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一邊撫琴一邊與身邊宮婢談笑,站在不遠處的胡昭儀拿著蒲扇走過去。見董夫人無心理睬自己,她又厚著顏擋住董夫人身邊的宮婢,瞬間,整個胸脯占領了董夫人的目光。董夫人微微側身,滿不在乎地說道:“不知胡昭儀有何事請教啊?”“下去,下去。”胡昭儀對著董夫人身邊的宮婢,嫌惡地說道:“都下去。”“是。”宮女們欠了欠身,然後退出假山。董夫人冷瞟一眼胡燕兒,這個女人想必是煩悶之極了,真是徒有虛表的大小姐,在這後宮之中也難為有如此漂亮的犧牲品。要不是胡太後的顏麵,估計這會她指不定要躲在哪兒哭呢。哼,有靠山又如何?待到他日,靠山一倒,自己還不是惹禍上身。想占一席之地,就要靠自己,這個胡燕兒怎麼就不明白?除了隻會瞎嚷嚷,根本就是草包一個。胡昭儀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衝著淡定的董夫人說道:“我說你怎麼就不急呢?”董夫人不溫不火地說:“急什麼?”“急什麼?”胡昭儀提高音調,說道:“難道你沒有聽到宮裡的流言?哼,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丫頭,居然讓皇上惦記在心,聽說還是被皇上抱著進太醫院。真是活見鬼了。”“恩,是聽說了。”董夫人含笑說道:“人還是在華林園裡找到的,吃了不少苦吧。”“沒讓弘德夫人折磨致死,算她命大。”“應該是剩下半條命了吧。”董夫人品著茶,悠閒地說道:“這後宮裡,就是少不了是非。以為安寧了一段日子,須不知就是有人按耐不住,不玩出點花樣是不會罷手咯。”“哼,今天韓公公送了皇上賞賜的東西過去,我就不信她弘德夫人會善罷甘休。”胡昭儀咬牙切齒地啐道。“皇上對她的寵溺真是無話可說了,小宮女隻剩下半條命也就是罰了一下身邊的貼身宮婢。”董夫人歎了一聲,又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攪這趟渾水,要急自然會有人急,還輪不到你來管。”“你這是說什麼話?”胡昭儀冷哼說道:“我好心好意地來通知你,你倒好,儘說些風涼話來應付我。好了,算是我的好心當做魚肝肺,當我沒來過。”胡昭儀用蒲扇掩麵而離去,她可沒這功夫“好心好意”地前來囑咐董夫人。董夫人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對這個女人的心思倒是拿捏得很準,她早就猜到胡燕兒就為了打聽自己的動靜而來,所以才會一直不動聲色,任憑她一個人自演自導。不過,聽到宮裡的傳言,她也是有些疑慮。董夫人迎著涼風,默默地思考,許久後,她才輕聲喚來小琪。“今晚,你將她帶到我這裡來。”“是,夫人。”小琪點了點頭,小聲應允。“一定要小心。”董夫人猶豫著說:“千萬不能走路風聲。”“奴婢知道。”小琪嚴肅地說道:“夫人,憐兒與素素走得近,恐怕…”“給我盯緊了。”董夫人柳眉一蹙,謹慎地說。***靜夜,皓月懸掛上空,草叢中傳出窸窸窣窣地蟬鳴聲;朦朧月下,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女人包裹得嚴嚴實實,邁著碎步緊跟著身前的小宮女。宮女沒敢帶著燈籠,而是借著零星散落的月光辨認著方向。“吱噫——”門開了,一直侯在屋子裡的董夫人微微睜開雙眸,她輕吐一口氣,看見來人便放寬了心。“夫人。”來人並不急於行禮,隻是淡漠地垂首。“小琪。”董夫人盯著她,輕喚。“夫人,奴婢知道了。”小琪低著頭,慢慢退出房間。“坐。”董夫人端坐在一側,不溫不火地為來者倒茶。那人頓了頓,然後慢慢地坐下,而戴在頭頂的紗布卻一直不肯放下。董夫人瞥了一眼對麵的人,說道:“本來不想貿然相見,可是就怕情況有變。”“夫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雖然事情發展得太快,可是還算能把握。”“那就好。”董夫人吹了吹手中的熱茶,低歎一聲說道:“素素的事情…”“此事雖然是意料之外,但是也省去我們一大把的時間,可謂是天助。”“不過,不宜在此事讓憐兒露麵,現在正是風頭之上,弘德夫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董夫人擔憂地說:“我看素素與憐兒也不該走得這麼近。”“不然。”女人輕笑地搖頭,說道:“素素的傷勢可以好得如此之快,自然是憐兒一旁鼓勵得好,兩人情同姐妹,正是可以利用這一點。”“不行。曹素素的為人我不敢妄下結論,可是這後宮之中根本沒有姐妹可言。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她可是我們唯一的賭注。”董夫人激動地說。“夫人,天色已沉,我也不便久留。”來者有些不悅地站起來,冷冷地說道:“此番前來還有一事。”“說。”董夫人好奇地說道。“如果想了解曹素素,夫人不妨尋找她姐姐,曹蓉蓉與素素,憐兒都是同時進宮,但是三人性情不一,曹蓉蓉自大傲慢,卻因得罪陸郡君而苦於壓迫。”“曹蓉蓉又是何人?現在何處?”董夫人急問。那人想了想,走到門邊說道:“恐怕已經不在靜宜苑了。”語畢,那人開門走了出去,很快,她便消失在夜幕中…“靜宜苑?”董夫人仔細斟酌,坐在房裡喃喃自語:“聽說素素之前也是在靜宜苑,真是奇怪了。”***曹蓉蓉又被人推在門外,等到大家一哄而散,她才能擠進去撿一些掉在地上的飯菜的殘渣。她剛剛靠近食物,跪在地上幾乎是以膜拜的姿勢撿起飯菜。突然,有人朝她的手踢了一腳,手中的飯菜無情地掉落,又被人狠心地踩在上麵。曹蓉蓉木訥地盯著那雙刺眼的繡花鞋,鞋子旁邊還有一點飯團,她伸出手準備抓起飯團。“我可以讓開給你吃,但是你要想清楚。”女人蹲下來,陰冷地說:“如果今天你吃下去,那麼你永遠也彆想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