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孤舟到時,把薛家人都嚇了一跳。“太子殿下,您……您怎麼來了?”,薛宗羲見門外清冷,左右無人,連忙將蕭孤舟迎了進來,嘴裡還抱怨道:“您怎麼一個人就來了?也不帶侍衛跟著……”瑞王和瑞王世子雖然被收了兵權,閉門不出,可是,依舊不得不防。誰知道他們會不會狗急跳牆?!還有那慶王和慶王世子,那爺倆可是一條毒蛇,潛伏在陰處,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趁人不備竄出來咬上一口……太子殿下還敢便服孤身一人來薛家,萬一出了什麼事兒,他們薛家如何擔待得起?!“老師,放心。”“嶧陽他們都潛在暗處呢……”蕭孤舟感受著老師的關心,心中溫暖,解釋道。宮中的人他是一個都沒帶,他帶的都是他寧安的心腹。聽蕭孤舟這樣說,薛宗羲這才放下心來。“老師,在這裡住的可還習慣?”,蕭孤舟攙扶著薛宗羲邊說邊往裡走。這裡是他安排鄧廷安先一步入京為薛家買下的院子。原主人是一位二品大員布政使,告老還鄉之後,這院子便打算賣了。正好鄧廷安奉命要為薛家買院子,一眼便相中了,連價都沒講,直接買了下來。這院子賣之前還曾翻新過。亭台樓閣、池館水榭、鬥拱飛簷、古樸清雅。薛宗羲十分滿意。雖說太子殿下已經為他們薛家討來了特赦的聖旨,可是,太子殿下內患未除,明珠又是這樣一個敏感的身份,所以,薛宗羲仍是十分低調。自從回京後,非有要事,從不外出。也沒有與昔日的朋友們聯係。同時,還告誡了薛母和薛成林。特彆是薛成林特意叮囑了切不可與往日的狐朋狗友們有聯係。至於明珠,薛宗羲還是十分放心的。薛明珠根本就不需要薛宗羲的提點。“殿下此時前來,可是宮中有事兒?”,薛宗羲擔心的問。蕭孤舟淺淺一笑,“無事。”“隻是有些想念明珠了,想來看看她……”呃……這話怎麼說?!敢情,太子殿下百忙之中抽出空來一趟,就是為了看看明珠的,根本沒他什麼事兒。果然是他教出的弟子,臉皮就是厚。有心說他兩句,可是,看到謝孤舟越發堅毅的眉眼,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這些日子,想必他這個弟子是很難的。要熟悉朝臣、朝政、要接手孝帝留給他的勢力、要在孝帝和謝貴妃之間斡旋回轉、要在宮中培養自己的心腹、要防著蟄伏的瑞王府和潛伏的慶王府……從他離開隊伍提前入京那天起,算起來也有快兩個月不曾見過明珠的麵了。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還真不曾有這麼久不曾見過的時候……“去吧……不隻是殿下念著明珠,明珠這些天也總是惦念著殿下……”,薛宗羲擺擺手,叫了個小丫鬟領蕭孤舟去見薛明珠。在他自己家,見一下有什麼關係?更何況他們早已訂親。感情好,才是最重要的。蕭孤舟走了,倒讓收拾打扮姍姍來遲的薛母撲了個空。不過,這也沒能阻擋薛母疼愛姑爺的萬丈雄心,硬是挑了最甜最鮮的果子讓下人送去了薛明珠的秀竹院。薛明珠也好久沒有看到蕭孤舟了。這兩個月來,她天天聽著父親收到的宮中消息。當聽到蕭孤舟麵聖那天,果然,瑞王府的人提出了要蕭孤舟滴血認親時,薛明珠的心高高提起來。在進京的路上,因為怕薛家會成為攻擊對象,所以,薛父和謝孤舟在說一些朝政的時候,都不避諱她。在路上,薛父就提出了日後回京後,怕是對方會對謝孤舟的血脈提出懷疑,有可能會要求滴血認親。因為,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蕭孤舟這位皇子的。他們會找一切借口來否定蕭孤舟。滴血認親也是有可能的。當時,薛父說出來,隻是想讓蕭孤舟有個心理準備而已,本人並不擔心。因為,他確認蕭孤舟是皇上的兒子。可是,薛明珠可是要擔心死了。因為,她知道滴血認親並不科學,有時就算是真的父子也很容易血不相融,造成冤假錯案。更何況,這其中還可以被人動手腳。因為擔心蕭孤舟會吃虧,薛明珠期期艾艾的問薛父和蕭孤舟知不知道,血水遇明帆則融,遇清油則不融……薛父和蕭孤舟果然不知。試驗了幾次後,薛父和蕭孤舟極為震驚。詢問薛明珠從何得知?薛明珠能怎麼辦呢?隻能再次祭出那本同樣記載了阿拉伯數字的番邦異書了。