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邊梨要是不同意,阮相宜也會去,她最近實在沒什麼事乾。夢寐以求的休息到來,並沒有想象中的愜意,在宿舍裡苟了幾天,越發沒有意思了,倒是想念起以前那種連軸轉的忙碌。阮相宜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到了片場就和眾人打成一片。時間一到,她提前預定好的一些甜品和飲品也送到了劇組,贏得了不少好感。在場的工作人員享受這等福利的同時都在感慨,邊梨真是被這個隊長給疼到了骨子裡。當時這位工作人員在講這句話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在拍攝,四處散落著休息。邊梨明顯感受到了賀雲醒的目光灼灼。那視線明目張膽,直接又坦然,仿佛是在說著,他才是把她疼到骨子裡的那個。然而鑒於他昨晚的不良表現,邊梨覺得自己應該假裝沒看到,因此她撇開眼神,一派雲淡風輕。劇組裡的拍攝進程很快。劇本的內容已經拍了一半,再過幾天,全劇組都要輾轉去往海外,前往布拉格,那裡是後期拍攝的主要地點,也是劇中男女主情感明朗以後的新進展開始的地方。先前阮相宜來的時候,劇組裡熱鬨得不行。等到主演們就位,正式拍戲的時候,她就待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著,和片場完全融為了一體。隻是不知道這一波人是不是約好的,在上午的拍攝結束以後,下午近傍晚的黃昏時刻,劇組裡又迎來一波探班的人,Ace另外兩名成員——寧薛初和何煦以。這兩人來的時候,邊梨正在和賀雲醒對戲,兩人都很敬業,沒有分心。寧薛初本來想吐槽,見此也隻好忍住。劇組裡工作人員有不少二十代的小姑娘,見Ace齊聚在這裡,藏不住的驚呼聲一波一波地傳來。片場不允許拍攝以及發劇組照片,怕過多的泄露不好,不敢違背劇組的硬性規定,這些女孩子就在自己的微博上發文字動態來感慨。【下一秒擁吻燈光組小黃】:暈了,沒想到能夠在劇組裡看到Ace三人齊聚的樣子,死而無憾了。這相當於拿了一張演唱會VIP前排的票來抵消啊啊啊啊!!【下一秒擁吻攝影組小紅】:哥哥們來探班,真是帥得我合不攏腿,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的美顏,何冰冰死忠粉太滿意惹!【下一秒擁吻發瘋組小蔥】:無條件是醒哥舔狗的我,今天看到了寧狗本尊,我要笑死惹,他真的好搞笑,碰到了Gemini的阮阮,兩人像是幼兒園小朋友一樣拌嘴。因為工作人員都是掛了劇組前綴名,也都進行了實名認證,粉絲很快就循跡找上門來——“真不容易啊,好久沒聚在一起活動了,可惜沒有照片,Ace無所不能!”“感情真好,黑子打臉啪啪啪!”“早上看隔壁我就知道阮阮去了,沒想到居然還碰上了,寧薛初你好意思嗎你和人家小姑娘拌嘴!我沒有你這樣的愛豆!#偶像行為,自己買單,與窩無瓜#”這個拌嘴名副其實,不過硬說是小吵架,那也是阮相宜單方麵的壓製。“你怎麼在這兒?”寧薛初好不容易結束了繁忙的行程,想自己單獨休息一會兒,但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你問我我還問你呢,你怎麼回事啊?”阮相宜坐在用來休息的躺椅一側,狐疑地問他。“我想來就來,哪兒來的那麼多問題,還不是何煦以,非要拉著我今天過來。”起初他確實猶豫,但這部劇男女主演他都認識,二來,他也確實好久沒見到肥肥了,就應了這個要求。阮相宜聽了,視線克製不住地往站在一旁的何煦以那兒飄。何煦以也正直愣愣地看著她,四目相對,視線在空中交彙,阮相宜先敗下陣來,徑自撇開眼神。寧薛初還在旁邊叨叨,“我今天是想來探望一下我老大,目的和你一樣明確。“”她輕輕咳了咳,“得了吧,越強調越心虛,你直接說想來看肥肥不就行了,扯什麼你家老大啊。”