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回不去了。他們都盼望下雨,一旦下雨,就意味有連著至少五天的假期,雖然趕上雨季,潮濕、蚊蟲肆虐,但休息總比沒有好。”男人深邃的眼中透露出懷念:“那地兒可沒娛樂設施,彆談什麼手機電腦,有副撲克牌都得用膠布裹好了,小心翼翼的打,打爛了又得等一個月。駐紮地周圍景色很美,看膩了也總是那樣,最少見的,就是這暴風雨來臨前的一幕。“我們好幾個弟兄,會圍坐在樹屋邊上,一起等候暴雨降臨。可惜,自然中陰翳依舊,故人不再。”原容不免動容:“抱歉,請問你的弟兄們……?”“都犧牲了,”男人垂下眸子,平靜的看向原容顫抖的睫毛,微笑起來,“沒事。他們去了更好的,比這操蛋人間更幸福的地方了。”原容一時不知如何安慰,隻得沉默著,與男人一同靜靜地望向那太陽。光線不再掙紮,被無窮儘的陰黑雲翳壓製,再無翻身可能。此時,狂風順便得勢,喧囂著席卷大地,樹叢無力的搖擺著,發出吃力地“沙沙”聲。“你們不是要聽演講,怎麼走了?”一直插不上話的徐倫凱垂頭喪氣:“哎,彆提了,歪打誤撞碰到蔣三少,錯過時間了。”男人好奇的挑眉:“你們還聊起來了?”徐倫凱來了精神,添油加醋地說了半天三人幾分鐘的碰麵,男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似乎很欣賞……這位小兄弟。”“原容,”原容笑笑,“原理的原,有容乃大的容。”“好名字,”男人握上原容伸出來修長白皙的手,“秦仲錚,仲裁的仲,錚錚鐵骨的錚。”“彼此彼此。”手心中的手纖細而骨節分明,皮膚細膩柔軟,秦仲錚恍惚間,感覺仿佛在撫摸一條蛇。它的皮膚,不,鱗片質感冰涼。棱角分明間,卻有一股奇異的柔韌感。想什麼呢,熱帶雨林待多了吧。秦仲錚在心中撇除這個好笑的觀念,不著痕跡的鬆開手。背後傳來腳步聲,一個稍矮的青年匆忙向秦仲錚打了個招呼。秦仲錚不好意思的衝二人點頭頭,先離開了。“帥爆了,”徐倫凱羨慕的望著男人離去的高大背影,“我中二的時候,特彆想當兵。後來又覺得苦,堅持不下去,便沒再想著事兒。”“男人多少都有保家衛國的夢,”原容笑笑,“有這份保護人的心就夠了。”11點,蟄伏已久的雨,終於傾盆落地。雨勢前所未有的凶猛,整片天籠罩在潑墨般的陰黑裡,隆隆雷鳴與連綿不息的整齊敲擊聲掩過了萬物的聲音,教耳膜隻餘下瓢潑雨聲。所幸雨落前,原容和徐倫凱已然道彆,回了宿舍。宿舍裡沒人,他的室友要考研,長期浸潤圖書館,極少上課時間能在宿舍見到他。原容關好陽台窗戶,又給室友發了條短信,問需不需要送傘。5分鐘後,室友回複短信:“不用。吃老三樣?”“好的。”約莫12點半,室友回來了。他左手提著兩份盒飯,兩杯牛奶燕麥粥;右手抄著把圖書館外借雨傘,這小破傘在他大手裡顯得像幼兒園尺寸,壓根抵不住狂暴雨勢,修長有力的兩條腿都濕了。原容接過飯,室友把傘涼在屋外走廊,才進衛生間換下衣服,又衝個澡。他問的老三樣,正是原容雷打不動的愛吃的盒飯的菜:土豆燒紅燒肉,西紅柿雞蛋,再要個花菜。而牛奶燕麥粥則是室友愛喝的,起初,原容還嫌棄他個大老爺們愛喝這麼甜膩膩的粥,被強行安利幾次後,也愛上了。室友名叫關理,中德混血兒,據他說小學就來華夏讀書,一口普通話無比標準流暢,甚至引經據典的時候比原容還通透。然而他黃種人特征幾乎沒有,原容和他一起居住了兩年,什麼私密舉動沒做過,怎麼看怎麼純白種,每當提起,室友總是打著哈哈糊弄過去。聽著浴室嘩嘩水聲,原容笑道:“淋壞了吧,早上讓你帶傘你不聽。”室友低沉磁性的嗓音隔著磨砂玻璃門穿出,用彆人的話是,能聽懷孕一排小姑娘:“還行。你趁熱快點吃。”“等著你,我不是很餓,”原容拿出手機刷微博,刷到好幾條暴雨警報,念出來,“預報局說,這次暴雨要持續好幾天,覆蓋大半個華夏……好煩,雨停了還要結冰差不多一周吧,我昨天剛洗的衣服。”“你沒甩?”“甩倒是甩了。”“你去摸摸,涼了大半天,差不多了。”原容聞言,抬腳去陽台摸了一把,驚奇道:“還真乾了,承你吉言。我還以為這麼潮的天,得好幾天。”他又摸一把關理掛著的幾件外套,同樣乾燥無比:“我把你的一塊收了啊!”“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他的這位舍友一向條理謹慎,這點倒附和德國龜毛們的強迫症。他把自己的事兒,宿舍的事兒打理的井井有條,事無巨細到原容插手要幫忙都不願意的。原容明白他這個脾氣,也便不客氣:“那你記得快收,彆沾了潮氣。”關理喜歡深色,外套都是些歐洲性冷淡風的深色長款,他又是個衣服架子,一米九多的個頭,肩寬腿長,穿上去堪比頂級男模。原容不算矮,可惜他的衣服襯托在關理的旁邊,就像高中生和小學生尺寸,他收起自己的衣服,陽台上還剩烏壓壓一片關理的,像是沒動過。他一向懷疑關理有種過度的保護欲,體現在什麼幫他打飯啊,幫他放洗澡水啊,好像關理不處處幫忙操心,他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室友就會無法自理似的。水聲停了,男人高大的身影在磨砂玻璃門上一閃而過,隨即玻璃門打開,水汽與浴霸光一並湧出。原容看向他,皺起好看的眉毛:“你又不穿衣服!寒冬臘月的,說多少遍了,感冒我可不管你!”男人無辜的眨眨眼,剛洗過澡,水汽還壓在眸裡,這讓他看上去像一隻受委屈的大狗子,事實上原容很清楚,他的性格有多麼狼性。這位春夏秋冬都喜歡洗完澡裸奔的白種人張開手:“我裹了浴巾……”那裹在他下半身顯的又小又窄的浴巾岌岌可危,原容不忍直視的轉過頭去:“我求你還是趕緊穿上衣服吧。”被嫌棄的男人沉默的走到自己床下換好衣服,慢慢擦著頭發走過來,在原容身邊挨著坐下:“你彆生氣,我感冒不了。”“我氣什麼?”原容揶揄的望向男人深邃眼眶下的眸子,“某人要展示身材給我看,我不吃虧啊。”明白了原容話中話,關理耳垂有些泛紅。他張張嘴,又悻悻閉上,轉身拿過兩杯牛奶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