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珠聯璧合(1 / 1)

官太太 唐達天 2792 字 1天前

林茹又與陳思思見麵了。沒想到這次見麵,雙方都很平靜,竟然沒有發生任何爭吵。她們見麵的場所仍然是上次見過麵的蝶戀花咖啡廳,這一次,是陳思思先到,她後到。因為事先由許少峰做了鋪墊,她也沒有客氣,直接開門見山地就說:“匿名信的事兒你知道了?”陳思思說:“知道了。”她說:“有人要借你的事兒整垮許少峰,你說,該怎麼辦?”陳思思說:“這不是我希望的。你說吧,需要我怎麼配合我就配合。”她說:“估計市紀檢部門可能會介入調查,到時候你就說你是我的遠房表妹。”陳思思說:“我就說你是我姥姥堂姐的孫女。”她說:“隨便怎麼稱呼都行。”陳思思說:“不能隨便,必須要口徑一致,如果我給他們講的你是我姥姥堂姐的孫女,你要給他們講的是我是你堂舅的女兒,豈不是說岔了?”她覺得陳思思補充得有道理,就說:“好!我們倆的稱呼就這樣定了。我們見麵的那天是4月16號吧?”陳思思說:“是4月16號。”她說:“4月16號下午6點鐘,我和許少峰,還有你,我們三個一起在新海岸吃的飯,坐在外麵的散座上,要了六個菜,一個湯。湯是老鴨湯,菜是一條桂魚,一盤子沙蝦,一盤子蛤蜊,一個上湯青菜,還有一盤子螃蟹,一個素炒苦瓜。我們自帶了兩瓶長城乾紅,你喝得有點多了,我有點不放心,就讓許少峰送你去了。”陳思思說:“吃完飯是許少峰埋單,花多少錢估個價,讓許少峰心中有個數。”她心想,你還蠻心細的,智商不低呀。就說:“散場的時候大概8點半左右。”陳思思說:“還應該補充一條,吃飯是你打電話約的我,我到你們醫院門口去接的你。”她說:“行,就這麼說吧。另外,我的家住在富華小區16棟一單元18b座,四房兩廳,坐南朝北。不要讓他們一問三不知了。”陳思思說:“我住在怡情花園小區15棟3單元15a,兩房兩廳,也是坐南朝北,如果他們問到了,你也好有個數。”她心裡想,你這個鬼地方我早就知道了,還用你告訴我?想了想,又補充說:“我的兒子叫許誌東,小名叫東東,前年到美國讀書去了。”陳思思說:“我今年28歲,5年前江城大學畢業後就來到了海濱市,學的是藝術係。現在在陽光會所,美人魚瑜伽中心擔任教練,在兩個地方輪流上課。”她說:“我在市中心醫院婦產科任主任醫師。”陳思思想了想說:“我那天穿的是一身套裝,白襯衣。”她說:“我知道,我穿的是一身套裙。”陳思思:“我也知道,是茄青色的。”她說:“好了,如果再沒有什麼今天就到此了。”陳思思剛站起身來,又坐下說:“如果他們來找我,你要是能過來一下最好,我們倆一起給他們講一下,不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嗎?”她說:“那當然最好了。看情況吧,如果方便的話,我一定過去。如果他們先找我,我方便的話也可以告訴你過來。”陳思思說:“那你記一下我的手機號。”她掏出了手機說:“你說,我給你打過去。”陳思思說:“13697710225。”她儲存下後又反打了過去。陳思思剛掏出手機,手機就響了,摁了拒聽鍵說:“好的,收到了。再要沒事的話我走了。”她說:“沒事了,你走吧!”陳思思就朝服務員揮了揮說:“靚女,埋單。”說完才對她說:“今天我埋單。”她也沒有謙讓,隻說了一聲:“好吧!”就離開了咖啡廳。有了這樣的協約,讓林茹慌亂的心裡總算找到了一點支撐。她非常清楚,麵對許少峰的政治前途什麼都成了小事,隻要能讓許少峰順利挺過這一關,她做出任何讓步都是值得的。這件事兒處理完後,她打算晚上去給書記夫人於娟秀再做一次檢查。