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1 / 1)

契訶夫是舉世聞名的家。列夫·托爾斯泰說:契訶夫是一個“無與倫比的藝術家”。托馬斯·曼斷言:“毫無疑問,契訶夫的藝術在歐洲文學中屬於最有力、最優秀的一類。”海明威也十分讚賞契訶夫的藝術:“人們對我說,卡特琳·曼斯菲爾德寫了一些好的短篇,甚至是一些很好的短篇;但是,在讀了契訶夫再看她的作品,就好像是在聽了一個聰明博學的醫生講的故事後,再聽一個尚年輕的老處女竭力編造出來的故事一樣。”更有意思的是,這位被譽為“英國契訶夫”的卡特琳·曼斯菲爾德本人對契訶夫也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在給丈夫的一封信中說:“我願意將莫泊桑的全部作品換取契訶夫的一個短篇。”在一篇劄記中她寫道:“如果法國的全部短篇都毀於一炬,而這個短篇(《苦惱》)留存下來的話,我也不會感到可惜。”在我國,契訶夫也備受推崇,茅盾生前曾號召作家學習契訶夫的“敏銳的觀察能力”,“高度集中概括的藝術表現能力和語言的精練”。一八六○年一月二十九日契訶夫出生在塔甘羅格市,一九○四年七月十五日他病逝於法國巴登維勒的療養院。他的祖先是農奴;祖父在一八四一年贖得了本人及家屬的人身自由。父親經營過一個雜貨鋪,一八七六年破產後給人當夥計。契訶夫自幼備嘗人間艱辛,他自己說他“小時候沒有童年生活”。一八七九年,勤奮的契訶夫憑助學金進莫斯科大學攻讀醫學。一八八四年畢業後,在莫斯科近郊開始行醫。契訶夫的文學生涯始於一八八○年,為當年風靡一時的幽默刊物撰稿,常用筆名契洪特。當時契訶夫年紀尚輕,又迫於生計,寫下了大量無聊的滑稽小品,《不平的鏡子》和《謎樣的性格》便是這類故事。但比起專門供小市民消遣解悶的滑稽報刊的眾多撰稿者來,年輕的契訶夫的目光較銳利,笑聲更健康。他以契洪特為筆名,發表了許多幽默佳作,揭露當時社會中的醜惡。他描寫卑躬屈節、不知自尊的小官吏(《在釘子上》,《喜事》,《一個文官的死》,《胖子和瘦子》),刻畫淩辱弱者的士紳和老爺(《英國女子》),嘲笑見風使舵的奴氣(《變色龍》),譏嘲專製製度的衛道士(《普裡希彆耶夫軍士》),暴露金錢的腐蝕作用和上層社會的道德敗壞(《在海上》)。這類幽默作品膾炙人口,而《變色龍》可說是契洪特送給世人的一麵鏡子,讀者從中可以看到一些現代人的影子。對生活在貧困之中的勞動者,年輕的契訶夫深表同情,寫下了《牡蠣》、《哀傷》、《苦惱》、《萬卡》、《歌女》、《安紐黛》、《風波》和《渴睡》等優秀短篇。正是在這些作品中,歡樂俏皮的契洪特逐漸成長為嚴肅深沉的契訶夫。到八十年代下半期,契訶夫的在思想內容和藝術技巧方麵都有明顯進展。他在《草原》中描繪和歌頌了祖國的大自然,思考了農民的命運。在《命名日》、《公爵夫人》、《跳來跳去的女人》中,他暴露了偽善、庸俗和虛榮。這時契訶夫聲譽日增。一八八八年十月帝俄科學院授予他“普希金獎金”。可貴的是,契訶夫並未陶醉於日益增長的榮譽和地位,他越來越意識到作家責任重大。他迫切尋求“明確的世界觀”,深深感到,如果沒有明確的世界觀,“自覺的生活……就不是生活,而是一種負擔,是一種可怕的事情。”中篇《沒意思的故事》正是契訶夫這種內心折磨的產物,其中主人公老教授體現了當時知識分子在思想探索中體驗到的苦惱,也反映了作家本人尋求“明確的世界觀”的迫切心情。正是在這種心情的驅使下,一八九○年春病弱的契訶夫前去庫頁島。他在這座人間地獄裡的見聞提高了他的思想認識,使他覺察到為《新時報》撰稿所帶給他的隻是“禍害”。