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梨第二天早上是被邊母叫醒的,邊母推了推她,揚聲道,“你哥也起來了,你快點啊,媽媽已經做好飯了,在樓下等你。”確認邊梨已經半坐起來,邊母再三叮囑她注意時間,才推門出去。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之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難受。昨晚一直處於一種向下躺著的狀態,側著頭趴著睡,她剛剛一歪頭,脖子就酸疼不已。和賀雲醒聊嗨了的結局並不美好,事件的女主角並沒有迎來陽光明媚的明天,而是一個迷迷糊糊的歪脖子。邊梨揉了揉眼睛,有點眨不開。說到賀雲醒。賀!雲!!醒!!!昨晚她就記得賀雲醒清淩淩的嗓音在耳邊低沉響起,還怪好聽的,還帶了點兒輕柔的意味,柔得像催眠曲,她沒扛住,聽著聽著,意識就昏昏沉沉,而後徹底進入了夢鄉。可是她分明記得,昨晚的視頻她還沒掛斷。邊梨也不顧著脖子酸了,猛地撲倒在一邊,半跪在床上,開始掀被子翻枕頭,隻為找她的手機。摸了一會兒她在被子底下找到了手機,劃開屏幕一看,整個人都是愣的。手機電量呈現危險的橙黃色,幾乎沒了電。兩人的微信視頻仍然沒有掛斷,上麵顯示的時間足足有好幾個小時。“……天呐……”邊梨盯了會兒,喃喃出聲。見到她睡著了,他就不知道掛斷的嗎。眼下他那邊的屏幕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在做什麼。邊梨剛要退出來,就聽到有人在那邊出了聲。“現在才起床?”隨著聲音出現的,還有賀雲醒的半張臉。從他所身處的背景來看,他應該是已經到了劇組的地方。休息室靠著窗,晨光熹微,透過百葉窗泄進來,洋洋灑灑,勾出他半邊柔和的輪廓,竟是襯得有幾分清風霽月的味道。她看得一愣一愣的,大早上的,他還能拗這麼帥一姿勢。其實邊梨不明白為什麼賀雲醒這麼熱衷於微信視頻,她現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蓬頭垢麵,素麵朝天的樣子。這也太不公平了吧!她都還沒洗漱呢!“呀!你彆看!!”邊梨說著,連忙用手擋住鏡頭,聲音都揚高好幾個音調。“好了,你快起床。”賀雲醒輕笑起來。他還倒是想看呢,初夏時節,天氣微熱,夏衫又輕薄,她的睡衣也是清涼的款式,衣領那處鬆鬆垮垮,半遮半掩透出小片奶白的肌膚。光是想象,就能知道,是怎樣的味道。草莓混有桃子的清甜,奶奶的。“所以你昨天一直沒有掛斷嗎,你是忘了嗎?不過我昨天什麼時候睡著的啊?”邊梨把手機反麵朝上,掩蓋住鏡頭,而後利落地從床上蹦起來,開始換衣服。邊母特地給她挑好了衣服放床頭,一大早她也不用特意去衣帽間找。那頭沉默了半晌,驀地來了這麼一句,“你還知道你睡了啊。”這樣想想,賀雲醒心中難免積鬱,稍稍滯悶。不過他隻是想提前試探一下邊梨的喜好度,卻出師未捷身先死。看來老天都想著要把這個秘密緊緊攥住,不肯讓其泄露半分出去。“我真不是故意的哈哈,哦對了,你吃早飯了沒啊?”邊梨換好衣服,又把手機拎了過來。她將長發挽起,準備一會兒去洗漱。賀雲醒要是沒吃早飯,為了表示歉意,她可以帶點過去。賀雲醒還沒開口,邊梨的房門卻被倏地一下推開。邊陳言俊眉緊緊地皺著,“磨磨蹭蹭這麼久,要不是等你,我現在早就在劇組的片場了。”在他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邊梨就下意識地將手機扔到了床上,在空中顯現出一條拋物線,落到床的另一側,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響。