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張臣因尋釁滋事被拘留十天上了熱搜,來的很突然,陳董接到妹妹電話時還是懵的,連忙打電話詢問怎麼回事。還沒問清楚董事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陳董接起來,林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公司一向注重聲譽,高層做出這樣的醜事。有損公司名義,著實不得體。最後林世嚴厲的警告,最後決定暫時暫停張臣的職務,隨後根據行政處罰公司內部再出處罰聲明。陳董掛斷電話還是懵的,不就是喝個酒打個架?他也不敢在林世的氣頭上反駁,等反應過來,公司的聲明已經發了下去。林希一邊化妝一邊聽邢路彙報工作,昨晚張臣喝完酒在酒吧就燥起來了,隨後不知道怎麼就想猥褻一姑娘。那姑娘男朋友跟他打了起來,隨後報警把張臣抓了。猥褻罪估計成立不了,但尋釁滋事跑不了。“行政拘留不能保釋。”邢路早上五點跟董事長彙報,隨後整理公司文件,今天小林總要動手了。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說道,“十天內他出不來。”林希塗上了正紅色的口紅,對著鏡子一抿,整個人豔光四射,她惋惜道,“真是可惜,十天見不到他。”舒爽,可以擺脫張臣,林希這幾天被他氣得半死。林希穿著半身裙套裝,長發散著,又颯又美。“準備車,去公司。”“好的。”邢路抱起林希的電腦和文件快步出門,拉開門迎麵跟蔣霖嶼撞上,蔣霖嶼穿白色襯衣搭配淺灰色毛衣,鼻梁上架著秀氣的眼鏡,十分斯文。四目相對,蔣霖嶼一瞬間目光陰沉,但很快就平靜下去,嗓音平靜無波,“林總起了嗎?”林希正好出門,蔣霖嶼看了過去,黑白的套裝偏成熟。半身裙勾勒出窄腰長腿,踩著高跟鞋拎著黑色小包。妝容明豔,紅唇魅惑。林希最近的妝是一點都不克製。“早。”蔣霖嶼把手裡早餐遞過來,說道,“我住你隔壁,過來跟你打個招呼。”林希其實吃過早餐了,但看到蔣霖嶼手裡的紙袋,遲疑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蔣霖嶼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他的車通體漆黑,一塵不染在太陽下反射出亮光。跟他這個人一樣,一絲不苟。“我先走了。”林希說。“注意安全。”林希走出兩步回頭,點頭,“好。”這句好很走心,蔣霖嶼是真的關心她,她接受這關心。林希上車,蔣霖嶼單手抄兜看了幾秒,才走上自己的車,按了下眉心接過陳秘書遞過來的會議資料說道,“回燕城。”陳秘書真不知道他是圖什麼呢,晚上跑懷城住,六點起床做早餐,七點去燕城。“林總對早餐滿意嗎?”“她應該會滿意。”蔣霖嶼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他專注的看文件,篤定,“我的手藝很好。”————林希坐上車打開包裝看到一個歪歪扭扭的三明治,像是食物的碎屍現場。雅希酒店主廚已經墮落到這個地步了嗎?這個三明治——可以叫三明治吧。畢竟是兩片麵包夾著疑似牛肉的東西,但牛肉顯然煎老了,裡麵塞了不少蔬菜。林希拿紙巾墊著把三明治拿出來,淅淅瀝瀝的番茄汁往下滴,三明治中間還塞了一片牛油果。“謔!這是什麼?”開車的邢路從後視鏡看了眼,“雅希有這樣的三明治嗎?雅希的主廚——去參加藝術展回來的?不對啊,我早上在餐廳沒見這玩意。”雅希早餐有自助餐廳,也有送到客房的服務。林希把三明治放回去,她有個很大膽的想法,這玩意是蔣霖嶼做的。袋子裡還有一杯鮮榨果汁,橙汁不加糖。林希喝了一口橙汁把麵目全非的三明治放到一邊,她拿起電腦放到腿上,林浩陽的電話打了過來。“哥。”林希接通。“你要的人已經到了懷城,還需要什麼?”“謝謝哥哥。”林希喝了一口橙汁,翻著文件說道,“其實這邊情況比想象中的糟糕,整個項目都爛掉了。”“這也是都不願意去懷城的原因,爛在張臣手裡就把他推出去頂罪,可接手就得負責填坑,這大坑難填。”“可是一家公司成千上萬的員工,每一個人都有家庭。合作方也有家庭,一個項目那麼多合作方。還有客戶,相信林氏集團的人有很多。”林希歎口氣,說道,“一套房對於公司來說是商品,對於一些人來說是家,一輩子的積蓄。”林希不想說什麼大道理,那些太大的事離她太遙遠,她隻想說她見過的。“公司破產清算爛尾,無人接盤就是一個個佇立在黑夜裡的灰暗石灰牆,可能再也沒有白的可能。這些坑,總要填上。”林希又喝了一口果汁,酸甜的橙汁在口腔裡溢開,“一個品牌的坍塌從信用坍塌開始,我真的不希望就這麼爛下去。”那片即將爛尾的項目猶如怪獸一般坐落在灰塵彌漫中,有人抱著橫幅站在烈陽下隻為討一個公道。林希在上嶼時也處理過一次這樣的事,蔣霖嶼的做法是把整個部門每一個人都追責。涉及到的車輛追回返廠,那次損失了很多錢,股東們勃然大怒要撤掉他。