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機,勉強吃完早餐,兩人下樓上車,往醫院趕去。luoqiu路上蔡潤身打通郝龍泉手機,問了問情況,郝龍泉大倒苦水,說村民的土地損失補償款早已給過了,他們這是得寸進尺,無理取鬨。蔡潤身沒必要弄清誰是誰非,隻批評郝龍泉幾句,要他準備一筆錢,這種事情唯有錢管用,破財才能消災,否則請出布什都沒用。不一會兒到達醫院門口。曾玉葉不讓蔡潤身下車,催他快回桃坪處理上訪事件。蔡潤身吻過曾玉葉,看著她下車,走上醫院門前的台階,這才掉轉車頭,往城外方向駛去。望著蔡潤身的小車消失在街口,曾玉葉站立片刻,連醫院大門都沒進,便走下台階,打的回了南國豪苑。進屋後衣服都來不及換,便翻出早準備好的人流手術資料,以及相關藥物,有意放到床頭櫃上。看著自己的傑作,曾玉葉覺得很開心。又用手機撥了蔡潤身的電話,帶著哭腔道:“我想來想去,還是不做這個人流算了。”蔡潤身早已出城,忙將車停到路旁,勸說道:“不是說好了嗎?怎麼又改變主意了?”曾玉葉說:“我舍不得孩子。”蔡潤身說:“舍不得也要舍得。大道理小道理都跟你講過了,你不做掉孩子,我的烏紗帽就保不住,咱們的一切都會失去。彆猶豫了,趕快做掉,下次給我懷個雙胞胎。”曾玉葉軟聲道:“那我聽你的吧。”蔡潤身重新上路後,沒走幾分鐘,曾玉葉的電話又打了過去,說:“我還是不想做。”蔡潤身說:“我的小祖宗耶,彆折磨我了好不好?我在開車,你想讓我把車開到山下去?”曾玉葉嬌滴滴道:“我怕痛嘛。”蔡潤身說:“忍得一時之痛,免得百日之憂。咬緊牙關,挺上幾十分鐘,一切都會過去的。”曾玉葉先不出聲地罵一句,這些臭男人,你自己忍幾十分鐘試試?才又不無委屈道:“好吧,我這就進手術室去。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有了勇氣,挺得過去了。”蔡潤身連說幾個好字,要曾玉葉堅強些,他把縣裡的事處理一下,就回去看她。回到桃坪,兩三百號上訪群眾還擠在縣委門口。現在的人都隻相信一把手,還非得黨委一把手不可。見蔡潤身下了車,眾人撇開其他正在聲嘶力竭做著說服工作的縣領導,一窩蜂擁過來,把他團團圍住,七嘴八舌控訴起來。蔡潤身耐心地說:“你們這麼多張嘴巴,我就兩隻耳朵,哪裡聽得過來?你們先選幾名代表,最多不超過五名,到我辦公室去慢慢談,有什麼要求,我儘量滿足你們。”眾人於是推出五名能說會道的村民,鬨嚷著隨蔡潤身進了縣委大院。剛好郝龍泉也帶著錢,從礦山上趕了下來。蔡潤身囑咐他先不要露麵,需要錢時會派人去找他的,最好尋找個偏僻點的地方躲著,彆讓村民們知道了,否則會分了他的屍。通過村民代表摸了摸基本情況,問清龍泉煤礦所欠土地損失補償款的數額,以及其他幾項要求,蔡潤身才讓楊主任開了縣委後門,叫來郝龍泉,要他拿錢。郝龍泉沒什麼說的,遞給楊主任一大把現金。從楊主任手上超額拿到該拿的錢,村民們還是不動,說不能就這麼走掉,拋下醫院裡的傷員不管。楊主任把胸脯拍得咚咚響,說醫院裡的傷員縣裡負責到底,他們出院時若少胳膊缺腿的,拿他姓楊的是問。上訪村民走後,蔡潤身大聲教訓起郝龍泉來:“你就知道給縣裡添亂,桃坪再多幾個你這樣的老板,縣委政府還用上班做事?”郝龍泉忙做檢討,說:“礦上保安太年輕,遇事不夠冷靜。”蔡潤身說:“彆把責任推給保安,該出血你及時出了,哪會鬨出這樣的亂子來?”郝龍泉說:“蔡書記您不知道,上塘村的人都是刁民,今天給了錢,明天又會來吵。”蔡潤身黑著臉道:“這話我不愛聽。不是你先占用人家土地,影響到人家生產生活,人家哪會找你要錢?他們這是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見郝龍泉理屈詞窮,蔡潤身返身關上門,舒緩了語氣,小聲道:“今天的事就這麼過去了,我最擔心的還是那次礦井塌方的事,該不會惹什麼禍吧?”郝龍泉說:“蔡書記您放十二個心,那事我處理得非常圓滿,該給家屬的錢都已給足,絕對不會惹禍的。”蔡潤身說:“我勸你還是小心為妙,千萬彆捅出什麼婁子來。”送走郝龍泉,蔡潤身想處理一下這幾天外出時留下的文件,卻怎麼也集中不了心思。像今天這種群眾集體上訪事件,隻要沒死人,還算好處理,怕就怕萬一弄出人命,就不會這麼輕鬆了。蔡潤身沒法放下那次龍泉煤礦塌方死人的事。郝龍泉的話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弄得天衣無縫,蔡潤身卻總覺得這事擱在心頭,似乎還沒完全了結。