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偽裝的筆跡(1 / 1)

無罪謀殺 何家弘 3384 字 2天前

夜深人靜,武夷山市公安局刑警隊的辦公室裡依然亮著燈。鄭建軍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愣愣地看著從孫飛虎的枕頭裡發現的那張畫著黑蝙蝠的紙。他已經看了很長時間,總想從中發現更有價值的東西。然而,他現在所能認知的隻有四點:第一,這是用黑色簽字筆畫的;第二,這是半張A4複印紙;第三,紙是用刀子等鋒利的刃器整齊地從中間裁開的;第四,那蝙蝠的樣子很誇張,小眼睛,大耳朵,張牙舞爪。鄭建軍猛地站起身來,趴在桌子上,瞪大眼睛,在很近的距離看著那隻蝙蝠的爪子。過了一會兒,他又從案卷袋裡取出另外五張畫著黑蝙蝠的紙,依次擺放在黑蝙蝠旁邊,用眼睛一張一張地比較著。這五張也是一樣的A4複印紙,也是整齊裁開的半張,也是誇張的樣子。正在這時,走廊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一開,王衛紅端著兩盒盒飯走了進來,“鄭隊,吃點夜宵,補充能量。我告訴你,有你最愛吃的鳳爪!”鄭建軍沒有抬頭,問道:“你說,蝙蝠有幾個爪子?”“什麼?”王衛紅被這沒頭沒腦的話問愣了,“你說什麼爪子?”“蝙蝠啊!”鄭建軍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紙上。“你讓蝙蝠給迷住了吧?我給你買的是鳳爪!”“什麼?”鄭建軍終於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盒飯,苦笑道:“誰問你鳳爪啦?我問你蝙蝠有幾個爪子。”“蝙蝠有幾個爪子?當然是兩個前爪兩個後爪啦,前爪同時又是翅膀嘛。”“我不是問你有幾個爪子……”“你才有爪子呢!鄭隊,你這是怎麼說話哪!”“噢,對不起。我不是說你,是說蝙蝠。”“那你倒說清楚啊。”“我不是問你蝙蝠有幾個爪子,我是想問你蝙蝠的一個爪子上有幾個……那個……”“那個什麼呀?”“就是腳趾頭。”“噢,你是問蝙蝠的爪子有幾個腳趾呀。應該是五個吧?”“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你看這幾張畫上的蝙蝠,都是隻有四個腳趾呀。”“真的嗎?”王衛紅走到桌子邊,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四個。不過,你這麼一問,我也鬨不清了。也許蝙蝠的爪子真的就隻有四個腳趾?”“雞爪子有幾個腳趾?”鄭建軍又問。“應該是四個吧?”王衛紅打開一個盒飯,拿起一個鳳爪數了一遍,“四個。”“蝙蝠是哺乳動物,跟雞不一樣,應該有五個腳趾吧。可是這畫上都隻有四個……”鄭建軍拿起一隻鳳爪,仔細地端詳著。“這個問題很重要嗎?要不要我明天找個動物學家谘詢一下?”王衛紅見鄭建軍沒有回答,又追問一句,“鄭隊,你看有這個必要嗎?”她心裡覺得鄭建軍的想法很可笑。鄭建軍沒有注意王衛紅的神態,很認真地說:“其實,蝙蝠究竟有幾隻腳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畫上的蝙蝠都是四個腳趾,而你和我都覺得蝙蝠應該有五個腳趾。對不對?”“正對!可這有什麼意義呢?”“當然有意義的啦。我告訴你,明天我們到五雲仙賓館去,然後就……”鄭建軍小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王衛紅,然後不無得意地把手中的鳳爪送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大嚼起來。