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澤點頭,“回王妃,是的,平西侯夫人對太子的態度並不像下屬對待上司那般尊敬,而且平西侯夫人還提到,是受了所謂的主子之命,千毒門才幫太子做事的。”
譚氏便是潭姬一事雖然超出了沈傾和陸晏的預料,但細想一番也不是無跡可尋。
戚烈多年駐守西邊,譚氏又常年煉藥,無論是輪回草還是煉製落回,都並不困難,而且也好掩人耳目。
不過,沈傾現在更想知道的是,譚氏同千毒門一事,平西侯戚烈扮演的到底是怎樣的角色,是同謀多年,還是也被蒙在鼓裡?
另外,如果千毒門的幕後之人不是太子和薑國公府,那又會是誰?
一個同太子聯係密切,又有能力培養出千毒門和一個暗殺組織的,沈傾想遍整個盛京,也沒能想出這麼一號人物,於是轉頭看向正在悠閒品茶的陸晏,後者感受到沈傾的目光,彎唇一笑,不過卻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猜不出來。
能讓太子都不敢輕舉妄動,還能將平西侯夫人收為手下的,除了皇室,整個盛京還能找得出誰?
可皇室之中各有扶植對象,非太子一黨也沒道理會將精力在投放到太子身上,除非是哪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再或者說,是盛京哪個韜光養晦多年亦或是扮豬吃虎般的存在?
事情暫時沒有頭緒,於是沈傾便讓離澤將太子府和平西侯府嚴加監管起來,看看他們到底會同哪方勢力聯絡。
離澤和離羽都退出去後,陸晏起身,走到沈傾身側落座,抬手撫了撫她柔軟的發,“彆著急,事情總會漸漸浮出水麵的。”
一旦楚淩修和薑國公府出事,背後的勢力自然會有所動作。
沈傾點頭,“我知道,我隻是心底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怕有些事情我們考慮不到,待到出現之時我們會難以應對。”
陸晏將她擁入懷中,柔聲安慰:“沒事的,有我在。”
片刻之後,沈傾從陸晏懷中起身,後者開口道:“秦家一案重啟,嶽父作為當年秦家一案的審案者,怕是也會遭受牽連。”
“審案有失,這一層總是逃不過的,所以我準備明日到宜寧侯府同父親言明此事,讓他助秦家翻案,一來算是將功補過,二來日後陛下問責,也能罰輕一些。”
“還是皎皎想的周到。”陸晏眼底似有細碎星光,看向沈傾的眼神裡滿是柔色,“皎皎,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休息了。”
沈傾輕睨陸晏一眼,不過還是任由他抱著起身,懷中的團子則是被陸晏隨手扔在了小塌上。
……
夜裡,又下起了雪。
翌日一早沈傾醒來的時候,雪還未停,紛紛揚揚從半空中不斷落下。
“今年的雪,不僅來得早,也下的格外頻繁些。”
不過短短五日,已經接連下了兩場。
看著眼前大片的雪白,陸晏輕聲感歎,“百姓大冤,秦家大冤,這場雪,怕是還要再下些日子。”
用過早膳,沈傾和陸晏頂著雪去了宜寧侯府。
十年前,秦家滿門抄斬的日子就是十月十四,不出意外的話,秦鸞會在這一日到京兆府前敲響登聞鼓,朝堂局勢,也將再次迎來逆轉。
沈傾和陸晏到達宜寧侯府的時候,雪已經下了厚厚一層,足足有兩寸深。
雲老爺子留在了盛京,所以沈傾和進府之後,先去看望了一下雲老爺子。
屋中燒著暖烘烘的地龍,將兩人身上的寒意悉數驅散。
雲老爺子正在和昔日老友孟老爺子下棋,因為大雪之故,孟老爺子已經在宜寧侯府住了兩日,倒也是全了兩人多年不見的心思。
見兩人殺的你來我往,沈傾給兩人分彆添了杯茶,便帶著陸晏去了沈奕安的院子。
雲老爺子安然無恙,沈傾自然也就可以放心了。
兩人過來的時候,沈奕安剛下早朝,謝翎手裡還抱著一身乾淨衣裳準備讓沈奕安趕緊換上。
知曉沈傾和陸晏同沈奕安有話要說,謝翎轉身離開,臨走之前囑咐沈傾和陸晏中午留下來用膳,隨即便出去張羅去了。
陸晏給沈奕安倒了一杯熱茶驅寒,才跟著沈傾坐到了他的對麵。
沒有任何鋪墊,沈傾直入正題,將秦鸞同秦家一事同沈奕安細細敘述了一番。
聽完,沈奕安臉上滿是震驚之色,照沈傾這般說,他和薑國公當年是判錯了案?而這一錯,也就意味著秦家滿門悉數枉死。
想到這樣的結果,沈奕安眼底當即浮出濃濃痛色。
“爹爹,這不是你的錯,太子同南疆之人勾結,又有薑國公從中作梗,你根本不可能查出什麼。”
更何況,當年秦家一案是以薑國公為主審,剛剛承襲侯位的沈奕安勢力不穩,同充數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彆。
“女兒知道爹爹心中愧疚,所以這次秦家翻案一事,女兒希望爹爹能夠出麵,一是助秦家洗清冤屈,二是保住秦氏一族最後的血脈。”
楚淩修和薑國公皆是地位超然,所以有楚淩淵和秋明一行還不夠,沈奕安這個曾經的秦家一案輔審,也不能袖手旁觀。
沈奕安想都不想直接應下,“你放心,待秦鸞敲響登聞鼓之後,爹爹必會第一時間入宮,推動秦家一案重啟,也為秦鸞求情,勢必保她一命。”
話落,又關懷道:“秦家之事的證據可收集齊了?還有秦鸞,一定要派人保護她,我怕太子和薑國公狗急跳牆,殺人滅口。”
沈傾點頭,“爹爹放心,這段時日,我和阿晏派人到徊河一帶走訪了一圈,將當年的參與者的家眷和昔年販賣劣質固堤材料卻逃過死罪的商戶,都秘密帶回了盛京,還有除秦家一案以外的其他受害者,太子和薑國公府暗中收受賄賂的證人和證據,都已經準備齊全,至於秦鸞那邊,阿晏一早就派了人暗中護著,不會有事的。”
沈奕安從沈傾的話裡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一早?”
聞言,沈傾又把當年秦鸞是如何逃過一劫以及這些年的遭遇同沈奕安解釋了一番。
聽後,沈奕安是又慶幸又恨,慶幸陽陵侯當年的私心之舉,為秦家留下了最後的血脈,也為秦家留下了沉冤昭雪的機會,恨陽陵侯竟然這般畜生,連一個比他女兒年紀還小的姑娘都不放過。
中午,沈傾和陸晏是在宜寧侯府用的膳,飯菜是謝翎讓人精心準備的,大都是沈傾喜歡吃的。
然而,就在喝雞湯的時候,沈傾倏然覺得胃中有些惡心,好在並不強烈,稍稍忍一下便過去了。
雖然沈傾神情變化不大,但是陸晏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了沈傾的異樣,低聲詢問:“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