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剛剛……”

前排的兩個人扭過來半張臉,像是閒得無聊偷聽他們講話。傅予寒說完兩個字,頓了頓,不耐煩地眸光甩過去:“你倆很閒?”

方佳遠拍了孫文瑞一把,孫文瑞似乎有些不滿,瞥了眼聞煜,撇撇嘴,轉了回去。

傅予寒沒深究對方表情的深意。

他的注意力還在聞煜腫起的腳踝上,皺著眉問:“剛剛在那邊的時候還沒腫的吧?”

聞煜嗯了聲,修長的右手指尖轉了下筆,左手自然而然地把校服褲腿往下扯,蓋住那截紗布,笑了笑:“沒事,彆管了。”

傅予寒拉住他的胳膊,強迫他轉過身。

大多數時候,傅予寒那張臉上就隻有兩種表情:不爽和沒有表情。此時此刻,他看著聞煜,表情處於這二者之間,帶著某種無聲的固執。

聞煜盯著他看,忽地一笑:“你一直這樣麼?”

“什麼?”

“我記得去年楊帆生日,”聞煜想到好玩的事情,“我們都打算直接二場KTV,結果楊帆說你跟他約了地方,他必須得去接你……否則你會等到半夜。我當時還想,這人怕不是塊石頭。”

傅予寒:“……”

去年楊帆生日,他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他準備了一場簡單的燈光秀。

所以才執意要求楊帆趕到的,畢竟布置了兩周的東西不能說挪就挪。

而今天,則是因為不喜歡欠人人情——

這怎麼能混為一談?

“今天算見識到了,你還真是塊石頭。”聞煜搖搖頭,把椅子挪後了一些,腫了的左腳橫擱到右膝蓋上,“非要知道這種事對你有什麼好處?”

他右手虛懸著,在左腳腕上方做了個扭動橫拉的動作。

傅予寒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儘:“……什麼時候乾的?”

聞煜指指教室前方:“轉角。”

也就是說,他走回來看到傅予寒被訓,自己把自己腳踝扯崴了,然後跑到數學老師麵前賣乖。

是個狼人。

但傅予寒好歹有些常識,他愣了好一會兒,似乎是不敢相信,喃喃道:“正常人的腳不會這麼容易崴的吧?”

“有舊傷就可以。”聞煜滿臉的不在乎,他把腳放下去,單腳撐地挪了挪座椅,“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想上課的時候就會把自己弄崴。”

“……謝謝。”

“謝什麼,”聞煜說,“還是你打算補償我?”

他上揚的尾音聽著有些不懷好意,傅予寒本能感覺到不對,但因為討厭欠人情,還是問了出來:“……你要什麼。”

聞煜轉過頭,露齒一笑。

傅予寒:“……?”

天光落進少年人的眼眸,像帶著星點,聞煜麵對他,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楊帆。

“……”傅予寒垂下眼,“你做夢。”

“那就彆問了。”聞煜把臉轉了回去,笑得雲淡風輕,“除了這個,我還能圖你啥——難道要你以身相許麼?”

那未免也太惡心了。

傅予寒光是想想都要吐了。

他沒接腔,下意識地蹙眉,再抬眼時,忽然愣了一下。

聞煜半長的漆黑發絲落在耳畔,甩動間露出了形狀完美的耳廓。

耳垂的部分竟然有個洞。

他沒有插塑料小棍,傅予寒一時摸不準那是不是個耳洞。但怎麼說呢……這種總和“差生”掛鉤的玩意兒,出現在聞煜身上就很違和。

雖然可能……這個人本來就不像楊帆描述的那麼“完美”。

傅予寒收回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被姚主任教訓了一番的緣故,他今天沒再蹺課。班裡的板報兩周後就要評比,因為大圖隻有傅予寒一個人能畫,所以他必須早些開始。

後麵的黑板早就被值日生清洗乾淨,葛然替他準備好了顏料,全都放在後麵的櫃子上。第二節是體育課改自習,傅予寒就搬了張小桌當座椅,坐到了最後。

草圖打過,大圖胸有成竹,麻煩的隻不過是填色。

不過傅予寒也沒有逼著自己迅速畫完,反而畫得特彆慢。他一邊畫,一邊在想姚主任的建議。

考美術生……他倒是想。

培訓要錢,而且聽說後續的學習很貴,如果要出國深造的話更是不小的一筆錢。妹妹天生體弱多病,換心還不知道需要多少,何燕女士勤儉習慣了,未必願意出。

他倒是沒想讓周文康替自己做工作,因為知道做了也沒用。

但是……

他還有個親爹呢。

傅予寒略略出神。

三中隻有高一的時候開設美術課,每周一節,全校就那麼一個美術老師,誰都認識。

傅予寒想了一節課,沒什麼頭緒,下課的時候跑了趟“雜科”辦公室。

“什麼風還能把你給吹來。”美術老師笑盈盈地問。

她是個溫婉的女人,辦公桌上貼滿了可愛的裝飾貼,手邊還有杯剛衝的咖啡。

雖然那是杯速溶的……不過一屋子的咖啡香氣讓傅予寒想起了楊帆。

他是個“星爸爸”愛好者。

傅予寒收回思緒,垂下眼,輕聲說:“我想問問,如果想參加美術藝考……我需要做些什麼?”