但他還是做了,他把根給除乾淨了。爛肉就要挖出來,除乾淨,傷疤才能愈合。“我不知道我能做到什麼地步,能做多少是多少。”張臣暫停職務,林希領命全權負責分公司事務。林希朝林浩陽借了財務的人,她要查分公司的賬。財務部許總垂死掙紮,還想再拖一會兒。他四處打電話,還沒打通辦公室門被推開,他抬頭乍然看到林希。他看林希仿佛看鬼,這個漂亮的女人做事心狠手辣,她來懷城第一天,他們就該想到,這個女人不是善茬。善茬誰會來懷城,他們想少了。林希敲了敲門,說道,“我可以進來嗎?”許總狠狠咳嗽一聲,她都進來了,還說個錘子,“可以。”林希反手關上門,走到對麵坐下,“張臣進去了,能不能出來還是一回事,當然,我是不希望他出來。”許總臉色煞白,林希是來威脅人的,“林總,您有什麼吩咐?”“我爸是希望我把項目做起來,而不是像之前那樣爛進泥裡,最後成為爛尾工程。”林希敲了下桌子,忽的抬眼看向許總,“你想不想進去?”林希問的輕描淡寫,仿佛在問他有沒有吃早飯。空氣寂靜了幾秒。“林總,我什麼都沒做,都是張總逼我們的。”許總騰的站起來,林希是林董事長的女兒,他們小看了林希。隻要林希想讓他進去,真的是時間問題,“真的,我什麼都沒做!”“沒做你緊張什麼?我也沒說過你做什麼了。”林希語調慢下來,慢條斯理道,“回答我一個問題。”“您說。”“你是林氏集團的人,還是張總的人?”林希笑著道,“好好想想再回答,關係到你的前途和性命,想清楚了。”下午林希就拿到了科技城全部的賬目,開始一個部門一個部門的查。從財務部入手最快,誰有問題一目了然。查了一周,林希陷入了沉思,一個工程爛絕對不會是一個兩個部門的問題。林希帶著全部文件趕往了燕城,她沒有回家,直接去林世辦公室。林世正在跟幾個董事聊天,林希跟秦秘書進門,林世回頭看到林希穿著煙灰色大衣抱著文件進門。他連忙起身去接,看了秦秘書一眼,“怎麼讓希兒搬上來?”“林總要親自送到你手邊,說是重要文件。”林世看林希沒有化妝,長發散著,素麵朝天眼底下還有黑眼圈,有些心疼,伸手摸了下她的頭發,“很急啊?”“也不是特彆急,先跟叔叔們打個招呼。”林叔拍了下她的肩膀,轉身去倒茶。林希跟休息區的幾個人挨個打了招呼,這裡全是陳董的人,都在她的名單裡。“希兒回來了?”陳董站起來,看到林希他真是恨得牙癢癢,他過來找林世就是要告狀,那晚上跟張臣喝酒的是林希,整件事就是仙人跳,張臣被林希擺了一道。“陳叔。”林希衝陳董笑著點頭,說道,“好久不見,最近好嗎?”“聽說你去了懷城,感覺怎麼樣?”敢動他外甥。“我有事要跟希兒談。”林世把茶水遞給林希,冷冷淡淡道,“老陳,你先回去吧,你外甥的事,我查清楚後會給你一個交代。”“林哥?”陳董看看林希又看林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林世突然把林希派到懷城乾什麼?“不過,我若是查出來你外甥做出有損公司的事,也希望你能給我一個交代。”陳董一愣,突然就全明白過來了,為什麼突然把林希送到懷城,為什麼林世會小題大做,他們要整他。他反應太遲鈍了,半個月了,他才反應過來。是太自信林世不會動他,太相信林世對他們這群老朋友的感情。“秦秘書,送客。”林世徹底冷了下去。陳董還想說什麼,秦秘書強行送人出了辦公室,順便帶上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林世在對麵坐下,審視林希,“查出什麼了?”他以為林希會回來求助,這已經半個月了,林希沒有回來求助,而是抱回來一遝文件。林希這性格,很對他的脾氣。“張臣貪汙。”林希看著林世,說道,“巨額。”林世轉了下手上的戒指,傾身拿起一份文件翻看,“查清楚了嗎?”“可以隨時報警抓人,一清二楚,證據確鑿。還有一件事,跟陳董有關,世一建築背後真正的老板是陳董的兒子陳鳴。工程內部有很多問題,他們用著林氏集團的名義在外麵濫用私權把聲音壓了下去。”林世一份一份文件看。林希在他對麵坐下,喝了一口水,在思考問題。林世看了半個小時,這些賬目一份比一份觸目驚心,他拿下眼鏡按了下眉心。林希斟酌用詞,說道,“繼續查下去的話,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開弓沒有回頭箭。”林希做事非常穩,半個月查出這麼多東西,她交了一份滿分答卷。“既然病因找到了,多疼也得挖出來,才能痊愈。”林世把手搭在文件上,看向林希,“這個案子總部要介入,我也會聯係警方,辦下去。”已經是刑事案件,需要警方介入成立專案組,金額太大了。林希點頭,“那我先回去?”懷城的爛攤子總要有人收拾。“不急。”林世往後靠在椅子上,“把懷城的項目繼續做下去需要多少錢?”林希還真核算過這個成本,“如果張臣能吐出來一部分錢,還需要七億左右。”“多久能竣工?”“一年。”“給你十億。”林世雙手交疊,“把這個項目做起來,隻能成功不能失敗,敢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