好在,兩個人都不曾懷疑什麼。薛明珠暗暗吐了口氣,小心的藏了藏自己的狐狸尾巴。若是之前,薛明珠還覺得自己大驚小怪暴露太多,可是,現在,薛明珠是一點都不後悔了。也許這個朝代的人還不知道怎麼在血液中使壞,可是,薛明珠也賭不起那不科學的萬一。萬一真的出現了明明為父子可就是不相融的情況,薛明珠簡直不敢想像蕭孤舟會麵臨什麼,又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人人都羨慕蕭孤舟生而尊貴,隻有,薛明珠心疼他所受的一切苦楚。可是,她還不能說什麼……蕭孤舟是皇子!是孝帝唯一的血脈,是所有寧朝百姓的希望。欲戴皇冠,先承其重。這是誰也不能代替他承受的。薛明珠也隻能在一旁乾著急。蕭孤舟剛進秀竹院,就見細碎的石子路上,薛明珠正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跑這麼急做什麼?”蕭孤舟連忙迎上去,生怕薛明珠跑得太快,會腳滑摔倒。“謝……呃……”“師兄!”薛明珠習慣的就想要叫謝孤舟,可是,一想到他已經認祖歸宗了,不再姓謝,就又叫不出口。可是,若是規規矩矩的稱他為太子殿下,薛明珠又覺得彆扭。情急之下,把多年扔到腦後的’師兄‘給想了起來。嘿嘿……還是叫師兄好。蕭孤舟莞爾一笑。叫什麼都好……隻要她喜歡。“師兄,你……”,薛明珠想問他,最近過得好不好?在宮裡還習慣嗎?累不累?她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問他。可是,看到蕭孤舟眉間難掩的疲竭,薛明珠又什麼都不想說了,改口問道:“師兄,你吃午飯了嗎?”看這日頭,若是蕭孤舟從宮中出來,怕是中午還沒有用午飯呢……“無。”蕭孤舟神情委屈。他餓了……“小姐,酸筍雞絲湯、鵪子水晶膾、香藕玉蘭片、叉燒鹿脯,小廚房都已經做好了,配著碧梗米飯,鍋包肉還需一小會兒……”,花盞在一旁伶俐的報著。“我們家小姐聽門房說您來了,可就讓小廚房忙上了呢。”說完了,花盞還不忘了替自家小姐表功。“多謝明珠。”“陪我用些可好……”蕭孤舟上前一步,極為自然的抓著薛明珠的手,似是餓極的樣子。薛明珠被冷不丁的抓住了手,心中一怔,還未等想清楚合不合適,就聽見蕭孤舟喊餓,哪裡還顧得上手的問題,忙帶著蕭孤舟先去用飯。怕蕭孤舟太過勞累,沒有胃口,薛明珠還讓人給蕭孤舟做了開胃的酸筍雞絲湯。鮮香、開胃、暖身。一盞酸筍雞絲湯下肚,蕭孤舟不止身上暖暖的,連胃也是暖暖的,十分舒服。“還是明珠這裡的吃食合胃口……”心中遺憾,不將內患蕩平,他是不舍得入薛明珠入宮的。他的明珠,他需得好好藏著。不能讓人傷她分毫。好在,雖然,薛明珠不能入宮,他還可以出宮來看她。“你喜歡就好。”薛明珠眉眼彎彎。看著蕭孤舟吃得香甜,薛明珠比自己吃了還高興。說是陪著蕭孤舟一起用些,其實,一直都在給蕭孤舟夾菜,自己根本沒吃幾口。她們薛府剛剛用過午飯,她也根本不餓。不一會兒,薛明珠特意點的鍋包肉也送了上來。“這裡的廚娘不是金福緣的大廚,靈性上也差一些,雖然已經教過幾遍了,但是總是掌握不好火候,比起金福緣的大廚要差上許多……”,薛明珠一邊給蕭孤舟夾菜,一邊遺憾地道。終究是差上幾分,不夠酥嫩。若不是他們死活不讓她下廚,她都想親自做給蕭孤舟吃了。“無妨,味道也不錯。”“不過,寧安菜吃習慣了,是有些想念。”“不若我派人去與金大廚學學,這樣我們就可以吃到地道的寧安菜了……”,蕭孤舟和薛明珠商量道。薛明珠聽得連連點頭,“好呀,這個主意好。”說完又給蕭孤舟夾了一塊色澤金黃、酸甜可口的鍋包肉。也不是京城的飯菜不香,隻是,偶爾還是會想念。兩個人就如同平常的師兄師妹一般,聊些家常,說些閒話,秀竹院內的氣氛靜謐又溫馨。花盞和花煙一時覺得她們此時似乎不是在京城,而是,還是在寧安小姐的玉梨院。兩人眼眶有些紅,對視一眼,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將這一方小天地留給自家小姐和殿下。“希望自家小姐和殿下能一輩子這樣好好的……”,花盞守在屋外,雙手合十,望著天空喃喃道。花煙聽了,在一旁重重的點頭,“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