忽又想起曾玉葉來,撥通她的手機,問手術做得怎麼樣。話筒那邊傳來曾玉葉虛弱的聲音,說做得還算成功,現已回到家裡,正躺在床上休息。蔡潤身忙安慰她,要她好好保重,他會儘快回到她身邊的。幾天後蔡潤身果真回到了桃林。聽到樓下小車聲響,曾玉葉讓保姆端碗雞湯,擱到床頭,自己趕緊在頭上纏塊手絹,鑽進被子裡,一副小產模樣。一進屋,蔡潤身便直奔大臥室。見曾玉葉懨懨昏睡的樣子,忙俯身床前,心疼不已地喚了聲玉葉。曾玉葉疲憊地睜開雙眼,咬咬牙根,掙紮著要坐起來。蔡潤身按住她,要她隻管躺著。曾玉葉細聲細氣道:“我要看看你,你是否瘦了。你也挺不容易的,縣裡大事小情都離不開你這個書記。”感動得蔡潤身什麼似的,扶扶曾玉葉,讓她看個夠,嘴上說:“我沒瘦吧?你自己做了手術,虛弱成這個樣子,還念著我是不是瘦了。”曾玉葉緩緩說道:“你是瘦了嘛。工作當緊,身體也當緊哪。”蔡潤身笑道:“接受你的批評教育。”又端過床頭櫃上的雞湯,小心喂給曾玉葉。曾玉葉咽下一口雞湯,臉上綻起好看的笑容,幸福地說道:“你真好!”喂完雞湯,放碗時,蔡潤身一眼瞥見床頭櫃上的人流手術資料和相關藥物,頓時內疚萬分,將曾玉葉摟進懷裡,自責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受罪了。”蔡潤身不可能在南國豪苑待太久,第二天便回了桃坪。何德誌趕回桃林的第二天,侯副書記就帶著袁明清和楊國泰,還有秦淮河等媒體記者,輕車簡從,直奔桃林。欒喜民何德誌等市委常委領導在甫迪聲率領下,上邊界迎住侯副書記一行,浩浩蕩蕩開往桃林市區。在桃林賓館安頓下來後,侯副書記反複給甫迪聲交待,這次沒有硬任務,主要是下來調研的,準備了解些新情況,發現些新問題,研究些解決問題的新方法,有時間還可以考慮到縣鄉走走。市裡工作忙,最多跟市委和政府主要領導見見麵,其他同誌就不接觸了,大家該乾什麼還乾什麼去。侯副書記能從百忙中抽出寶貴時間深入基層調研,讓甫迪聲深受教育,真誠表示今後要多向侯副書記學習,努力改變過去老浮在上麵,很少深入下去的官僚主義作風。從侯副書記房間出來,甫迪聲又跑去會袁明清。剛好秦淮河也在,三人都是過去桃林政府的同事,自然相見甚歡的樣子。當初袁明清在桃林弄得灰頭土臉,連副市長都沒做上,跟甫迪聲不無關係,可都是久經官場之人,不會把舊怨掛在臉上,看上去像是什麼都沒有過似的。說話也隨便,不必要的客套一概省掉。袁明清說:“估計侯書記已跟甫書記通過氣,這次他的主要意思是下來調研,另外還想到基層去走走。他在政府那邊管的是三農水電交通方麵的工作,全省三通工程就是在他親自過問下才搞起來的。到省委那邊去後,仍放不下過去的工作,趁這次下來調研,準備實地看看三通項目,跟基層的同誌和農民朋友見見麵。”甫迪聲說:“侯書記真是抓大不放小,下麵的三通項目都念念在心。”袁明清說:“侯書記常說他是農村長大的,對勞動人民感情至深。”論及桃林政府的人和事,自然繞不開喬不群。袁明清和秦淮河跟喬不群是什麼關係,甫迪聲很清楚,也就儘揀好聽的說:“不群同誌是個人才,文化高,有悟性,工作富於開創性。”袁明清說:“師高弟子強嘛,有甫書記這樣的師傅訓導,喬不群再差也有幾成。”秦淮河也說:“喬不群可是甫書記一手栽培起來的,不然他哪會這麼快就從處長到政府辦紀檢組長,再到副主任,現在又做上秘書長,坐直升飛機似的?”說得甫迪聲和袁明清都笑了。甫迪聲離開後不久,喬不群走了進來。袁明清說:“不群你好像瘦了些,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喬不群說:“工作倒不辛苦,主要是想念袁廳長,為伊消得人憔悴。”袁明清說:“想念得那麼厲害嗎?你又沒跟我談戀愛。”喬不群笑道:“跟戀愛差不多。”秦淮河接話說:“還彆說,上下級關係跟戀愛關係還真差不多,隻要感情好,自然會彼此想念。如果下級不想念上級了,上級也不想念下級了,不用說感情問題肯定出了什麼危機。”沒說上幾句,袁明清被楊國泰叫走,說是侯副書記找他。秦淮河便跟喬不群商量,怎麼做做楊國泰的文章,好讓他在甫迪聲那裡替辛芳菲說硬話。喬不群問這文章怎麼做?秦淮河說人家天天在領導身邊待著,也挺累人的,就請他出去放鬆放鬆。喬不群於是找個空檔,將楊國泰和秦淮河請上小左的藍鳥,出了賓館。送三位到酒店後,小左編個借口走了,說過會兒再來接領導。小左是個聰明人,領導小範圍出來,得搞點花樣,自己在旁邊,難免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