其實,像於娟秀這樣的小手術不算什麼,一般的人做過了根本不需要再做什麼複查的,可是,於娟秀不同,她是書記夫人,即使是痊愈了,林茹也得找個借口去複查,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帶著許少峰一起上了汪書記家,讓汪書記看一看,她和許少峰的關係很好,一直很正常,匿名信上所說的都是不實之詞,是彆有用心的人在造謠中傷。下午,她給於娟秀打了一個電話,說晚上要上她家給她再做一次複查,於娟秀很熱情地說:“小林呀,改天我上醫院去吧,老讓你上門來服務,我都不好意思了。”林茹一聽這話,不知於娟秀是真的對她客氣,還是想拒絕她?也就婉轉地說:“娟秀姐,你這話就見外了,上門給大姐檢查一下這算什麼?再說了,你白天一忙起來就忘了自己的身體,作為醫生,我當然有義務提醒你。這個病雖然不算什麼大病,但是,很容易複發,我必須經常給你做做檢查,這樣我才能放下心來。你就彆對我客氣了,晚飯後你要是有空我就上你家來,要是沒有空兒我們改天再約定。”話說到了這個分兒上了,於娟秀說:“小林呀,真是太感謝你了,又要辛苦你跑一趟了,那好吧,晚上8點以後你來,我在家等著你。”林茹聽得出來,於娟秀很熱情,也很真誠,這正是她要的效果,這樣,她才好堂而皇之地上她家了。要和許少峰一起去,就不能空手去汪書記的家,作為禮節,也必然要帶點禮物。一說到帶禮物,這又使他們兩口子犯起了難。林茹上一次有過教訓,知道汪書記和於娟秀都很廉潔,不收禮。這就需要一個度,不能太輕,太輕了就沒有多少意思,也不能太貴重,太貴重了被人家退回來就不好了,自己臉上掛不住,也會讓對方對你有看法。這就必須要選擇一個既不能讓汪書記拒絕,他們又能拿得出手的禮品來。為這事,兩人討論了好半天,最後才確定了下來,他們要帶一盒澳門珍藏版的普洱茶,一幅中國著名書法家中石先生的字。茶是一位朋友送給他們的,那是1990年版的,不錯。字是許少峰向中石先生當麵求來的。前年海濱搞了一次文化藝術節,中石先生應邀來海濱,許少峰當時求了兩幅字,一幅是他以私人的名義求的,自然署了許少峰的名字,另一幅是以文廣局的名義求的,許少峰本來想在辦公大樓中掛的,沒料王正才提醒他說,許局,你知不知道?像這樣一幅字,拿到市場上至少也能賣五萬元,你還不如留著將來送人好了。再說了,這幅字是以你個人的名義求來的,上麵也沒有署單位的名稱,你以後要是高升了又帶不走。許少峰覺得王正才說得對,就把它留了下來,沒想到現在真是派上了用場。他們覺得像汪正良這樣的大人物,送彆的貴重禮品他不一定接受,送不值錢的又覺得拿不出手,珍藏版的普洱茶有文化品味,大家的字有收藏價值,這樣既不失高雅,又讓他不好拒絕。林茹和許少峰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工作之後,才踩著點兒一起出了門。剛出電梯後,林茹發現許少峰掖在褲子中的襯衣有些不平整,就說:“等一等,把衣服掖好了再走。”說著,就上去動手給許少峰扯平了。許少峰說:“沒關係的,這又不是去相親。”林茹說:“什麼沒關係,不注意儀表怎麼能行?不要讓書記一看這許少峰怎麼邋邋遢遢的沒精神。”許少峰就嘿嘿一笑說:“你這一說讓我想起了當年第一次去你家見爸媽時,你也是這樣幫我這裡扯扯衣服,那裡理理頭發。還說要精神一些,彆讓爸媽一見麵覺得這小夥子不怎麼精乾。”林茹心裡滾過了一絲溫暖,就說:“你還記得?”許少峰說:“怎麼不記得,一想起來就好像曆曆在目,時間過得飛快了,不知不覺人到中年了。”林茹說:“一樣的道理,見爹媽是想讓你給爹媽留個好印象,讓他們覺得這個女婿行。見書記也是想讓你給書記留個好印象,讓他覺得你是一個乾練利索、年輕有為的人。”