有的行動!”布多沙嘶啞地下了這個命令,因為他開始咳嗽、流淚。那一團霧氣漸漸向他逼近,使得他必須退到樓上,現在連門在哪兒都已經看不清楚了。他挺起腰杆說:“莫斯壯、莫倫,”他以一種極具權威的聲音說著,而淚水不斷地流到臉上。“丟掉你們的槍,把雙手舉起來。你們被逮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