“你要參加藝考?”美術老師顯然有點意外。

傅予寒畫畫是個人愛好,誠然因為經常蹺課出去寫生的緣故,班裡不少同學都知道,但他並沒有在正經的美術課上展露過太多。

不太想解釋,他隨便嗯了聲。

“如果沒有基礎的話,現在補起來很困難了,可能需要報個全日製的封閉畫室培訓。學校這邊需要請假。”美術老師說,“美術聯考十二月份,這個相當於專業高考,必須參加的。如果你有心儀的好學校,美院那種的話,可能還需要參加各個學校單獨開設的校考……這個具體問題需要具體分析。”

她看著他:“你現在基礎水平怎麼樣?有考慮好的學校嗎?”

“能畫一點,不知道什麼水平。學校……沒有。”

“以前的畫作有嗎?可以拿過來我幫你看看。”

“……也沒有。”

這話聽著就很像蠻不講理的顧客,傅予寒咬了下嘴裡的軟肉,低聲解釋了一句:“前幾天……被我媽當垃圾扔了。”

“哎喲。”美術老師麵露惋惜。

畫畫的人才會知道舊畫的價值。

但她畢竟和傅予寒不熟悉,沒多問,隻道:“那你這幾天找時間畫一張素描給我,規定時間三小時,我幫你看看,然後和你討論下具體的,行嗎?外頭的畫室的話,我還算認識一些人。”

“好。”傅予寒頓了頓,停下給美術老師半鞠了個躬,“謝謝您。”

“……彆彆。”她笑起來,“你這麼客氣我不習慣。”

如果是聞煜這樣鄭重道謝的話,她可能不會這麼不自在。

因為好學生感謝師恩常有,壞學生回頭是岸極難——

傅予寒垂著眼,把腰彎得再低了一些。

雖然有點不爽,但他不在乎。

道謝是他的事。

綜合辦公室裡全是這種非必考科目的老師,因此就設立在高一用的教學樓裡。傅予寒關門離開,撞上了一群跑來偷聽的女生。

年輕的學妹一見他,紅著臉呼啦作鳥獸散,隻有膽子大的一兩個還敢對他嘻嘻哈哈:“校草,以後常來玩呀。”

這年頭,外向奔放的女孩子越來越多,會鬨大紅臉的少,傅予寒在三中第三年,已經不記得自己被學姐學妹們變著法的“調戲”過多少次了。

他表情少,倒是不覺尷尬,一般直接走過去就完事。

反正身為基佬的自己又不可能給其中任何一個人回應。

然而今天,傅予寒卻停了停腳步,目光越過那群女生,落到了高一教室裡一個年輕的男生身上。

一個膽子明顯很大的女生回頭看了眼,笑道:“校草看上我們班誰了嗎?”

“剛剛進去那個……”他問,“是周向言?”

“對呀,你認識啊?”

“不熟。”他抬步走了。

真正的忙碌,是日子如流水而生活其中的人不自知。

等畫完板報上的圖,時間一晃過去了三天,緊接著是在聞煜的“幫助”下陡然增加的賀圖數量。

傅予寒自認不是個好學生,卻也不是完全不做作業的。秦叔叔忙著上班,他晚上要換何燕的班照顧妹妹,累得越發沉默。

隨後教師節一過,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第一次月考來了。

第一次月考時間早,安排在11、12兩天。

月考接在暑假補課之後,大約有當作開學摸底的意思,就沒有非常隆重地更換考場,老師像上課做練習卷似的把卷子發了下來,讓大家在自己座位上做。

一開始,傅予寒真以為是普通練習,他照顧妹妹沒睡太好,語文寫到作文的時候甚至當堂睡著了。

這可就非常厲害了,150的語文直接先扣掉60,周末過完發成績,他本就不高的年級排名直接往後倒退了80多名。

周文康把分數和年級排名做成的表格打在PPT上時,特地說了句:“這次排名大幅退步的同學,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傅予寒就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上周做的那套需要上交批改的試卷居然是月考的。

緊接著,他一抬眼,在巨幅幻燈片上、表格的最頂端,看見了同桌的名字。

聞煜:語文141、數學150、英語146、物理98、化學100、生物96。

總分750的卷子,這位拿了731。

年級排名:1。

作者有話要說: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12點。T-T

我是個弟弟了。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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