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也就是在白鶴成群結隊地從海峽、蘇阿迪耶的彆墅、王子群島的上空經過歐洲飛向東南和非洲的那些日子裡,應朋友們的強烈要求,我們決定像往年那樣,在父母從彆墅回來之前,在我們泰什維奇耶的家裡搞一次夏末聚會。在茜貝爾興致勃勃地去買東西、變換桌子的位置、把夏天放上樟腦丸卷起的地毯重新鋪?99lib?上地板時,我沒回家去幫她,而是又往芙頌他們家打了電話。因為連著幾天鈴聲響很久都沒人接電話,因此我很不安。這次,當我聽到電話停機特有的間斷聲響時,腹部的疼痛瞬間捕獲了我的整個身體和頭腦。十二分鐘後,我走進了一段時間以來我成功遠離的橙色街道,在中午的烈日下,我像個影子那樣向位於庫於魯·鮑斯坦街上的芙頌他們家走去。當我從遠處朝他們家的窗戶望去時,我發現窗簾沒有了。我敲門,沒人來開門。我拍門,用拳頭砸門,依然沒人來開門。我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誰啊?”年老的看門女人從地下室黑暗的房子裡叫道。“啊,他們啊,三號的人家,他們搬走了。”我編了一個謊話,說自己“想租房子”。我往那女人的手裡塞了二十裡拉,讓她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我的真主!悲涼寂寞的空房間,破損的廚房,掉落的瓷磚,手她摸了十八年。當我觸碰到抽水馬桶鏈條上麵的陶瓷圓頭時,它掉落在了我的手裡。在一堆被扔在角落裡的廢紙、垃圾裡,我找到了芙頌的一個洋娃娃的胳膊,一個大雲母彈球,她的幾個發卡,我把它們也扔進了口袋。想到獨自一人時可以從它們那裡得到一些安慰,我感覺輕鬆了許多,我問看門女人為什麼他們住了那麼多年後會搬走。她說他們為了房租已經和房東吵了很多年。我說:“難道在其他街區房租會更低嗎?”我還說,錢越來越不值錢,物價越來越高了。“他們搬到哪裡去了?”看門女人說:“不知道。他們怨恨我們,怨恨房東就走掉了。二十年後他們和房東的關係破裂了。”內心的絕望幾乎要讓我窒息。我明白,我心裡一直希望有一天來這裡,敲他們的房門,隨後哀求著走進去見到芙頌。而現在這最後的希望和與她重見的幻想也被剝奪了,我將很難承受這個事實。十八分鐘後,我躺到了邁哈邁特公寓樓裡我們的床上,我試圖用從空房子裡拿來的物件減輕自己的痛苦。我拿著這些芙頌曾經觸摸過、使她成為芙頌的東西,撫摸、欣賞它們,讓它們接觸到我的脖子、肩膀、袒露的胸膛和肚子,這些物件把沉澱在其中的許多記憶,帶著一種安撫的力量釋放到了我的靈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