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壓製內力的陸晏宛若殺神一般,動作迅速又狠厲,不過瞬息之間,幾個黑衣人便已經儘數殞命。
聽到這邊的動靜,離澤和拂衣同時轉頭,就見陸晏孤身立於沈傾的馬車之前,淡漠的目光掃向四周,眼中的殺意愈發濃烈。
嘴角一抹觸目驚心的紅,為他原本淡色的唇瓣染上幾許明豔。
一眾黑衣人看向陸晏的目光滿是敬畏,可離澤卻是清楚,此時的陸晏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之所以強撐著,是因為知道一旦他倒下沈傾便會陷入危險之中。
早在回盛京之前雲瀟瀟就細細交代過,陸晏體內的三種劇毒已經逼近心脈,絕對不能擅自動用內力,否則將會大大加快體內毒素衝破壓製的進程,所以回到盛京後陸晏一直以柔弱形象示人,可今日沈傾性命危在旦夕,陸晏彆無他法。
見陸晏的身形已經微微晃動,一直盯著這邊動靜的沈傾不顧海棠和蟬衣的勸阻,徑直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扶住陸晏已經有些傾斜的身子。
沈傾的武功不高,隻能對付穆子謙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在這群專業殺手麵前,無異於蚍蜉撼樹,可看到陸晏重傷,她卻是再顧及不了其他。
扶著陸晏靠在車廂上,沈傾接過他手中的長劍,警惕的看向四周。
好巧不巧的,剛剛被陸晏斬殺的那些黑衣人之中,還真有條漏網之魚被沈傾撞上了。
那人似是剛剛陷入了昏迷,甫一醒來,就碰上了他們此行的目標人物。
那人起身,執起手中長劍,徑直朝沈傾刺來。
沈傾麵色凝重,心頭十分清楚哪怕那人已經受傷,自己也不是對手,可這並不妨礙自己拚死一搏,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長劍於半空中激烈碰撞,沈傾隻覺得整條手臂都是麻的,可手指卻是死死抓著劍柄,哪怕額頭冷汗直冒也不鬆手。
蟬衣和海棠不知何時也從車廂中跳了下來,見沈傾和黑衣人僵持,兩人靈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抱住黑衣人的兩條大腿,沈傾見狀,微微轉動劍身,袖中亮出生辰時沈昭送的那把匕首,狠狠插入黑衣人心臟。
黑衣人雙眼瞪大,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死在這三個手段陰險的女人手裡,心口處的疼痛不斷蔓延,一遍遍提醒著他失敗的結局,最後隻能滿臉不甘的朝後倒去。
三人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聽陸晏焦急微弱的聲音傳來:“身後!”
沈傾轉身,就見一把銀白色的長劍直直刺向自己的心臟,速度之快,她根本避之不及。
不等大腦思考出對策,身體已經先一步錯開,準備以手臂抵擋這致命一劍。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沈傾隻見眼前一道白光倏然閃過,待看清眼前情形時,黑衣人已經重重砸在了地上,抱著眼睛不斷哀嚎。
沈傾愕然,就見團子站在黑衣人的不遠處,身上毛發豎起,顯然已經怒了。
“團子。”
沈傾喚它一聲,團子轉身,原本湛藍色的雙眸如今隻剩下一片血紅,看得沈傾不由得神情一頓。
團子怎麼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團子躍起朝著沈傾撲來,見它眸色雖變但對自己並無傷害之意,沈傾伸手將它接住。
躍起瞬間,沈傾瞥見它染著血珠的爪尖,上麵還掛著一絲黑色的碎肉,像是人的眼珠子。
剛剛團子抓的就是黑衣人的眼睛,一擊必中,武功在身的黑衣人竟然沒能躲開。
沈傾從懷裡掏出絲帕給它粗略擦了擦爪子,才將它抱在懷裡。
離澤和拂衣那邊的戰鬥也已經落下了帷幕。
三十餘個黑衣人儘數殞命,當然,三府的護衛也沒留下一個活口。
沈傾總算是想起了什麼,連忙朝著謝翎所在的馬車跑去,打開車廂門,就見謝翎閉眼躺在車廂裡,胸口微微起伏,像是早就昏過去了的樣子。
不過也算是逃過一劫。
至此,場上就隻剩下沈傾陸晏以及兩人的心腹,還有昏迷不醒的謝翎。
馬匹已經儘數死絕,所以此時幾人如何回去倒是又成了難題。
雖然已經暫時脫險,但怕黑衣人再次殺來,所以沈傾提議先換個隱僻的地方歇下。
幾人同意,拂衣直接將謝翎背起,離澤則是準備扶起陸晏,卻被陸晏躲開,而後繾綣的目光看向沈傾,他想讓沈傾扶著她。
一番好心卻抓了個空的離澤:“……”
沈傾笑笑,將懷中團子塞到蟬衣懷裡,如陸晏所願上前將他扶起。
熟悉的氣息傳入鼻腔,陸晏頓時覺得心臟處的疼痛倏然就減輕了不少。
看著自家主子一臉不值錢的丟人模樣,離澤當即扭過頭去,正好看見抱著團子的蟬衣。
離澤眼底閃過一抹笑意,朝著蟬衣湊去,聲音裡滿是關懷,“小蟬衣,剛剛沒嚇著吧?”
完全看不懂當前形勢的海棠:???
這都什麼情況,怎麼感覺自家少夫人和陸世子、蟬衣和離澤都走的很近的樣子?
他們之間是有什麼交情嗎?
為什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看著海棠滿臉的迷茫,拂衣很是好心的上前撈了她一把,“跟著我走吧。”
直到拂衣將大致情形說完,海棠的嘴巴已經張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少夫人和陸世子竟然……
想至此,海棠好像突然知道,陸晏和沈傾剛剛對著菩薩許的什麼願了。
拂衣剛想再交代兩句,讓海棠勢必保守秘密,否則自己會在海棠搞動作之前先一步取了她的性命,卻聽海棠滿臉驚喜的開口道:“太好了!我早就覺得三公子那個渣男配不上少夫人……呸,什麼少夫人,是小姐,如今小姐和陸世子投緣,簡直讓我瞬間就舒心多了!”
拂衣:“……”
這是正常人知道這種事情該有的反應嗎?
你好歹也震驚一下是個意思啊!
平複一下激動的心情,海棠同拂衣信誓旦旦保證:“拂衣姐姐放心吧,我對小姐絕對忠心耿耿,彆說是出賣小姐,就算是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會自己抹脖子絕對不泄露一絲小姐的秘密!”
拂衣:“……”
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麼?
眾人走了約莫兩刻鐘,便停了下來,畢竟眼下這群人昏的昏,傷的傷,實在禁不住長時間的跋涉。
拂衣剛把謝翎平放在草地上,就感覺到海棠拉了拉她的袖子,然後有些激動的小聲說道:“拂衣姐姐,你快看那邊!”
拂衣順著海棠的目光看去,就見陸晏很是矯情的靠在沈傾身上,更是旁若無人的拉著她白皙的手掌往自己的心口上放,一邊拉一邊柔弱開口:“皎皎,你摸摸,我心跳是不是有點快?”
拂衣狠狠沉默住了。
不是,陸世子,你這茶味濃鬱的都飄我臉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