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僅有的底線(1 / 1)

等紀離換了衣服,帶陽一一去吃過早餐,如約定地將她送到考室所在的教學樓底下的時候,已經是9點50。待車停穩,陽一一驀地伸手向紀離攤去:“借我支筆。”紀離真是想要歎息,卻隻是輕喊了聲:“阿輝。”擋板拉開,阿輝恭敬地遞過來一支鋼筆:“紀先生,您的筆。”紀離眼神示意她自己去拿,陽一一伸手接過那隻鋼筆,隨便看了眼,笑容便又深了些:“值錢貨,我會好好愛護,下次還你哦。”“無妨,你還缺些什麼?”紀離臉上寫著處變不驚的包容。“老師大變態,說要閉卷考,所以有筆就可以了……而且你也說了,反正我這門多半不及格嘛,所以無所謂。”陽一一燦爛笑著說完,便打開車門準備下車,一隻腳都落了地,卻又突然收回來,將車門關上,拍了拍腦門,再次看向紀離,“你還說我精明呢,我都差點忘了問……你……還沒結婚吧?”紀離揚唇,瞳中的光影微閃,“你問這個乾什麼?”“當然要問,”陽一一睜大杏眼,“如果你結婚了,我們的交易就取消,當我早上沒答應過你;如果你沒結婚,以後結婚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一聲,我給你送個大紅包呀。”“然後結束關係?”紀離反問過後靜了瞬,才隱隱笑了聲,“看來婚姻是你的底線。”“又被你看穿了呀……”陽一一支著下巴輕笑,望向紀離的眸影清淺,“我可以做你眾多情人中的一個,但一定不做你婚外的情婦,這是我唯一僅有的底線。”紀離唇角一直保持著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收回和她對視的目光,轉而取下了出門前戴上的眼鏡,闔上眼簾徐徐說:“好,知道了,結婚的時候會告訴你的。去考試吧。”陽一一看著他閉上雙眼的樣子,突然想到三月初逢那個夜晚,她回首時,包廂裡那個微露疲憊的他……心頭忽生磨人的癢意,慫恿著她傾身過去,在紀離察覺睜眼的一刹,將吻輕輕印在他的臉頰,下一瞬立馬退後,對著神色有些迷怔的紀離笑得比蜜糖都甜,推開車門就竄了出去。一路小跑進考場,剛好到十點,老師正在發試卷,驗她證件的時候,神情都不太好看。可陽一一哪兒會在乎這些,拿著手中紀總相借的鋼筆,答題簡直如有神助。其實她逗他的,她思修成績好著呢,誰讓她很會瞎編呢?性格再反叛,三觀再不正,考試的時候還是懂得藏起來的,這至少可以有效避免一些會耽誤時間的不必要的麻煩,諸如……補考。以前沒進入考試周的時候,周四下午本是有課的,“音色”那邊就沒排場次,而如今既停了課,考完思修之後,陽一一便得了難得的空閒。她直接回了租的小屋,打算為下周一最後一門的專業基礎課考試做些準備。正哼哼啊啊地開嗓,門鈴聲突然響起,陽一一有些疑惑地在貓眼一瞅,居然看見了阿謙透過鏡片有些變形的笑臉。打開門,陽一一涼颼颼地打趣他:“你是知道我會在貓眼裡看你,所以才正對著這個方向笑的一臉傻氣的麼?”“陽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阿謙的笑臉像棉花糖,你使上去的什麼力氣都給粘走得一乾二淨。陽一一對他這個本領也覺得有些無奈,隻平靜地側過身子:“進來坐吧。”阿謙這次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急著跟紀總去歐洲,把他吩咐的東西送到就走。”一邊說著,阿謙一邊將一個邊角雲紋小葉紫檀木盒送到陽一一麵前。陽一一一看那盒子心裡就猛然顫了下,就連伸手去接的時候,指尖都還因為心跳的加速而有些僵硬:“他給我了?”“是的,”阿謙潔白的牙齒就像會反光一樣,無比喜樂,“紀總說陽小姐看到一定會開心。”她當然開心。對她來說,已經久不曾為一件美好事物,生出這般濃重的貪欲和喜愛了。原本她也猜到紀離是藏這隻簫的主人,卻沒想到他這麼輕而易舉就給了自己。“幫我轉告他,我的確感到榮幸萬分。”陽一一打開盒子看了眼,隻一眼,確認那躺在暗紅綾羅中欲滴的碧色,便又將木盒緊緊合上,唯恐泄露了什麼一般……轉而抬頭,對阿謙一抿唇角,“你剛剛說,等會兒要和紀總一起去……歐洲?”“你竟然不知道?”阿謙又驚了,“那你怎麼直接回這裡了啊?我以為你早就了解,也和紀總說好了不陪他午餐呢。”“……哦,我忽略了。”陽一一尚算平靜,因為她心裡真實的想法就是:如果紀離需要見她,會自行來找她,或者派人來召喚,她何必將他的行蹤了解的那麼清楚呢?阿謙顯然也明白了她這點小心思,輕歎了聲:“彆人是太熱絡,你呢,卻又太不上心了。”陽一一假裝沒聽到,眨了眨眼問阿謙:“還有其他事沒?”“還有這個給你。”阿謙也收起感慨之色,又從包裡找出個小紙盒給她。“這是?”淺綠色的紙盒裡靜靜臥著一把鑰匙,和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給你準備的房子啊。紀總說你不喜歡住酒店,可你現在租的這裡又不太方便,我便替你找了個相對安靜些的地方住。