庫頁島之行也拓寬和加深了他的創作意境,使他寫出了《在流放中》和《第六病室》,否定“勿以暴力抗惡”的托爾斯泰主義,控訴監獄一般的沙皇統治下的俄國。《第六病室》標誌著契訶夫創作中的轉折。從此以後,契訶夫的中短篇具有了更強烈的社會性、批判性和民主性,其藝術形式也日趨完善,內容和形式達到了完美的統一:真實,樸素,深刻,動人。在十九世紀九十年代,俄國的解放運動開始進入無產階級革命運動時期,必須解決雙重的曆史任務:既要完成反對專製、爭取民主、反對封建殘餘、發展經濟、文化和科學的民主主義革命,又要完成推翻資本剝削和創建社會主義製度的社會主義革命。在新的曆史條件下,契訶夫是站在民主力量這一邊的。一八九七年冬到一八九八年春,他反對法國反動派誣陷猶太籍軍官德萊福斯,並指責在此案中助紂為虐的蘇沃林及其《新時報》。一九○○年春他協助安排政治流放犯、社會民主黨人拉金到雅爾達肺病療養院療養。一九○二年春,他同柯羅連科一起抗議帝俄科學院撤銷高爾基名譽院士的稱號。一九○二至一九○四年間,他不止一次地在物質上支援為爭取民主而蒙難的青年學生。這些事實都表明,契訶夫晚年的民主主義思想和立場更為堅定,而這正是他後期創作的思想前提。契訶夫在晚期作品中,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農村、工廠、小市民和知識階層的日常生活。這些作品展示俄國農村的貧困、落後、愚昧和矛盾(《農民》,《新彆墅》,《在峽穀裡》),暴露和否定資本主義,指出它的不合理性和不道德性(《女人的王國》,《三年》,《出診》),剖析庸俗、自私和銅臭對人的靈魂的腐蝕(《文學教師》,《掛在脖子上的安娜》,《醋栗》,《約內奇》),反映典型的社會心理“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套中人》,《醋栗》,《帶狗的女人》,《出差》),描寫已經開始覺醒的知識分子,寫他們與不勞而獲的寄生生活決裂和對“新生活”的憧憬(《出差》,《醋栗》,《新娘》)。這些作品充滿濃厚的時代氣息和強烈的道德激情,既展示了農村、工廠和其他社會階層的生活畫麵,也反映了進步知識青年的覺醒和“不能再這樣生活下去”的社會情緒。九*九*藏*書*網契訶夫的顯著特色是他能夠從最平常的現象中揭示出生活的本質。他高度淡化情節,隻是截取平凡的日常生活片段,憑借精巧的藝術細節對生活和人物作真實描繪和刻畫,從中揭示重要的社會現象。但他不陷入日常生活的“泥沼”,恰恰相反,他的深刻的現實主義形象常常升華為富有哲理的象征。在展現人物內心世界方麵,契訶夫不重細致交待人物的心理活動過程,隻求從人物的行為舉止中看出其內心活動和變化。契訶夫具有高超的抒情藝術才能,善於找到適當的時機和場合,巧妙而多樣地流露出他對覺醒者的同情及讚揚,對墮落者的厭惡和否定,對美好未來的向往,以及對醜惡現實的抨擊,而且濃鬱的抒情意味常以“客觀”而含蓄的敘述筆法為載體。契訶夫是一個有強烈幽默感的作家,在他的中,基於所描繪的人物和事件的性質各異,他巧妙地發出有著微細不同的感情色彩的笑聲,淡淡的幽默往往與辛辣的諷刺相交織。契訶夫的緊湊精練,言簡意賅,給讀者以獨立思考的餘地。無論是作為一個作家,還是作為一個曆史人物,契訶夫的成長和發展道路都有深刻的教育意義,他的作品的社會價值和藝術價值是永遠不可磨滅的。契訶夫是人民的作家,他的優秀作品是人民的寶貴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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