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安和謝翎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所以入宮一事也就隻能先暫且擱置。
因為明日一早就要去靖安王府,所以沈傾一行很早便睡下了,而周顯那邊也如眾人預料中的那般,依舊沒有一點動靜。
翌日,天剛剛亮,沈傾一行就乘坐馬車朝著靖安王府的方向而去,容珩師徒閒來無事,也跟著一道去了。
陸晏在門口親自迎接,先是給了沈傾一個繾綣的目光,才看向為他特意告假趕來的沈奕安以及隨行眾人,挨個問候,到了容珩的時候,陸晏這個被放了血的還沒什麼,容珩這個放血的倒是先不好意思了,稍稍彆扭的問了聲:“那個,你身體好些了沒?”
陸晏笑著點頭,“勞容神醫關心,已經無礙了。”
一行人朝著府內走去,陸晏走到沈傾身側輕聲問:“賀家的事情我聽說了幾分,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那日,沈奕安一家離開之後不久,賀家就傳出了兩個公子病重的消息,且不到兩日便相繼暴斃而亡,而後便是賀家三公子與穆靈月感情不睦和離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很難讓人不生出懷疑來,但賀家的人嘴很嚴,始終都沒有傳出什麼具體的消息來。
而陸晏雖然不在當場,但也隱隱能猜出幾分真相。
沈傾搖頭,低聲道:“賀侍郎還為難不到我頭上,不過李家有意投誠,我覺得,可以為我們所用。”
之前楚淩淵出事的消息傳來後,沈傾和陸晏便猜測到了千毒門同盛京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沈傾和陸晏決定暗暗擴大自己在朝堂中的勢力,而戶部,便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李家?李少卿?”
沈傾點頭,陸晏有些詫異,“李少卿在朝堂至今已有二十載,一向謹小慎微,怎麼會突然想要尋找靠山?”
沈傾稍稍放慢了步子,將李氏一事同陸晏簡單說了說,陸晏眸中冷色一閃而過,顯然是對賀文斌兄弟兩個的行徑十分反感,“賀侍郎這些年做了不少混賬事,沒想到在教導兒子上竟是更上一層樓了。”
話落,稍稍思索片刻,繼續說道:“不過若是李少卿心意夠誠的話,我們也不是不能幫李家更上一步。”
以李少卿的能力和背景,若是賀侍郎被革職,他還是有很大幾率往上升一升的,不說彆的,太府寺卿的位置希望還是很大的。
然而,一個太府寺卿還遠遠不夠,陸晏想要的,少說也得是戶部侍郎的位置才行。
不過,能不能走到這一步,就要看李家的覺悟了。
沈傾眉眼微彎,“這個現下不急,等等看,如果我預料的沒錯的話,李家的人應該就快登門了。”
陸晏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笑應:“好,這件事就辛苦皎皎了。”
手心傳來溫熱的觸感,沈傾當即一驚,連忙朝著四周瞥了瞥,見沒人注意到這邊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嗔怪陸晏道:“你現在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這可是靖安王府通往正廳的大路,端著東西的仆役到處都是,最主要的是,前頭沈奕安和謝翎還在呢。
陸晏當即低聲求饒,“下次不敢了。”
低聲交流間,一行人已經到了正廳門口,陸庭煜正在細細檢查陸晏的官服,以保沒有一分一毫的紕漏。
見到沈奕安,陸庭煜上前兩步,歉聲道:“禮節繁雜,需要檢查的事情眾多,這才沒能到門口迎接,還請宜寧侯不要見怪。”
沈奕安連忙擺手,“王爺這說的是哪裡話,世子的冊封禮還有哪裡需要再檢查確認的,我同王爺一起。”
沈奕安怎麼會不清楚,以陸庭煜的身份,值得他親自出門相迎的怕是隻有帝後,就連太子都無此殊榮,如今對他卻是這般親近,無非是因為看重沈傾罷了。
至於冊封一事,沈奕安之前也曾走過封侯的流程,所以具體細節也了解不少。
陸庭煜也沒客氣,和沈奕安分工合作將一會大典需要用到的東西再檢查一遍,謝翎無事,也上前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沈傾和陸晏則是將府中布置又檢查了一遍,順便帶著容珩和雲瀟瀟在府中轉了轉。
已經走到腳疼卻依舊沒有轉完靖安王府一圈的容珩不禁感慨道:“怪不得人人都想謀高位,光是這府邸就趕上平常人家幾千個大了。”
雲瀟瀟笑著問他:“那師父呢,瀟灑了幾十年,想不想在知命之年也乾出一番大事業?”
容珩白她一眼,“怎麼,我這把老骨頭活著是礙你眼了是嗎?”
說著,容珩倏地想到了什麼,突然上前兩步問道:“對了,前些日子你到底去哪了,連雲城都不回了,該不會是去跟哪個野男人偷偷幽會去了吧?”
容珩所說的,便是雲瀟瀟在竹屋中照看楚淩淵的那段日子。
雲瀟瀟神色自然,謊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還能乾嘛?我當然是去采藥了啊。”
隻不過,采藥途中,一不小心采到了個年輕貌美的男人。
沈傾嗅到了幾分不對勁,湊到雲瀟瀟身邊眼神詢問怎麼回事,雲瀟瀟輕咳了一聲,低聲道:“等一會回去我跟你說。”
看雲瀟瀟那有些紅了的耳尖,沈傾隱隱有些懷疑,沒準容珩還真猜到了點子上。
同時心頭不免有些懷疑,究竟是怎樣的男人,竟然能俘獲了雲瀟瀟的芳心?
……
午時初,皇帝親臨靖安王府,百官跪迎。
沈傾站在宜寧侯府的席位上,剛想跪下,就聽皇帝開口道:“沈家小姐既是阿晏的未婚妻,那便不必跪了。”
沈傾應聲,站在席位上,看屋中百官跪地行禮,突然就有些明白了,為什麼那些皇子寧願拚著頭破血流也要登上那個高位,因為想要看天下都匍匐在自己身前,因為想要站在萬人之巔。
皇帝喚眾人起身,禮官宣布典禮開始。
禮官開始念繁雜的禮詞,陸晏身形筆直的站在皇帝麵前,待禮詞念完,才朝著皇帝躬身行了一禮,走向一旁的屋子。
再出來時,陸晏已經換了一身威嚴朝服,踩著滿地的紅綢一步步走向高台,皇帝親手為他戴上象征著尊貴王位的玉冠。
自此,大楚建國至今最年輕的一代靖安王誕生。
陸晏轉身,看向百官,深邃雙眸中泛著冷冽的光,讓人忍不住想要臣服在他身前。
百官俯首,口中喊著“拜見靖安王”,陸晏隻是點頭,喚眾人起身,而後便朝著沈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