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陵侯當即大驚失色,下意識就朝後躲去,不過卻還是沒能來得及,被血水澆了個透心涼。
陽陵侯強忍著空氣中的惡臭,一邊抹著臉上不斷下流的血水,一邊破口大罵:“我看你們是活膩了!連本侯都敢潑!”
聽到陽陵侯怒氣升騰的罵聲,在齊福堂中觀看張大師做法的眾人皆是一怔,最後還是穆子謙先反應過來,“爹啊!您先消消氣,千萬彆影響了大師做法!”
說完,穆子謙連忙示意幾個小廝抬著他出去。
看著狗血淋頭的陽陵侯,穆子謙有些嫌棄,不過還是捏著鼻子解釋道:“父親,大師說咱們府裡有不乾淨的東西,現在正在做法呢,不過就是點黑狗血,您淋了之後黴運就都散了,這是好事。”
陽陵侯一點也聽不進去,直接回懟出聲:“是好事你為什麼不一頭紮進狗血裡?”
穆子謙:“……”
沒再和陽陵侯繼續爭執這個無解的話題,穆子謙調轉話風,“父親,我和您說,就在剛剛,大師真的在後院西北角的枯井裡找出來了好幾具屍骨,這也是母親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的原因,大師還說了,再不製止那些怨魂,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
聽到真挖出了屍骨,陽陵侯臉上的怒氣頓時消解了大半,“哪來的屍骨?咱們陽陵侯府一向家宅興和,怎麼可能會出這種事情?”
思慮片刻後,陽陵侯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小聲嘀咕:“該不會是沈傾做的吧?”
穆子謙神色微微複雜,“說實話,一開始我也懷疑沈傾,但大師說那幾具屍骨時間久遠,少說也有一兩年了,那時候沈傾還沒過門呢。”
陽陵侯眉頭皺起,除了沈傾,他屬實想不出陽陵侯府還有哪個會是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就在這時,張大師做法完畢。
穆子謙連忙迎了過去,迫切出聲:“大師,那些怨魂可驅逐乾淨了?”
張大師微微蹙眉,旋即搖了搖頭,“怨氣太重,一次做法除不乾淨的,少說也要三次才行。”
穆子謙連忙催促出聲:“那您繼續,銀子我們按三倍給!”
他雖然沒錢,但賬上有錢啊,穆子謙覺得,這種關乎性命的大事,沈傾不可能不同意。
卻見大師狠狠白了他一眼,“公子以為我做法隻是為了錢嗎?我這都是為了你們闔府上下的性命!”
穆子謙連忙認錯,“大師說得對,是我唐突了。”
說完,穆子謙試探出聲:“大師,那剩下的兩次做法——”
“今天做不了,少說也要間隔三天,頻繁做法會傷我的元氣。”
一聽還要再等三天,穆子謙當即有些急了,畢竟他剛剛可是親眼見過陽陵侯夫人的瘋狀的。
“大師,那我們這幾天怎麼辦!”
張大師沉默了一下,“這樣吧,我先給你們給人一張保命符,至於能不能護住你們就全看你們的造化了。”
話落,朝著林雪芙瞥了一眼,“這位夫人的身子最弱,符紙的作用不一定夠,還請夫人務必小心些。”
聞言,林雪芙瞬間小臉煞白,緊緊捏住手中被疊成三角形的符紙,“大師放心,我會注意的。”
張大師點點頭,見林雪芙臉色不好,寬慰出聲:“夫人也不必太過擔憂,人不是你殺的,沒有沾染因果,那怨魂也不會太為難你。”
聽到這,林雪芙的臉色瞬間更差了,不過還是強撐著笑了笑。
陽陵侯回去處理一身的黑狗血了,穆子謙去賬上支銀子,林雪芙送張大師出府。
見周邊無人,林雪芙才試探問道:“大師,您剛剛說隻要不沾染因果,那些怨魂就不會太為難我,所以我想問問,那同怨魂有因果的人,會怎麼樣?”
其實,林雪芙以前並不是深信鬼神之人,直到親眼見到陽陵侯夫人的瘋狀,又親眼目睹張大師從那般隱蔽的枯井裡搜出了屍骨,便由不得林雪芙不信了。
至於張大師的身份,林雪芙也絲毫不懷疑,人是心蕊找回來的,而心蕊則是她的心腹。
張大師腳步一頓,有些不解:“夫人問這個做什麼?”
林雪芙滿臉關切,“大師有所不知,我姑母身邊之前有個婆子,犯下不少殺孽,我怕牽連到姑母,所以這才問問有沒有什麼化解之法。”
“夜晚子時,到埋骨地為亡者燒紙懺悔,說不定可以化解怨魂的怨氣,不過一定要是本人親自前去才行。”
林雪芙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而穆子謙這時候也剛好取來了銀子,林雪芙說自己有些頭疼先行回了芙雲閣,穆子謙親自送張大師出府。
臨走之前,張大師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穆子謙耳語了幾句。
穆子謙一怔,旋即對著張大師道謝並表示自己記住了。
而就在穆子謙轉身的瞬間,張大師便一改剛剛的莊重神色,朝著拐角處快步走去,不多時便見一個婢女裝扮的女子立在角落。
正是蟬衣。
蟬衣抬頭詢問:“事情可辦妥了?”
張大師諂媚點頭:“姑娘放心,都按照你交代的說了,林姨娘和三公子那裡也特彆囑咐過了。”
聽完,蟬衣這才從懷中掏出三百兩銀票給了張大師,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張大師連忙接過樂顛顛走了。
就來陽陵侯府忽悠一圈轉手就賺了四百兩,不得不說,大戶人家的生意是真好做啊!
已經和陽陵侯府合作過三次的江司禮表示讚同:沒錯,我也這麼覺得!
……
聽瀾院。
蟬衣回來的時候,正值午膳時分,海棠正在給沈傾布膳。
“小姐,張大師那邊已經處理好了。”
沈傾輕應了聲,沒有過多詢問,蟬衣的辦事能力,她自然是放心的。
“穆子謙拿什麼換的銀子?”
蟬衣從懷中拿出一塊品質上乘的玉佩,送到沈傾麵前,“是這塊玉佩。”
沒錯,穆子謙剛剛給張大師結算的一百兩銀子,並不是從賬上支取的,而是拿自己的貼身玉佩換的。
沈傾餘光瞥向那塊玉佩,一眼就認出是自己曾經送給陽陵侯夫人的嫁妝,輕嗤一聲:“這玉佩少說也值千兩,他竟然一百兩銀子就換了。”
蟬衣眼底同樣閃過一抹嫌棄,山豬吃不了細糠。
陽陵侯府自稱家大業大,可實際上並沒有什麼錢,眼界比之一般的世家大族更是差了不少。
示意海棠將玉佩洗乾淨收好,沈傾看向蟬衣,“和離澤聯係,今晚林氏那邊計劃照舊。”
蟬衣點頭,轉身出門傳消息去了。
……
是夜,烏雲遮月,萬籟俱寂。
林雪芙帶著秋蕊,提著籃子悄悄出了院門,朝著府中西北角的偏僻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