王衛紅看著鄭建軍那不太雅觀的吃相說道:“鄭隊,你彆得意忘形。我估計,你這又是‘兵不厭詐’的偵查謀略吧?上次你用了一回,詐出一個李豔梅,結果還是假的。”“其實那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的‘詐’,對不對?專家都說了,感冒膠囊上的手印完全有提取下來的可能。就是省廳的那位老兄不成,也不能說他沒有本事,我看就是缺少敬業精神。對不對?”“正對!但是,好話不說二遍,好計不用二回。我怕你這次就不靈了。”“這怎麼是詐呢?我告訴你,這次絕對跟上次不一樣。我心中有數,你就等著瞧吧。”兩人一邊吃飯,一邊商量行動方案。突然,電話鈴聲響了,鄭建軍連忙抓起話筒,果然是他正在等候的長途電話。他聽著對方的話,不時地在紙上記著,最後一再向對方表示感謝。鄭建軍放下話筒之後,王衛紅問道:“是新疆的長途?”鄭建軍點了點頭,“這位老兄還真幫忙。下次人家有事兒,咱們也得痛痛快快地給人家練活兒。對不對?”“正對!”鄭建軍和王衛紅異口同聲說道,然後大笑起來。二5月12日上午,鄭建軍和王衛紅來到五雲仙賓館,又把那五位老同學請到會議室。鄭建軍客氣地說:“今天請各位來,主要是想請大家幫個忙。你們還記得那些蝙蝠畫吧?當時我們都沒太重視。對不對?現在有位畫家說可以幫助我們分析一下,看有沒有破案線索,但是我們卻找不到那幾張紙了。真……”鄭建軍沒有罵出聲來,隻是做了幾個口型,“咳,可能是我們辦公室的人當廢紙給扔了,也可能是有人給偷走了。甭管怎麼說,這都是我們工作上的疏忽。現在沒辦法,隻好請各位幫忙了。”“這個忙我們怎麼幫呀?”錢鳴鬆問道。“你們都看過那些畫,當然都記得那上麵畫的蝙蝠嘍。現在請大家根據自己的記憶,每人畫一個蝙蝠。然後,我把你們的畫湊到一起,交給那位畫家,讓他去分析。”“我們又不是畫家,哪裡會畫什麼蝙蝠啊!”女詩人又說。“這不是繪畫比賽,所以畫得好壞沒關係。我們要的隻是那個蝙蝠的樣子,畫出來就行。這不靠繪畫水平,靠記憶力。對不對?當然啦,請各位儘量畫得細一些,畫出蝙蝠身上的各個部位,頭、身子、翅膀、腳,包括腳趾,所有的細節,越細致越好。我們要的是工筆畫,不是寫意畫。謝謝各位!”與此同時,王衛紅給每人麵前放了一張A4紙和一支簽字筆。周馳駒說:“你們這是想搞筆跡鑒定吧?”鄭建軍看了周馳駒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怎麼想,那是你的自由。你也可以拒絕配合。但是我提醒各位,拒絕配合就意味著心中有鬼。對不對?”錢鳴鬆說:“我心中沒有鬼,我不怕什麼筆跡鑒定。我畫!”說著她就拿起筆,畫了起來。其他人沉默片刻,也紛紛拿起筆畫了起來。鄭建軍見他們都開始畫了,就像監考老師一樣背著手,在他們身後來回走動,還不時叮囑:“你們不要著急畫,先仔細回憶一下,那個蝙蝠究竟是什麼樣子,然後再畫。不過,已經畫了也沒有關係。你們要是覺得這張畫得不像,還可以再畫,直到你自己滿意為止。紙不夠也沒有關係,我們的紙很多。反正也不要你們花錢買嘛。哈哈哈!沒關係,敞開用,保證供應,應有儘有……”王衛紅莫名其妙地望著鄭建軍,她覺得鄭建軍今天很奇怪,嘮嘮叨叨,還淨說廢話。鄭建軍看了王衛紅一眼,似乎沒有看出助手眼中的疑問,仍然滿不在乎地嘮叨著:“對,好好畫。這也是協助我們的破案工作嘛!對不對?早破案,早回家。對不對?”五個人都畫完了,就像小學生一樣,看著鄭建軍,仿佛在等待老師的評語。鄭建軍把五張紙收到一起,看了看。他學過繪畫,一眼就看出這幾位學者的繪畫基本功都很差。其中有兩張畫得簡直不像蝙蝠。不過,鄭建軍最關心的是蝙蝠的爪子。