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的打開他多事的手:“你可想好了,到時候辛苦的可是你哦?”想起小祖宗想一出是一處,今天想吃這個明天想吃那個的難伺候程度,奧德倫特默默閉上了嘴。他們的到來,仿佛兩片水滴彙入汪洋,並未驚動太多生物。兩隻幼崽隼鷹好奇的從二人身旁飛過,還盤桓了幾圈,似乎從未見過這等奇怪的生物,被媽媽尖叫著喊走。原容隻得收回想摸摸奶隼毛的手。突然,幽寂而平靜的山林裡,湧起一波飛鳥。它們爭相鳴叫著,與樹林深處悠悠鹿鳴、猿吼想呼應。狼嚎此起彼伏,一時熱鬨不已。隻是這些特色各異的鳴叫並未流露什麼威懾力,反倒像是……在慶祝。隻見下一秒,樹林裡掀起一陣颶風,參天大樹高處枝椏顛簸起伏,“颯颯”搖晃,在那風煙,隻見一隻巨型生物,背生廣闊鷹翼,全數展開竟有十米之多!“它”身形極高大,皮膚是粗曠野性的深古銅,一身勁健肌肉遒勁裸露在外,肆意散發荷爾蒙,隻斜披一片毛披風。更讓人驚奇的,“它”下半身為雄壯馬身,正踏著虛空,瞬間飛向暴風中穩立枝頭平淡如水的二人!原容對突如其來,麵色不善的半人馬揚起一個笑容:“好久不見,最近如何啊?”在原容麵前半米,半人馬炫富停下了腳步,巨大鷹翼緩緩扇動穩住身形,帶起片片清風。近了看來,他的身形不僅僅是高大一詞可形容,原容這小身板在他麵前好似雄獅俯視下的奶貓。隻是這“雄獅”,穩穩地彎腰,行了一個奇異的古禮。他的雙臂比出奇妙的弧度和動作,看上去簡單,可真在腦中再想一麵,想去模仿,卻無論如何也重現不出那奇妙的步驟了。原容雙手微抬,比出一個“免禮”的回應,半人馬這才抬起一直恭敬微垂著的頭,露出那張穩重深邃的混血麵孔。他麵若朗星,眼眶極深,這麼投眼看來時,你會有種被猛獸頂上的發毛感。“托你的福,還不錯,”他突然斂起了氣勢,那些颶風、猿鳴隨之消散,露出一個看上去有些憨厚的笑,“我前幾日還說,你是不是把這兒忘了,這麼久不來。”“怎麼可能,”原容眯起眼睛,望向平穩下來,重新陷入死寂的樹林,“這群小蟲子們三天兩頭出幺蛾子,弄得我心煩速戰速決吧。”事情回溯到半個月,十五個太陽日前。有人召喚了奧德倫特。與其說召喚,不如說是“試圖”,或者說“玩笑”,但令處心積慮接近世界法則的狂熱者要大跌眼鏡的,這個好奇的“行外人”,竟然成功了。奧德倫特當時正在趕往華夏西北,買正宗大盤雞的路上,突然周身氣流焦躁喧囂,一股熟悉急促的信息流跨越萬千裡,在他龐大廣闊的精神域留下點點星光,然後,他出現在了一個小屋裡。是的,小屋。不是原容精心裝潢的北歐風客廳,麵前也沒有驚慌失措哭唧唧等待救援的小祖宗,而是一個一臉驚慌失措,手裡鬨著玩似的炭筆還沒來得及放下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類。眼見著召喚來的磅礴黑霧突然暴動,散發的刺骨寒氣幾近吞噬整間木屋,年輕人破罐子破摔的大喊起來:“偉大的死神大人,我,我有一事相求,您,您能不能聽完我的心願再殺我!如果能實現我的心願,我我我我心甘情願下輩子下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啥玩意?死神大人?還下輩子下下輩子,你是電視劇看多了吧……那吞天噬地之勢的黑霧還在蔓延,如果此刻有人從外望去,就會發現,以小木屋為起點,大片大片霧氣熊熊逸散向四周;黑霧蔓延之處,萬物皆失去顏色,青草、灌木在千分之一秒間枯萎凋零,空中、半空中、甚至雲層,一切好似蒙上了黑紗網,全數被黑色霧氣無情籠罩。最後,就連聲音,也消失了。年輕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召喚的,根本不是什麼“死神大人”,而是更凶、更惡的,難以用言語描述的上位凶神。但這時已經晚了,年輕人膽戰心驚的發現,自己已經聽不見一張一合的嘴發出的聲音了。他試圖狠狠砸向牆壁,可惜重擊落在磚石上,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沒有任何聲音。他呐喊,尖叫,聲音卻如被黑洞吞噬,再無水花。在年輕人堅強的意識也即將不明不白的消散時,黑霧突然停滯了。不,是時間停止了。年輕人眼睜睜看著自己掙紮的幅度停止,維持著一種可笑半站半跑的姿勢,就這麼卡在了“時間”裡。奧德倫特龐大遼廣的精神力,一瞬收斂在木屋粗糙泥土地麵,劣質炭筆混合著鮮血畫出的奇異法陣上。這法陣實在拙劣外行,卻真正召喚來了奧德倫特,其中精妙之處,便在陣法中心的一個圓上。一個起筆粗而有力,落筆利落成峰的圓。在繁雜詭秘的層層咒文包裹的正中,卻是這麼一個簡單古樸的形狀。可誰都不會說,這圓與咒文沒關係,隻輕飄飄看那麼一眼,便會被這奇異形狀的一筆吸取全數精力。最簡單、興許從千百萬年前便存在的,世間出現的第一個人類試圖表達情感的圖形,圓。它又蘊含著重重深意,通過那簡單富有哲學的一筆,仿佛能看到銀河萬丈。而這首尾相連的,粗進細出的圓,正是他的名字。按理說,就算碰巧寫中神名,也不應該成功將信息流傳達到奧德倫特這才對,這年輕人到底……想到這,奧德倫特一瞬收斂磅礴神力,幻化出黑袍包裹的身影,靜靜落在年輕人麵前。時間之河,自黑暗中活了過來,汩汩繼續流淌。年輕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空氣,劫後餘生的淚水一湧而出。他最初鼓起的全部勇氣早已消散,甚至不敢站起來,不敢抬頭去看,隻是匍匐在泥土地上,顫抖著,口齒不清的喃喃著:“幫幫我,幫幫我……”有意思。自身難保大難臨頭了,還在想你的心願呢?許是和原容呆一起太久了,耳濡目染了小祖宗的做事風格,奧德倫特竟未提起殺戮之意,而是勾起嘴角,靜靜等年輕人說出他的幺蛾子。見黑影久久不動,年輕人啜泣的嗓子頓了頓,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心態,開口道:“死神大人,我的全家,都消失了。“不知是我的全家,我的鄰居們,我們村,甚至隔壁村,另一個山頭隻有五家留守老人的村,也都消失了……“一夜之間,整座黃芪山隻剩了我一個人,我的父老鄉親們好似我做的一個太真實的夢,就這樣再沒有一絲痕跡……“可我記得清楚,就在昨日,我們還隔山頭對唱山歌,染著篝火跳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