許少峰聽了很感動,心裡感到一陣溫暖,不無動情地說:“林茹,真感謝你的大度與寬容。”林茹說:“什麼也彆說了,等熬過了這一關,我再慢慢跟你算賬,到時候新賬老賬一起算。”許少峰就嗬嗬笑著說:“好!一起算。”她們倆就這樣說著,一起出了門,一起上了車,又一起進了常務家屬樓,林茹摁響了汪書記家的門鈴,對講機中傳來了於娟秀的聲音:“誰呀?”林茹馬上對著話筒說:“娟秀姐,是我,林茹。”於娟秀說:“好!你上來!”話音剛落,嘩啦地一聲,門開了。上了樓,出了電梯,於娟秀已經打開了門,一看林茹和許少峰一起來了,就高興地說:“是許局長呀,是什麼風兒把你刮來了?”許少峰就不失風度地嗬嗬一笑說:“還是借林茹的風兒,順便來看看書記和大姐。”林茹一聽於娟秀這話就知道她很歡迎許少峰的,就高興地接了許少峰的話說:“是啊,我上幾次來大姐家,少峰就想跟我來看看大姐和書記,被我拒絕了。今天他又提出來給我當司機,不好再拒絕,就帶了他來。”於娟秀說:“你上幾次就應該帶少峰來嘛,來了你給我做檢查,少峰可以陪老汪聊聊天。”林茹說:“我也是怕他打擾書記的正常休息嘛。”說著,他們已經換過了鞋,於娟秀就把他們讓到了客廳的沙發上說:“你們喝點什麼?”林茹說:“娟秀姐,彆麻煩了,我給你做完檢查就走。好像書記今天不在家?”於娟秀說:“真是不太湊巧,少峰來了,老汪又偏偏不在家,他晚上去參加一個宴會,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林茹一聽書記不在家,不免有點失望,但嘴上卻說:“沒關係的,要想見書記,方便得很,隨時打開電視就可以見到。”正說著,電視上果然出現了汪正良,三人就不由得會心地哈哈哈大笑起來。電視裡正播放海濱新聞,汪正良陪著省發改委的領導視察企業工作。播音員在不住地介紹說:“在全球性的金融風暴麵前,市委市政府采取積極對策,麵對困難,頂著壓力,支持企業謀求發展。”於娟秀顯然也很高興,就笑了說:“說曹操曹操到,一天忙得不可開交,晚上也不得安閒。”許少峰說:“現在又加上金融風暴的影響,一些出口企業受到了很大的影響,書記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肯定比過去更忙了。”於娟秀說:“現在每天都在講金融風暴、金融風暴,從去年下半年刮起,一直刮到了現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刮走?”許少峰說:“現在還不好說,據專家們預測,至少要持續到2009年年底。”閒聊了幾句,林茹已經準備好了檢查用具,就不失時機地插話說:“少峰,我要給娟秀姐做檢查了,你怎麼辦?要不,你先回吧。”許少峰馬上站起來說:“大姐,那你們做檢查,那我先回了。”於娟秀過來製止許少峰說:“坐坐坐,你先坐著看一會電視,彆著急,既然你今天要給小林當司機就當到底,不能有頭無尾。先讓小林為我做檢查,說不準過一會老汪就來了。”許少峰這才嘿嘿一笑說:“那好,我就聽大姐的。”經於娟秀這麼一說,林茹也就開心地說:“那好,我要給娟秀姐做檢查了,你可不許偷看嘍。”於娟秀也笑著道:“他要偷看也偷看靚女的,我一個老太婆了,他才不偷看。”她倆說笑著就到了臥室,林茹認真地做了一番檢查,才摘下口罩說:“娟秀姐,恭喜你,一切正常。傷口隻有一點輕微的印痕記,等再長一長,就看不出來了。”於娟秀高興地說:“這就好,這就好。”林茹說:“我上網上給你買了一瓶擦敷藥,據說這藥非常好,你每天晚上睡覺前擦一次,一是傷口不留痕,二是傷口不發癢。”說著,她從醫療包中拿出來交給了她。於娟秀說:“小林呀,真是太感謝你了,這是多少錢,我把錢給你。”