他發現有四張畫上的蝙蝠都是五個腳趾,隻有一張畫上的蝙蝠是四個腳趾。他微微一笑,說道:“謝謝各位的合作!我相信,這回真要有結果了。”回公安局的路上,王衛紅問開車的鄭建軍:“鄭隊,你是不是昨天夜裡沒睡覺啊?”“什麼意思?”“我覺得你今天有點兒鬨覺。”“鬨什麼覺?”鄭建軍轉頭看了王衛紅一眼。“剛才他們畫畫的時候,你怎麼跟碎嘴子大媽一樣,嘮叨個沒完哪?”王衛紅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鄭建軍目視前方,不無得意地說:“這叫乾擾對方的注意力。”“什麼注意力?”王衛紅收起了笑容。“當一個人要想偽裝筆跡的時候,他必須全神貫注地控製自己的書寫動作,稍一走神,就會暴露出本來的書寫習慣。對不對?所以我剛才說話的目的就是要乾擾那個企圖偽裝字跡的人的注意力,讓他不能專心偽裝。對不對?果然露出了馬腳。我這招的效果不錯吧?”“我還真沒想到這一點。”“怎麼樣?跟我在一起長學問吧?告訴你,跟著我吧!”“那可不行,沒有安全感。”“為什麼?”“就你這一肚子偵查謀略,不知什麼時候再用到我的身上。我受得了嘛!”“哎,這就不對了啊!我們倆一起工作好幾年啦。憑良心說話,我什麼時候跟你動過謀略?絕對是真心實意!”“你說什麼哪?又跑題了吧?”汽車開進了武夷山市公安局的大院。回到辦公室之後,鄭建軍讓王衛紅去把刑警隊搞文書檢驗的老齊找來,自己則一連串打了幾個長途電話。三下午,五雲仙賓館的會議室裡非常安靜。李豔梅等五人已經在這裡坐了10分鐘。大家都沒有說話,他們從王衛紅的神態上意識到今天應該有結果了。鄭建軍剛才是和王衛紅一起來到會議室的,但是一個電話又把他叫走了。那肯定是個重要的電話。大家這樣猜想,但是誰也沒有說出來。鄭建軍終於回來了。進屋後,他看了看大家臉上的表情,開門見山地說:“各位,案子終於查清楚了。這出戲也該收場了。已經一個多禮拜了,現在各位肯定都著急回家。對不對?在這段時間裡,各位一直理解並支持我們的工作,而且表現出極大的耐心。我非常感動,非常感激。下麵,我就說說情況,也算是向大家做個彙報。”鄭建軍看了一眼王衛紅,用有些沙啞的嗓音繼續說道:“既然是彙報,就得從頭說起。對不對?實話實說,剛開始接手這起案件的時候,我們確實懷疑過李豔梅老師。但是經過調查和分析,我們很快就認識到李老師不可能是凶手。其實,這道理很簡單。假如她是凶手,那她為什麼不在孫飛虎死後去銷毀證據呢?我指的是那瓶裝了呋喃丹的感冒膠囊。隻要把那些膠囊扔掉,我們有再大的本事,也很難確定凶手的投毒方法,也就很難確定嫌疑人的範圍了。對不對?再說,這可是凶手求之不得的事情。而且李老師在孫飛虎死後多次出入孫的房間,完全具備這個條件。但是她沒做。為什麼?答案很簡單,她不是凶手,她根本不知道那膠囊裡有毒藥。對不對?我再換一個角度說,既然凶手應該在孫飛虎死後去銷毀罪證,而實際上罪證沒被人銷毀,這說明什麼?說明那個真正的凶手一直沒有找到銷毀罪證的機會。對不對?”鄭建軍看了一下聽眾的反應,繼續說:“還有一個問題,李老師也沒拿走孫飛虎枕頭裡邊的那張蝙蝠畫。當然啦,假如李老師是凶手,她也可能出於某種目的而故意不拿,甚至有可能就是她放的。但是綜合案件中的情況,我們認為李老師還是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枕頭裡邊有一張畫。對不對?因此,我們認為李老師不是凶手。”“那麼凶手是誰呢?”鄭建軍用探詢的目光環視一周,換了一個角度,“在這起案子裡,那張蝙蝠畫肯定有說法。對不對?如果說一開始我們還不能肯定的話,那麼當你們每人又收到一張的時候,我們就確信無疑了。它肯定跟孫飛虎的死有關。對不對?我們認為,那第一張畫肯定不是孫飛虎自己畫的,也不是他自己帶來的,否則就沒有後麵那五張了。