邊陳言本來隻是來催催她,卻是被自家妹妹的反應給唬住了。望著邊梨映滿心虛的麵龐,他眯了眯眼,“你搞什麼?”說著,他整個身子跨進,直接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沒搞什麼。”邊梨故作鎮定,“時間快來不及了,我洗漱完就下樓!”“有事瞞著我啊?”邊陳言才不信她,徑自往床的另一側走去。邊梨有些傻眼,湊上去想去撈自己的手機,奈何邊陳言動作更快,察覺到她意圖以後,加快腳步,伸手去碰。他長手長腳的,占據了十足的優勢。電閃雷鳴的瞬間,輕輕鬆鬆便將邊梨製止住,順帶拍掉她的小爪子。“看彆人手機真的很不禮貌啊!你還給我!”邊梨有些氣,蹦著跳著,拚命去拍他的手。邊陳言冷嗬一聲,單手將她手機舉起來,抬得高高的,“你哥我還能是彆人?你做夢!”邊陳言知道她密碼,左右不過是生日的簡略縮寫,然而等他背過身去,在邊梨的暴力捶打之下,輸完密碼以後,定睛一看,臉色黑如鍋底,要有多臭又多臭。邊少爺甚至難得罵了一句不算文雅的臟話。邊梨這下完完全全噤了聲,再也不敢造次,試探著去打量他。這下真的完蛋了。邊陳言轉過身來,低頭死死盯著她,“你真是好樣的啊。”“……”“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場上形勢猛然被翻轉,邊梨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的手機奪了回來,“看到沒,我的手機一見到你都自閉了。”邊陳言冷哼一聲,走之前還敲了敲門,語氣很差,“快點下來。”——經曆過早上那麼一鬨,邊梨自然沒在家裡吃成飯,邊母照例給她打包了吃食,讓她路上吃。邊梨倒也沒拒絕,其實這樣也好,能夠悄咪咪地給賀雲醒帶一點。手機沒電以後兩人就斷了聯係,現在她手機的電量還處在岌岌可危的狀態。到了劇組的片場,兩人果然遲了。然而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導演遲到這一件事上麵,其他人就沒有太過關注同樣遲到的邊梨。大清早的戲份隻有一兩個小鏡頭,分鏡拍攝完畢,當會兒背景板就可以休息了。邊梨趁著時間還早,直接溜到了Ace的休息室。拍攝的時候她和寧薛初分到了同一個布置的場景中,也便知道了他們接下來的時間安排。其實Ace也不是每天都要待在劇組裡,今天的戲份拍攝完畢,他們便提前結束了本部劇的客串,打道回府了。邊梨想著他們人多,她要麼就不去送好了。然而帶都帶來了……再者,今天不見,他們明天就不在了。邊梨腦海中天人交戰,說服了自己好幾次,還是乾脆豁出去了。進到他們的休息室裡,邊梨探頭探腦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腦補多了。這會兒裡麵隻坐了兩人,赫然是賀雲醒和寧薛初,兩人都在閉目養神。她咳了咳,提著一大袋早飯,邁了進去。雖然早上有拍攝,但是因為開始得早,現在時間還不算晚。吃食放了一會兒,也不怕冷掉。邊母中西式樣的早餐都拿手,早上讓兄妹倆帶在路上吃的,都是一些三明治以及飯團。“你們倆都在啊。”邊梨將東西放在桌上的時候,兩個青年幾乎是同時睜開了眼。不知不覺中,邊梨跟他們兩人也混得熟起來了,倒也沒客氣,徑自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你早上吃早飯了嗎?”邊梨象征性地問了一句,眼睛卻是巴巴地望著賀雲醒。寧薛初回應得很快,“他吃——”他話還沒說完,下一秒,便被賀雲醒利落地打斷。“沒吃。”寧薛初莫名被截了話,懵逼還沒來,疑惑倒是浮出了水麵。瞧瞧賀雲醒,回答得那叫一個堅決,語氣不緊不慢,眉眼淡然。這般雲淡風輕,寧薛初幾乎以為自己瞎了。