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搜索隊的主要任務是配合其他部門的工作,進行一些更為專業的搜索。它在尋找瑪莎·布雷德利方麵的責任已經結束了。所以,隨著災難性運河搜索工作的結束,供職於布裡斯托爾周邊阿蒙茲伯裡鎮的警察都回到了自己的日常工作中去,而威拉德警探也終於有了足夠的時間去做每一名警察都必須完成的基於計算機的多樣化訓練。這一課程要求你在兩天的時間裡都要坐在電腦屏幕前點擊按鈕,這也有點……好吧,他明白對其進行評價或者排斥是不對的。,弗麗到的時候,他正在主辦公室旁邊的一個房間裡心煩意亂地盯著電腦顯示器。她知道最好不要提起昨天在運河發生的事情,於是把頭伸進門裡,微笑著,假裝昨天的事情並未發生,“下午好!”他抬起一隻手跟她打了招呼,“午安。”“怎麼樣了?”“快好了。我想它已經起作用了。你再也不會抓到我叫一個黑鬼為黑鬼了。”“上帝!威拉德,你還要說這麼大聲!”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對不起,隊長,但是這真的是種侮辱。這本來應該是很自然的東西,有必要特意拿出來教彆人應該怎麼做嗎?連局裡的那些黑家夥們——對不起,那些非裔英國公民們——都認為這是種侮辱。局裡所有有修養的人都不需要讓人來教自己這狗屁玩意兒。而真正需要學習這些的王八蛋卻隻是微笑著在方框裡打個鉤,說些不會出錯的話,然後就去開英國國家黨會議,剃光頭發,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刺上個喬治十字勳章。”她深吸了一口氣。威拉德一直兢兢業業且完全沒有種族歧視;他熱愛隊裡的每一個人。所有人中他最不需要這種訓練。他說得沒錯。這是對他這種人的侮辱。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則需要強迫他們接受。“我一直不習慣這個,威拉德,這你是知道的。”“是的——這說明整個世界都有問題,但是沒有人會說出來。該死的麥卡錫主義又開始興風作浪了。”“我才不在乎什麼麥卡錫主義,威拉德,你趕緊把那個鬼東西做完。隻要在正確的方框裡麵打鉤就可以了,連受過訓練的海豹都能做這事。”威拉德轉過身繼續點擊屏幕。弗麗關上門走向自己的辦公桌,坐下來,眼神空洞地盯著更衣室那扇敞開的門,集中精力想抓住遊離在意識邊緣的那個東西。有一個櫃子上麵貼了一張聖誕賀卡,就那麼一張,光溜溜孤單單的,像1月份的一片雪花。其他所有的東西——角落架上的靴子,通告板上貼著的臟兮兮的明信片以及傻乎乎的卡通畫——都已經在那裡好幾個月了,甚至好幾年了。湯姆撞死米琪的時候它們已經在那裡了——她之所以很確定是因為她清楚地記得自己就坐在這個地方,絞儘腦汁想搞清楚那股腐肉氣味到底是從何而來。當然,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氣味就來自於自己那輛停在外麵的汽車裡。行李箱內正在腐爛的屍體散發出來的氣味通過空調係統進入到樓內。空調係統。她敲著桌子。空調係統。她感覺到腦袋和脖子周圍的電磁場又開始啪啪作響,雙臂上雞皮疙瘩起了滿滿一層。究竟是什麼東西又在她的潛意識裡拉響了警報?換氣。用新鮮空氣替換掉汙濁空氣。她想起米琪現在身處的地方:氣體從洞穴深處沿著看不見的通道慢慢升騰,穿過比手指還要細小的縫隙,不斷向外發散。突然之間,關於某事的記憶如電流般傳遍了她全身。她立刻站起來,抽出工作檔案——那是個活頁文件夾,裡麵記錄著他們部門每天完成的工作——快速翻看著,直到找到昨天的搜索記錄。她顫抖著手把它們抽出來,攤在桌上,雙手撐著桌麵,細細研讀。事情的脈絡開始漸漸清晰。氣井。這正是她漏掉的地方。該死的氣井。有人在敲門。“進來。”她有些心虛地把文件重新放進文件夾,轉過身背對著辦公桌,“什麼事?”威拉德出現在門口,手裡拿了個記事板,上麵是他那潦草的筆跡,“隊長?”“威拉德,”她往後靠著辦公桌,遮住了文件夾,“什麼事?”“來活了。剛接了個電話。”“什麼活?”“逮捕令。”“要我們去逮誰啊?”“還不知道。隻是讓我們快點趕到集合點,沒讓帶槍,但是聽上去挺嚴重。”她定定地看著他,“你去吧,威拉德,你替我去。我今天下午要請假。”以前她沒有辦法出勤的時候,威拉德總是會出任代理隊長,但是這種交接一般是提前完成的。他皺起了眉頭,“執勤表裡有你的名字。”“我生病了。我要去確診一下。”“你才沒生病。”他狐疑地看著她,“嘿,不會是因為我說的話吧?你知道的,當我說你不會再逮到我叫——”她舉起一隻手止住他的話,心跳加速,“謝謝你,威拉德,不是的,不是這個原因。”“那是為什麼?”如果她告訴他自己的思路,他肯定會對她失去耐心。他會說她太偏執了,她應該放過這件事。他會笑話她,或者,更糟的是,會把這件事情上報給督察,或者教訓她一頓,甚至想和她一起去。不管怎樣,她不會有事的。什麼都不會發生。“因九九藏書為我生病了,豬流感——你看著隨便在表格上填個什麼病吧。我現在要回家臥床休息了。”她把文件卷了卷塞進背包裡,把背包往肩上一甩,直起身,對威拉德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祝逮人順利。彆忘了領代理津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