“好啊我承認,我就承認了怎麼著,你有意見?”“沒必要用反問句來顯示自己的理直氣壯,你都快半五十的人了,整天活得跟個幼稚似的。”“……半五十??你說什麼呢,誰半五十了!!”寧薛初說著要邁上前一步,被何煦以擋住。他憤憤出聲,捏緊拳頭,“嫌我老是吧,我明明才二十二,二二一枝花,你懂不懂?”“我比你大。”阮相宜幽幽地來了這麼一句。寧薛初哽住,覺得此時此刻攻擊女生年齡並不怎麼男子漢,他恨恨地來了一句,“比我大怎麼了,比我大昨晚吃雞就能放彆人鴿子了嗎!”說完他長腿一邁,直接往旁邊去了,“真是的,我找肥肥去了。”阮相宜覺得寧薛初這個軟柿子太好捏了,就當她甩了甩手的時候,眼前有人湊近,一片黑影將她籠罩住。何煦以斂眸看她,聲音聽不出情緒,“你昨晚和彆人吃雞?”阮相宜:“……”——今天任務不太重,分到男女主的不多,配角的戲份占得更多。主鏡和分鏡都拍攝完畢的時候,邊梨一聽到導演打板說“卡”,就腳底板一滑,直接開溜。然而這個開溜計劃並沒有成功,導演找她有事,朝她招了招手,喊住她,說是有問題問她。賀雲醒就老神在在地待在原地等邊梨,想和她一起走。他無聊的時候,也隻是愛出神,不怎麼玩手機。此時此刻,他長腿隨意地擱著,而後稍稍低頭,視線放空,落在了不遠處。期間身邊一直有工作人員在忙碌,走來走去。沒過多久,身旁有人靠近,他下意識抬頭,視線觸及到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雲醒哥,我是新派來的化妝師,你需要補妝嗎?”女生紅著張臉,柔聲問他。賀雲醒皺眉,身子往後傾了傾。女生注意到了他的情緒變化,有點慌,但聲音放得更柔了,繼續問他,“你的妝需要補嗎?”賀雲醒先前擺明了的,就是不想理她的態度,然而這女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還是假不清楚,他有自己的化妝團隊,都是壹千資格閱曆深的老一輩,補妝這種事,壓根輪不到彆人身上。他不可能,也從來沒用過除開自己團隊的化妝師。“不需要。”拍戲又不是舞台表演,不需要為了呼應舞台的主題而去化那麼濃的妝,因此這次他就沒帶化妝團隊來,平常素顏打個底就上場了。女生看起來十分的懊惱,也很沮喪,繼續問他,“真的不需要嗎?我看你……”“你懂不懂規矩?”賀雲醒冷冷地打斷她,“我不需要任何人。”在劇組裡,雖然也有花癡他的工作人員,但也都知道他清高孤傲慣了,就都識趣地沒往他這裡湊。賀雲醒本就愛清靜,沒有人叨擾,這樣再好不過。要不是在這裡等邊梨,他早就以冷漠不語來相對了。女生咬唇,一副快哭了的樣子,低聲說了句“對不起”以後,就連忙跑走了。賀雲醒懶懶抬眸,正好撞上了邊梨直直射過來的目光。小姑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和導演談完了,就站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這邊,也不說話,安靜得像個易碎的瓷娃娃。然而越安靜,就越像是暴風雨降臨之前的風平浪靜,雖無波瀾,但隱藏至深的,是無儘的漩渦。賀雲醒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神經莫名繃緊,剛想喊她,就看到邊梨快速地走了過來,而後直接與他擦肩而過,連頭都沒回。賀雲醒間場休息,緊緊地跟著,小姑娘就走在他前麵幾步的距離,踏出布景房的時候,有個稍高的台階沒注意,腳被小小地絆了一下。他眼疾手快,騰出來的右手直接扶住了她。邊梨被穩穩地扶住以後小聲呐呐地說了句“不用扶我”,而後頭也沒回地往阮相宜在的地方跑。小姑娘這幅模樣很是熟悉,像極了當初躲他的樣子,生疏又客氣。這是換在以往,多半是鬨了小脾氣的表現。但自從兩人在一起之後,說如膠似漆也不為過,她還是很黏他的,今天完全有反常態。賀雲醒挑了挑眉,覺得還是得有話晚上說,揪住她問個清楚。