林茹說:“娟秀姐,沒有幾個錢,你彆見外了,搞得我像賣藥的似的。”於娟秀就哈哈笑著說:“好好好,我不見外了。”等於娟秀穿著好了,林茹也收拾好東西,出了臥室來到客廳,見許少峰正認真看著電視。於娟秀說:“少峰,讓你久等了。”許少峰馬上說:“沒有沒有,我不是在看電視嘛,這麼快就檢查完了?”林茹說:“娟秀姐恢複得很快,也沒有任何複發的跡象,一切正常。少峰,那我們走吧,不打擾娟秀姐了。”於娟秀說:“什麼打擾?再坐一會兒吧。”許少峰站起來說:“不了,大姐,改天有空了再來看望你。我這次來給書記帶了一幅字,是北京的一位名家寫的,聽說書記很喜歡字畫,讓書記閒時欣賞一下。”於娟秀說:“好,既然少峰帶來了,我就先替他收下。那是什麼東西?”許少峰說:“是一包茶葉,讓書記閒時喝喝,可以提神明目。”林茹說:“娟秀姐,你放心好了,這些東西我都事先替你嚴格審查過了,這兩樣都是不值錢的,我早就告訴過他了,凡是含金帶銀的東西一概不能帶,帶來了也要讓他再帶回去。”於娟秀聽了就高興地說:“還是小林懂得大姐的心,不是我刻薄,也不是我不懂人情世故,我要是開了這個口子,隨便亂收,那老汪就不好開展工作了,總不能讓他在前麵唱戲,我在後麵拆台吧?”許少峰連連稱讚說:“大姐說得對,小林也常常以大姐為學習的榜樣,在我麵前誇大姐為人善良正派,是書記的賢內助。今日領略了大姐的嚴格審查,讓我增長了不少知識。”於娟秀嗬嗬地笑著說:“好了好了,你們小倆口一唱一和彆再誇我了,多年來我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想改也改不了了,就由了它吧。”林茹說:“這是好習慣,娟秀姐,你可不能改,你要改了,我就失去了學習的目標和方向。”於娟秀一下被林茹惹得哈哈哈地大笑著說:“看你這小嘴兒說得大姐多開心,小林,你要不當咱們海濱市的第一刀,去做宣傳工作或者婦聯工作也是個好料。”就這樣,他們倆在輕輕鬆鬆的說笑間,告彆了於娟秀,出得門來,下了電梯,才不由得透了一口長氣,覺得人生就像在演戲,人人都是出色的演員,不需要化妝,也不需要背台詞,場景不同,扮演的角色也就各不相同。上了車,林茹還是不免有些遺憾地說:“今天偏巧汪正良書記不在家,他要在就好了。”許少峰說:“沒關係,反正於娟秀肯定會告訴他的。”林茹說:“他要在,所感受的與於娟秀告訴的還是不一樣。”許少峰說:“他要是在,我單獨跟他在一起還不知道說些啥好,那多尷尬?”林茹就白了他一眼說:“就你這出息,還想競選副市長?”許少峰哈哈笑著說:“那不一樣呀,一旦進入到官場這個圈子內,你就不能不在乎級彆的高低和權力大小,因為在乎,所以對職務高的領導就無形中心存敬畏,感覺低人一等。同樣的道理,我的下屬們見了我,不也一樣戰戰兢兢,感到我多可怕似的。其實,我有什麼可怕的?不就是我掌握著文廣局的大權嘛。從這個意義上講,對一個人的敬畏,並不完全是對他這一個體,而是對他所擁有的權力,這也是中國幾千年來的官本位思想根深蒂固地紮根在民間的結果。如果他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對官場對名利無欲無求,他就是見了省委書記也不會感到緊張,如果他是一個權力崇拜者,即便在局長的辦公裡拴一頭毛驢,就說這是局長,他也會對毛驢產生敬畏,道理就在這裡。”林茹忍不住咯咯笑了進來,邊笑邊說:“你瞎說什麼呀,什麼毛驢?彆人埋汰倒也罷了,哪有自己埋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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