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站路，得走將近一個小時。

小孩直哭了半個多小時，才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昏了，倒在女人懷裡沒再出聲。

但即便昏睡，小身板也因為哭太狠，一抽一抽的抖動。

“啊啊……”

【小哥哥？】

奶團子指了指對麵。

葉舟山收回閨女的手：“乖寶，爹帶你上茅房去。”

“來人啊，快來人啊，搶孩子了，有人搶我家孩子了。”

“喲，人販子都這麼猖狂了，打他。”

“讓讓啊，我們要下車，讓讓，快讓讓。”

紀孝廉垂了垂眼皮：“沒有，孩子爺爺在開火車，孩子娘是列車員。”

男人也跟著喊：“是啊，我們夫妻帶著兩個孩子出門探親，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

“孩子奶奶在臥鋪休息。”

人群頓住，疑惑的看著紀孝廉，這人瞧著不像個壞人。

人群被這麼一擠，又亂了一分。

一改剛剛的長臉，笑著開口：“同誌，你們上哪去啊？”

“剛剛那個是你親戚還是朋友啊？”

廁所門口排了小長隊，女人和男人已經對上了話。

謊話是張口就來。

男人笑笑：“那啥，我也去趟茅廁。”

這麼好的娃，能賣個高價錢。

大多數人群倒向了男女，紛紛出手製止葉舟山。

“那兩個天殺的才是人販子啊，你們有誰見過兩個大男人帶孩子出門的嗎？”

男人和女人對了個眼神，擠著人群往外撤。

火車到站。

女人抱著小男孩，急衝衝朝著人群走過去。

葉舟山摟著閨女親了一口，艾瑪，他閨女咋這麼可愛呢。

“我們鄉下來的，沒權沒勢就這兩個孩子，他們是我們的命啊。”

比起男女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葉舟山的凶神惡煞更像人販子。

“天啊，還有沒有王法啊，誰來幫幫我，救救我的孩子。”

葉舟山臉色頓沉，直接推開擋在跟前的人，將小福滿搶回來。

“孩子沒事吧？要是有需要可以跟我說，我給你找人處理。”

“趕緊鬆手。”

葉舟山抱著福滿也在人群裡。

奶團子嚇得瞪大了眼睛，死死摟著她爹的脖子。

紀孝廉謙虛的擺擺手：“還行。”

女人嘴角抽了抽，不怎麼信，卻又覺得紀孝廉說得太真切，不像假的，弄得她想反駁兩句都不敢。

生生擠了十分鐘都沒能鬨明白。

葉舟山帶著小福滿從裡麵出來，一群人湧過去搶位置，葉舟山差點又被擠回去。

有個老太太要插隊，跟人鬨了起來。

小小的空間，鬨哄哄的，擠得水泄不通。

葉舟山擔心傷到福滿，無奈鬆手，眼睜睜看著福滿落到男人手裡。

“你們彆被這倆人騙了，他們才是人販子。”

葉舟山不敢用勁，怕傷著福滿。

摟著閨女，高高興興起身。

紀孝廉點頭：“對。”

【去，骨頭不硬。】

一個力道突襲，人群不受控製朝著一方倒。

女人見狀，又尖聲哭嚎起來。

女人忙抱緊孩子，連連擺手。

“啊啊？”

就這一瞬的功夫，小福滿就被人從他手裡搶走了。

男人也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人心生不忍。

兩人就像攪屎棍。

“抓人販子，快抓人販子。”

“孩子舅舅是車上的安全員。”

“那孩子是他的嗎？長得不太像哈。”

男人已經回神，拽著福滿的腿不撒手。

葉舟山下意識騰出一隻手抓欄杆，隻一隻手抱著福滿。

男人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男人幫著女人擠，鬨哄哄的場麵更鬨騰了。

奶團子歪歪小腦袋。

眼淚要掉不掉，胖臉上全是驚恐。

小福滿已經嚇傻了，呆愣愣的被男人抱著，眼巴巴的瞅著她爹。

廁所在上下車的過道裡，火車已經停下，上上下下的人很多。

葉舟山氣得黑臉。

紀孝廉抬頭，笑得溫和無害：“為人民服務嘛。”

看到紀孝廉過去，對著他笑了笑。

女人……

“小孩憋不住，大家讓讓啊。”

而且都到這了，也沒有放棄的理由。

“走親戚就你們兩個大男人帶著孩子去啊，孩子娘呢？”

“好心人，幫幫我們吧，幫幫我們吧。”

男人沒想到會被搶回去，但放手不可能。

“在這輛火車上，我還是有點能力的。”

葉舟山高興了，在閨女心裡，他這個爹還是最重要的。

“孩子奶奶年紀大了，受不得累，才坐了臥鋪。”

女人揚了揚眉，有點尷尬：“是嗎，不太像啊，啊哈哈……”

“都鬆手，彆傷了孩子。”

“我們兩個大男人，可不好意思占資源。”

葉舟山看了他一眼。

“你那個同伴，好像也不是一般人，有點凶。”

“滾開，都滾開。”

紀孝廉平靜的看過去：“我們是親兄弟。”

“你們一家可真能耐。”

廣播響起，下一站快到了。

紀孝廉想靠近，每次都被人擠開。

臉色很冷，抱著福滿的手緊了些。

“放手。”眼神凶狠瞪著男人。

【福滿不拉粑粑。】

葉舟山眯眼：“放手，你們要是傷到我閨女半分，老子弄死你們。”

“你們這是走親戚？”

紀孝廉癟癟嘴，他完了，跟葉舟山待久了，也學了些不著調的東西。

“嗬，真的啊，那你們怎麼坐這裡，沒去臥鋪？孩子這麼小，多遭罪啊。”

“不用不用，那啥，我也去趟廁所。”

女人也忙跑過來喊：“快來人啊，有人搶我家娃了，來人啊，救命啊。”

人群一邊倒向男女，幫著推搡葉舟山和紀孝廉。

“啊啊……”

“乖寶賠爹走走，老坐著，骨頭都硬了。”

座位上，女人看了眼紀孝廉。

女人抱著小男孩也往裡擠：“誒，讓我先啊，我帶著孩子不方便。”

葉舟山不置可否的癟癟嘴，逗著閨女，穿過人群，慢悠悠往廁所方向走。

看了眼女人的背影，也起身跟上。

來上廁所的人多了起來。

眼珠子一轉，揚聲喊起來：“放手，快放手，彆傷了我家的娃。”

“孩子嬸娘在食堂工作。”

紀孝廉好不容易擠過來，護著葉舟山和福滿。

我懷疑你在跟我吹牛，感情這輛火車是你家的唄。

小福滿嫌棄的推她爹的大臉：“啊啊……”

他起身時，對麵坐的男人也跟著起身了。

葉舟山被擠得沒能一下子將福滿全搶回來。

葉舟山心疼得一揪一揪的，發狠的推搡人群。

奶團子看了眼昏過去的小男孩，又看了眼她爹。

“打，往死裡打。”

人群蜂擁而上，連同紀孝廉和葉舟山一起打。

雙拳難敵四手，兩人哪是一群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