難不成是他昨晚提的那個要求,太過於孟浪了?賀雲醒還在陷入沉思,寧薛初撓了撓頭,走了過來,“怎麼了啊,剛剛和肥肥打招呼她也不理我,一張臉皺得,感覺都要氣成河豚了,你惹到她了?”賀雲醒輕描淡寫睨他一眼,抬腿也往那邊走。“要說肯定是因為你們倆合不來,配合得不好。”賀雲醒輕嗤一聲,“合不來?”他們倆合不合得來,他比誰都清楚。答案自然是,無比契合。寧薛初聽了賀雲醒,還真應了聲,“是啊,男主演換我都是綽綽有餘的。”“你做夢。”賀雲醒冷冷回了一句,躲過寧薛初伸過來勾他的手臂。——一番收拾過後,幾個年輕人晚飯自然是聚在了一起。導演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前陣子抓得嚴了,確實沒給人喘息的機會。今天拍攝結束的早,他見了幾個探班的人,很爽快地放了行。一行人也沒去哪裡,就選擇在了劇組酒店的二層旋轉餐廳,那裡有小包廂,可以自由點餐,劇組時不時就在這兒聚餐,還有優惠。因為是來探班的原因,寧薛初嚷嚷著讓賀雲醒買單,後者眼皮半掀,算是應了。起初阮相宜不好意思和Ace吃飯,但是看邊梨表現得沒有任何不適應的樣子,她也就放了開來。左右以前有過聯誼,最近還有過一起打遊戲的時候,阮相宜和他們熟悉了不少,猶豫的念頭也就那麼一瞬。她猶豫也有原因,正是因為賀雲醒。她是完全和對方不熟,他一看也不像寧薛初那麼傻,整個人十分冷,拒人於千裡之外,疏離得很有棱角。但反觀邊梨,坐下來以後的餐具包裝,都是賀雲醒幫她拆的,她也沒有任何詫異的樣子。要說隻是男女主之間磨合出來的默契,兩人之間無形的那種感覺,其實是騙不了人的。之前的絲絲縷縷串成一起,阮相宜驀地想起邊梨披著賀雲醒外套說要還回去的場景。她還在努力回想著之前的點點滴滴,寧薛初大大咧咧的話插了進來,“喂小短腿,你怎麼還不拆碗啊?”菜早就上齊了,可以吃了,隻有阮相宜不動如山。不過他話雖然是這麼說,完全沒有要搭把手的意思。何煦以手剛要伸過來,就看到阮相宜動作迅速地拆好了外包裝。“再喊小短腿,我把你腿打斷。”阮相宜笑得十分柔和,又補了一句,“第三條腿的那種。”在場的人均陷入了沉默,唯獨寧薛初,反應過來什麼意思以後,臉色突然漲紅。阮相宜看了有點驚訝,“你這麼純?”邊梨也望了過來,剛才她一直在和賀雲醒玩拉鋸戰。他給她夾菜,她就賭氣給夾了回去,後來發現賀雲醒手速比她更快,這一招壓根不管用。她就改成了他夾什麼,她也給他夾什麼。兩人又都不吃,一來二往,這下子兩人碗裡麵堆得滿滿當當。邊梨聽到阮阮問的那句話,先是單純的想聽寧薛初的回答,而後等到她看到寧哥紅到快要爆炸的耳垂,就覺得新奇了。她還從來沒見過向來運籌帷幄的寧哥,能有這麼害羞的時候呢。“純啊,當然純,我可是純爺們兒。”寧薛初好半晌才憋出這麼一句話。阮相宜笑起來,“你不會還是個雛兒吧?”令大家沒想到的是,寧薛初神色憋屈了會兒,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是又怎麼了。”“沒怎麼啊,挺正常的。”阮相宜點點頭,說完開始吃飯。然而她越這樣說,寧薛初越發被覺得瞧不起了。是男人,就不能被瞧不起!他決定闡述一個事實,把自己團裡的隊員都拉下水。Ace私生活乾淨得不行,黑粉都挖不出料,反正寧薛初沒見過其他兩位談過女朋友,以前情史他也因為好奇打聽過,兩人的答案都是空白一片。“當然正常,你旁邊那位和我一樣,也是啊。”寧薛初輕咳兩聲,直接將矛頭轉向了何煦以。何煦以清冷的側臉隱在包廂稍顯昏暗的光線裡,被點到以後,他先是覷了一眼左側將頭埋得低低的人,而後直接看向寧薛初,懟了回去,“你以為都和你一樣?管這麼寬。”寧薛初顯然被驚訝到了,“得了吧你,你睡覺喜歡抱著個破破的小熊娃娃我都清楚,你這方麵我還不清楚?我可提前說明了啊!五指姑娘不算!”他越說越過分,邊梨一聽,沒出息地喀住了,她喉嚨淺,直接被嗆得咳了起來。賀雲醒連忙伸手過來,坐在一旁給她捋背,順順氣。