對不對?彆人給他的。為什麼給他?很可能是一種信號,凶手送給孫飛虎的,暗示著什麼。孫飛虎沒給彆人看,包括他的妻子。這其中定有奧秘,而且可能與孫飛虎過去的生活經曆有關。對不對?”鄭建軍又變換了一個角度,“我們再回過頭來分析一下案件的性質。很顯然,這是一起預謀殺人案。對不對?臨時起意殺人一般不會投毒,也不會搞出這麼多名堂。當然啦,凶手預定的殺人方案可能不是投毒,也可能有幾個,包括投毒。但是,具體用呋喃丹投毒,這很可能是在孫飛虎得病之後才確定的。既然是預謀殺人,那麼在凶手和被害人之間就應該有‘因果關係’。對不對?我得說明一句,我講的是偵查術語,不是人們一般理解的因果關係。它是說,凶手殺死被害人是有原因的。例如,兩人之間有仇或者有感情糾紛。這就是人們平常所說的仇殺、情殺,等等。那麼本案中的因果關係是什麼呢?我認為,這肯定和孫飛虎過去的生活經曆有關。這就和我們關於那張蝙蝠畫的想法合到一起了。對不對?於是,我們決定從那張蝙蝠畫入手,查找破案線索。李老師說,孫飛虎以前有個朋友曾經送給他一張畫,上麵就畫了這麼一隻蝙蝠。於是,我們向有關地區和部門發出了協查通報。”錢鳴鬆插言問:“為什麼我們五個人後來也都收到一張蝙蝠畫呢?”“那是凶手為了轉移視線,給我們下個套,讓我們認為凶手在你們五人之外。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我們沒上當。”鄭建軍微微一笑,繼續說,“協查通報很快就有了回音,於是我們就得知了一些和本案有關的重要情況。孫飛虎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曾經去過寧夏的‘五七乾校’。在那裡,他結識了一個朋友。這人比他大,叫蔣蝙蝠,是個老乾部。後來,在‘清理階級隊伍’運動中,因為孫飛虎向工作組提供了一份證言,蔣蝙蝠被打成現行反革命,並且被送到新疆的勞改場。李老師在家裡看到的那張畫,就是蔣蝙蝠送給孫飛虎的。蔣蝙蝠喜歡畫漫畫,而且習慣畫一個怪模怪樣的蝙蝠來代替自己的簽名。這個情況對我們的偵查工作很有意義。對不對?”“哇,二十多年以後的秘密複仇行動。這很像《福爾摩斯探案集》中的故事呀!還有點兒像《基督山伯爵》。看來,這個凶手一定就是蔣蝙蝠了。”錢鳴鬆不無興奮地叫道,但臉上的表情還有些緊張。鄭建軍看著女詩人,“我也認為這個蔣蝙蝠很可能和孫飛虎的死有關。但是經過調查,蔣蝙蝠早在十多年前就死在勞改場了。那麼這蝙蝠畫是從哪裡來的呢?肯定是彆人替他報仇。對不對?但是什麼人會來替他辦這件事呢?第一,這個人得認識蔣蝙蝠。第二,這個人得了解蔣蝙蝠和孫飛虎的交往。經過查詢,我們發現蔣蝙蝠沒有任何親人,便決定調查你們五個人和蔣蝙蝠的關係。”“我們中間有人認識那個蔣蝙蝠嗎?”錢鳴鬆故作輕鬆地看了看周圍的人。鄭建軍說:“是的。後來我們發現你們中間確實有一個人認識蔣蝙蝠。要說,這也是一種巧合。這個人在‘文化大革命’期間也被打成了反革命,也被送到了新疆的勞改場。我相信你們都知道這個人是誰。對不對?”這時,屋子裡其他幾個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趙夢龍的身上。但是,趙夢龍既不驚訝,也不慌張,一言不發,麵帶微笑地看著鄭建軍,似乎鄭建軍講的這些事情與他毫無關係。李豔梅急切地說:“生活中的巧合太多了,你們不能根據巧合就定案呀!”鄭建軍說:“我們當然不能根據巧合定案啦。通過有關部門的協助調查,我們得知趙夢龍當年就和蔣蝙蝠關在同一個勞改場,而且曾經住過同一間小屋。我想,在那幾年的共同生活中,蔣蝙蝠一定向趙夢龍說出了自己的冤屈,而且說出了孫飛虎的名字。這個名字對趙夢龍來說並不陌生。於是趙夢龍答應日後出去,一定找孫飛虎報仇。