但是那房子還需要改造,得過兩天才好,下周二的時候會有人來幫你搬家,”阿謙解釋完,見陽一一隻挑著一邊眉毛,卻沒有出言反對,便又笑眯眯地拍胸口:“你可以先去看看那處房子,我保證你會喜歡的!”“但願。”陽一一喜怒難辨地輕聲說出這兩個字後,還沒問下文,阿謙便嗬嗬笑著撓頭,“我沒其他事了,有什麼問題的話,隨時電話找我。”“好,飛行順利。”陽一一頷首,退後兩步,準備關門。“你要不也發一條這樣的短信去問候下紀總?順便提提你很喜歡他送你的東西?”阿謙眼見陽一一沒多少興趣的樣子,便也輕咳一聲,“隻是一個友情建議,是否采納還是在你。我先走了。”說完就轉身快速下了樓。陽一一關上門,看著手上一重一輕、一大一小兩個盒子,心裡有些不知名的滋味,沉甸甸地蔓延開來。她回身坐在沙發上,將裝鑰匙的小紙盒隨手丟在一邊,再打開了那個狹長的紫檀木盒,指尖在簫上反複流連了好幾遭後,她將玉簫取出,放在唇下,又一次吹響了《湘妃怨》的調子。她媽媽曾經也極擅簫,因此也讓她學了。很小的時候,媽媽親自教她,吹的都是很輕快的調子,帶著樂觀的自然氣息,仿佛春天融冰後湧出的第一股泉水……可不知什麼時候,媽媽漸漸開始隻吹極度哀怨悲苦的曲子,關上門誰也不見。她在臥室門外,聽著裡麵慟人心扉的悱惻簫音嗚咽,隻覺天空一日比一日灰暗……那時候,聽的最多的曲子,就是這曲《湘妃怨》。夢魂飛不到,所欠惟一死。其實又何苦,動如此深的感情?但願情堅如磐石,天荒地老無轉移。可人心多麼善變,昨日還將你捧在手心嗬護至極的人,今天便任你狠狠摔落在地毫無憐惜。待你好,當然也能待彆人好。你以為你是特殊的?當你開始認為他待你獨獨不同的時候,你的悲慘結局就寫下了序章。對這些有錢有勢的男人來說,除了他自己,沒有誰是特殊的。陽一一將簫拿離唇邊,再細細端詳了一下,便帶著唇角森冷的笑意,將簫放回紫檀木盒,再束之高閣。她這般蕭索散漫的心思,在周二搬到阿謙為她找的房子,發現這間三居室的全新高端公寓中特地設有一間錄音室時也一點沒改變。阿謙所說的改造一定就是指這個,但再高級專業的設備又如何呢?體現得了他對她的寵,卻不能讓她看見愛。正如他喜歡住在高的地方,酒店是頂層,這裡也是。卻不知她恐高。嗬,不過這倒不能怪他,畢竟這個她在13歲那年突然害上的毛病,對誰也沒說過。而當站在高處時,無論她心中多麼厭煩,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異常表現。她可以將自己控製的很好,特彆是這些弱點,她會通通收起來,不讓它們視於人前半分。**再見到紀離,是第二天,又一個周三晚上。這有些出乎陽一一的預料,她本想著按照之前的頻率,怎麼也該是再隔個一兩個月才會再得傳召……因此,當出場時一眼瞄見台下坐著的紀離,陽一一便不免十足哀歎。更哀歎的是表演完之後剛提出要求就被拒絕的太滬:“你欠我的海鮮燒烤啊!”陽一一想了想,偏腦袋看向袁深:“不然你和小袁去吃吧,回來找我報賬就行,你們倆的我一起請。”“才不!”太滬撅嘴不依,“你答應人家的事,怎麼能隨意反悔變卦啊?就不能讓你男朋友換一天來嘛?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男……朋友?”陽一一關櫃門的手頓了頓。“對啊對啊,你那副驚愕的樣子還想騙誰喲?以為我沒看到他牽著你的手出門嗎?說什麼債主那麼彆有深意,還害我白擔心一場以為你惹了放高利貸的,結果是情債哦,”太滬神秘兮兮地笑出小虎牙,“你男朋友還不錯哇,又高又帥,而且顯然事業有成,就是應該比你大十歲左右?怎麼認識的啊?是不是你從那個什麼地方辭職也是因為他?”“你也想認識?”陽一一似笑非笑地斷掉他的話。太滬沒反應過來,還笑著猛點頭:“是啊是啊,要不乾脆今晚拉著他一起去海鮮燒烤吧?唔……不行,那樣小袁太受傷了……”“的確,眼見你急於認識彆的男人,他能不受傷?”陽一一輕飄飄說完,就轉身悠悠然地往外走去,經過一直沉默不語的袁深身邊時,還拍了拍他手臂,壓低聲音說,“我胡說逗他玩的,你彆生氣。”袁深點頭,唇角還牽著微笑,可眼睛卻沒往陽一一身上落片刻。陽一一悄無聲息蹙了眉,卻沒停留腳步,任太滬在後麵大吼大鬨:“我指的是小袁喜歡你喂萬萬!你怎麼老誤會我們呀!?你看小袁係在你身上的一顆芳心碎的稀裡嘩啦的,還這樣開他玩笑不覺得過分麼……”再後麵的話被突然“啪”一聲關掉的休息室的門震碎,陽一一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步子,很突然地閉眼停下,皺緊了眉。身後休息室的門此時卻又被打開,袁深的聲音傳來:“他胡說的。去約你的會,不要介意。”陽一一愣了愣,回首,見他站在那裡,神態陽光,並無牽絆的樣子,唇邊也不自覺揚起笑容。向他輕輕揮了揮手,她便繼續拾步往前了。原諒她,還不敢讓她的金主久等。這算是明白了年卡和次卡的區彆……包年了就來的那麼頻繁什麼的……真是……令人無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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