寧薛初不依不撓,將最大的矛頭直接對準了賀雲醒。“我們老大也是,知道他在我們男團圈裡有個什麼稱號嗎?冷淡逼king,聽聽,牛逼麼。”全部瞄準完以後,寧薛初才覺得自己好受一點,開始歡快地吃菜,說了這麼久,他都餓了。賀雲醒聞言沒有回應,他一顆心都掛在邊梨身上,給她倒了杯溫水後,直接端到她麵前。“我已經不咳嗽了……”邊梨推開他的杯子。“喝下去會好受點。”他淡淡開口。邊梨想起剛剛看到的畫麵,本來想心一橫不喝,然而賀雲醒眸中擔憂的情緒儘顯,她愣了片刻,還是乖乖地接了過來。後半場的氣氛就很奇怪了,明晃晃地形成了兩個圈子,涇渭分明。那三人聊得還挺歡,反倒是這邊,賀雲醒在桌下捉邊梨的手指玩,她不給,一直躲著他。他鍥而不舍,因此兩人就玩起了類似於躲貓貓的遊戲。邊梨以為還有更多要玩的環節,畢竟導演給他們的時間很充裕。然而吃飯結束以後,那三人很快就走了。她今天心情低沉沉的,隻想回酒店休息。劇組包的酒店房間就在餐廳上麵,賀雲醒刷了卡以後,兩人回房,在走廊裡一前一後走著。兩人房間是對麵,邊梨率先轉身,給自己開了門,前腳她門剛開一個縫,賀雲醒後腳就跟了進來。邊梨心中帶著氣,門一關,房卡還沒插上呢,就先在他精瘦的腰上擰了一把。賀雲醒捏了捏她的小手,順勢將她壓在門板上,火熱的氣息逼近。房間裡沒開燈,昏暗一片。“氣什麼呢氣這麼久?”“你說呢?”他還好意思問!“昨晚說的雙倍賠我?”邊梨沒想到他提到了這個,提了以後她更氣了一分。賀雲醒見她不說話,在她櫻唇上咬了一口,“不是這個?那讓我猜猜?”他埋到她的頸側,俯首貼在耳畔,“因為什麼?今天那個女的?”好啊,他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明明知道,那你在那之後都沒怎麼理我,你故意的是不是……”邊梨覺得有點小委屈。“不是和你說了,我也是猜的。”賀雲醒有點無奈,明明不怎麼理人的,是她啊。邊梨哼哼兩聲,“你跟她說什麼了,說那麼久!”原來關鍵點在這裡。賀雲醒揪了揪她,“因為要等你,所以我沒走。她說要來給我補妝,我把她趕走了,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哦……”邊梨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原來今晚想懲罰你呢……”“不過我不是不想理你的,我有點生氣來著。”邊梨抬手抱緊他,語氣有點愧疚。“沒必要這麼愧疚,你可以一直這樣,有什麼不滿,可以表現出來。”正是因為他的允許,因為他的縱容,因為他的甘之如飴,才有他慣出來的她。他願意就夠了。愛情的不等式實在有太多,誰也算不清。兩人靜靜地抱了好一會兒,寂靜的夜裡突然響起他的聲音,“氣消了?”“嗯……”“那雙倍還給我的賠償還算不算了?”賀雲醒含笑的聲音在她耳間親昵地炸開。“你說呢……”邊梨反問,而後輕輕地蹭了蹭他。“不許反悔。”他啞聲開口。賀雲醒蓄勢待發,直接將她抱起來,往沙發上走。“不去床上嗎?”“嗯,就在這裡。”他動作很利落,直接儘數褪去。邊梨有點羞,這兒就是自己的房間,她輕輕地呀了一聲。賀雲醒親了親她的鼻尖,“有東西嗎?”邊梨愣了愣,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指了指床頭櫃,“有……”賀雲醒輕笑兩聲,“真乖。”邊梨暈暈沉沉之間,弄不明白他說的乖是哪方麵的乖。他開了小燈,去拿完東西以後,重新抱住她,“這陣子想我沒?”邊梨酥意襲來,哼哼唧唧不說話,他見此力道更重了,“說,想不想我啊?”賀雲醒黑發微濕,黑黢黢的眸很亮。邊梨嗚咽兩聲,“想了……”說這麼一聲還不夠,邊梨覺得自己被控著,說了能有幾千遍幾萬遍,以後這個字,她是看也不想看到了。作者有話要說:孤獨一人,淒淒慘慘戚戚的寧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