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花樓,逃避現實。他變本加厲的對小妾們施暴,另一個小妾不堪重負,卷著剩下財產逃回娘家,克勞德所有怒氣便集中在特麗絲身上。她麻木著、拖著沉重痛苦的身軀回到陰暗潮冷的娘家,照顧病床上的老母親,再接受她的冷嘲熱諷。迪克森家沒了任何收入來源,克勞德還維持之前大手腳花錢水平,很快入不敷出。他摔著酒瓶子,醉醺醺的衝特麗絲要錢,然後開始新一輪的打罵。特麗絲沒有辦法,無錢買藥,再這麼下去飯都要吃不上,她隻得去做洗衣女工。昔日地主小妾淪為洗衣女工,麵對的隻有仇富鎮民的輕蔑嘲諷。老母親躺在床上,哼唧著小兒子的名字,哭著鬨著想見天使般乖巧甜美的小兒子,然後咒罵特麗絲沒用、無能,都是因為這個拖油瓶賠錢貨姐姐,沙瑞亞才會離開這個家。特麗絲終於崩潰了。如上緊馬達在各種重壓下工作太久的機器,那根弦繃斷了。她一頭紮在冰冷的洗衣盆中,再未能抬起身子。當來取衣服的訂單主發現她屍身時,她亂糟糟的頭發上甚至爬滿了蛆蟲,整盆水惡臭難聞。無人照料的老母親餓死在了床上,臨死前,她還蜷縮在地板上,手無助惶恐的向前抓著,仿佛幻夢中,那裡有她乖巧懂事的小兒子。沙瑞亞回鄉那天,下起了霧蒙蒙的小雨。淅淅瀝瀝飄灑的小水珠,落在沙瑞亞微卷的金發上,好似花瓣上的朝露。他為特麗絲和老母親打了最好的黑木棺材板,十裡八鄉的人都誇獎他是“孝子”,“發財不忘本”發喪那日,一切冷清極了。沙瑞亞裹著黑色西服,心情複雜的蹲下身去,撫摸墓碑上冰冷的、石刻的兩個名字。紙花焚燒成灰,無助飄揚在冷風中。沒有了兩個累贅,他也再無回杜鵑鎮的理由。他該高興的,可好像,一切真的發生後,也沒有想象中快樂。他起身歸去,一回頭,卻對上一張陰沉僵硬的臉,將他嚇得一個恍神。裹在板正黑西服的高大男人,正是那男爵府管家。他來這裡做什麼?男人朝他頷首,放下手中一捧白菊花,雙手合十禱告一句,轉身要離去。沙瑞亞在一旁愣愣望著他,突然太陽穴一陣刺痛。刹那間,萬千奇異的碎片閃過腦海,頭暈目眩,讓他吃力的彎下腰去,腦海內聲音告訴他,追上他,不能放他走!下一秒,一雙冰冷卻有力的手扶住他,在他未曾開口說話的檔兒,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湊到耳邊說道:“希望你不要再變成……這樣。”沙瑞亞久久才抬頭,男人身影已然消失不見,隻餘清冷霧氣將他刺骨的包圍。沙瑞亞沒有立刻回城裡,而是鬼使神差的回了破木屋,躺在僵硬冰冷的破床上,望著一如既往黑漆漆詭異斑紋的天花板,沉入夢鄉。清晨,他被敲門聲吵醒。他本不想去理,可來者不折不撓,硬是要把他弄醒,他隻得披上衣服。開門,裹在熨燙的一絲褶皺都無的白袍裡的教廷人員映入眼簾。沙瑞亞被那片毫無塵埃的白一瞬恍了神,隨即掛上笑容:“實在失禮了,教廷的先生們。找我有什麼事嗎?”把人請進屋,才看清為首的中等個頭的青年男子,竟是鎮上主教帕斯特。帕斯特開門見山:“近日,有人向教廷舉報男爵是同性戀,指出你前日在男爵屬下賭場中的“幸運者□□”大獎,是男爵試圖追求你故意所為,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沙瑞亞泡茶的手怔在原地,差點把茶杯打翻。什麼跟什麼?男爵是同性戀?還牽扯到了他?他急忙開脫自己:“主教大人明鑒啊!我贏得大獎,其中有沒有貓膩我不知道。開獎時,圍觀群眾有幾十人,他們都能證明賭注是公平開獎的!”帕斯特溫和笑笑:“不要著急,你再好好想想,開獎時,男爵真的和你沒接觸過嗎?”沙瑞亞頭搖的撥浪鼓一樣:“真沒有!我和男爵沒有任何關係,我甚至從沒見過他,更談不上什麼‘追求’。”他咬牙,斬釘截鐵:“主教大人,我懷疑,這是眼紅嫉妒我中獎的人的惡意汙蔑!”帕斯特示意他冷靜:“教廷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惡者,也不會汙蔑任何一位好人。”一旁教廷人員又詢問他中獎前做了什麼,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兒,沙瑞亞事無巨細的說了,甚至說花樓艾爾嘉可以證明他是異性戀。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一行人消失在視野,沙瑞亞不知為何心悸不停,左眼皮突然跳動起來,仿佛預示一場暴風雨將要來襲。希望是錯覺,希望隻是他太過敏感。但上天沒有聽到他的祈禱,三日後,颶風將至。約莫五點,街上便傳來巨大的嘈雜聲,比起節日慶典時人群歡呼聲有過之而無不及。沙瑞亞這幾日睡眠很輕,總是不明不白半夜驚醒,聲音傳來那一刻,他便下意識起身,平複不住心悸。他迅速套好衣服推開門,正迎上隔壁鄰居湊熱鬨,便問道:“怎麼了?大清早這麼熱鬨。”鄰居是個粗壯老太太,一見是沙瑞亞,立刻拉住他胳膊,心疼的把他抱在懷裡:“我可憐的小沙利,遇到這種事你怎麼不和奶奶說哦!”沙瑞亞一頭霧水,心中隱約感覺不妙的事發生,他急忙掙脫:“難道?”老太太解釋開來:“那個‘追求’並威脅你的惡心同性戀被教廷抓了!以後你不用怕了!”說著,她又喋喋不休的咒罵起來:“看上去人模狗樣的,沒想到是同性戀,我的老天啊,這種人必須下地獄!”從老太太描述中,沙瑞亞才明白了完整事態。教會判定:男爵“追求”沙瑞亞不成,怕是同性戀的事暴露,便試圖威脅其封口,將巨獎暗箱操作給沙瑞亞,並強迫他離開小鎮。教會陳列出證據,十裡八鄉的鎮民都認為“若不是男爵用錢威脅沙瑞亞,孝順乖巧沙瑞亞一定不會拋棄姐姐和重病母親的”,並列出采訪當事人沙瑞亞記錄,沙瑞亞極力否認二人關係,可見男爵對其威脅至深。而最重要的,便是門衛大義滅親的口供。門衛義憤填膺的描述荷官如何陷害沙瑞亞,如何誘惑天真無邪的沙瑞亞輸的傾家蕩產,試圖用賣身契掌控沙瑞亞,還是他親切的姐夫交出地契才使沙瑞亞逃過男爵的掌控。這麼一想,男爵用巨款封口的事也說得通了。一時間,圍觀的群眾也不嫉妒沙瑞亞好運了,紛紛聲討男爵“人麵鬼心”,“惡心變態”,說地主一家可憐又善良。但沙瑞亞耳中,一絲雜音也未進去。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