‘文化大革命’結束,趙夢龍平反。但是他回家之後,首先得生活,得工作。而且他一直沒有找到孫飛虎。對不對?直到去年你們老同學團聚,他才見到孫飛虎。後來你們決定重遊武夷山,他便找到了實施複仇計劃的機會。對不對?以上就是我們的彙報,不知各位以為如何?”鄭建軍看著眾人。他覺得自己的案情分析很精彩,甚至在心中為自己設計了熱烈的掌聲與喝彩聲。然而,室內格外安靜。他本來以為這出戲的結局會很轟動,沒想到卻如此平淡。他有些失望,不禁歎了口氣。他想,可惜這是生活,不是在舞台上。也許,他應該去當演員。“不對!”李豔梅突然說,“你的分析不對。趙夢龍絕不會為了一個什麼蔣蝙蝠就殺死孫飛虎!”“那你說為什麼?”鄭建軍立即追問。李豔梅愣了一下,“反正你的分析不對。孫飛虎絕不是趙夢龍毒死的。再說,這不過是你們的推理和猜測。沒有證據,你們不能定案。”鄭建軍不慌不忙地說:“我們當然有證據啦。我們得‘重證據,重調查研究’嘛。李老師,你忘了我們進行的筆跡鑒定?準確地說,那是繪畫書寫習慣的鑒定。雖然趙夢龍在畫蝙蝠的時候儘量偽裝,但他還是露出了馬腳。對不對?從形象上看,他畫的蝙蝠和那幾張畫上的蝙蝠不太一樣,但是經過專家分析,他的運筆技能和水平與案件中的畫最為接近。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那蝙蝠的爪子。彆人畫的蝙蝠都是五個腳趾,唯有他畫的蝙蝠是四個腳趾,而且那幾張畫上的蝙蝠也是四個腳趾。對不對?按照專家的解釋,一個人在偽裝字跡的時候,注意力都集中在字體和字形上,對於具體的運筆和筆順等細節特征就注意不到了,特彆是那些習慣性寫法的特征。繪畫也是一樣。趙夢龍在偽裝筆跡的時候注意了蝙蝠,但是沒有注意蝙蝠的腳趾。於是,我們就知道了那些蝙蝠畫是誰的大作。雖然我喜歡猜測,但這可不是猜測。這是筆跡專家的鑒定結論,科學證據。對不對?”李豔梅無話可說了。鄭建軍又說:“李老師,我還得奉勸你幾句。其實,上次你自告奮勇說你是凶手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你是在替彆人承擔罪名了。那個測謊的結果表明你不是殺人凶手,但是你知道誰是凶手。對不對?雖然我並不認為你是趙夢龍的同謀,但是,如果你執意包庇他的話,那後果就相當嚴重了。”趙夢龍終於說話了。他是對李豔梅說的,語氣非常平靜,“他們說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何必著急呢?再說了,究竟我有沒有罪,不是他們說了算的,要由法院來決定。”“趙夢龍,這麼說你已經決定到法庭上去為自己辯護了?”鄭建軍冷笑道。“如果有那種必要的話。”趙夢龍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法學教授。但是你彆忘了,這個案子得由我們先來審問。”鄭建軍說。“我當然知道你們的審訊方法。不過,你也彆忘了,鄭隊長,我可是蹲過大獄的人!”趙夢龍說得很坦然。“那我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鄭建軍那凝聚的目光在趙夢龍的臉上停留了足有兩分鐘,然後轉身對其他人說:“我非常感謝各位對我們工作的理解和支持。你們現在可以離開武夷山了。來時六人同行,回去四人結伴。這事確實令人沮喪。不過,人生在世,難免磨難。我希望各位彆把這些都記在武夷山的賬上。歡迎各位以後再來旅遊,武夷山可真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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