所以早上那個和他一起吃了早飯的人!特麼的是誰啊!!邊梨一聽,果然很殷勤地湊上去,將早飯一一鋪陳開來,擺好在賀雲醒的麵前。“早上我手機沒電了,現在請你吃早飯。”她語氣輕輕的,隻有兩人聽得見。女孩半蹲在他的麵前,雙眸濕漉漉的,像是水澗山原裡的小鹿。賀雲醒也不知道自己剛剛鬼使神差說沒吃的緣由,此時此刻,倒真的是百分百的心甘情願了。寧薛初在一旁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自家老大能夠臭不要臉,蹭吃蹭喝,那麼他也一定可以!寧薛初笑眯眯地,暗示意味十足,“肥肥,你寧哥也餓。”邊梨視線剛轉過去,就聽到賀雲醒不帶感情的聲音響起。“你早上吃過了。”“兩桶麵,還要我提醒你?”“誰吃兩桶麵了!一碗而已!”寧薛初當即反駁回去。邊梨愣了愣,又看向賀雲醒,後者正對著她,輕輕地挑了挑眉。一副看吧我說的沒錯的樣子。邊梨義正嚴辭,“寧哥既然你吃這麼多了,我就不分給你了。”邊母雖然看起來裝了滿滿一大袋,其實都是分裝的,看著精致,分量卻小。她自己還沒填飽呢,想著想著邊梨坐在賀雲醒麵前,撈起一個飯團啃,朝著寧薛初補了一句,“寧哥,你要是這麼想嘗我媽的手藝,改天邀請你去我家吃飯啊,我媽媽做飯,真是絕了。”“真的?”寧薛初的傷感來得急走得也快,此刻已然被新一份的欣喜所填滿。“當然啊,我又不會騙你。”“他不能去。”賀雲醒緩緩出聲,在兩人談話的檔口,插了一句話。“為什麼啊?”另外兩人同時疑問。賀雲醒突然笑得一派溫和,“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接下來的通告嗎?”寧薛初憋了半晌,沒敢出聲。什麼通告,在練習室的通告嗎?——說是來拍攝客串,但是邊梨她們的任務遠遠比主演要來得小。眼下劇組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招待起下午茶了,男女倆主演還在杵著,被邊陳言罵。眼下每人都分到了半個小西瓜,是淡黃色瓤的那種品種,吃起來清清甜甜,還沒有籽。阮相宜找不到勺子,捧著半個西瓜,連連唉聲歎氣。隻不過到了這個份上,她還在鍥而不舍地八卦,“我們劇組待遇真好,開機幾天,又是甜點又是奶茶的。我聽說啊,就因為許茉在劇組裡,沈總包了整個劇組的夥食費,真是太寵了。”邊梨聞言眼皮子都沒抬,她分到的是塑料勺子,正在挖西瓜中間的芯兒,那一塊最甜。挖了半晌也沒用,她跟著附和了一句,“然而他的親親女友正在被導演訓,我們卻在埋頭苦吃。”阮相宜笑起來,“也是哦,不過就邊陳言這種鼻孔朝天的人,也真是不怕得罪我們沈總。”說完她起身找工具去了,旁邊有工作人員聚在一起用刀切,更容易吃。邊梨喜歡抱著半個啃,就沒湊上去。她還在鍥而不舍地挖的時候,路過的賀雲醒停了下來,左手抱著半個瓜,單膝向下壓,半蹲在她麵前。模樣看起來懶懶散散的。“看我乾嘛?”邊梨現在不用抬頭,就能分辨出他的氣息來,一認一個準。“看你能把西瓜戳成什麼樣子。”“不是,我就是想先挖出中間的那塊,那裡是整個西瓜裡,最甜的部分了。”路過的有工作人員揚聲問了兩人一句,“你們倆要什麼飲料啊,梨汁還是美式?”“梨汁!”“梨汁。”“你居然不選咖啡嗎?”感覺男生不太愛喝甜的才對。邊梨接過賀雲醒拿給她的果汁,放到了一旁,繼續對付西瓜。“帶梨的我都比較喜歡……吃。”他一直盯著她手心的動作,語氣先是不緊不慢,而後刻意停頓。哦……邊梨心跳如麻,而後眨眨眼,繼續搗西瓜。“好了彆戳了。”“不是想吃最甜的嗎,我的給你。”邊梨淺略抬眸,眼底伸過來一勺水潤潤的西瓜。賀雲醒不知道什麼時候挖好了自己的西瓜芯兒,遞到她唇邊。這樣的姿勢,習慣又嫻熟,仿佛他已經做了千百遍。作者有話要說:賀賤:帶梨的不僅喜歡,還想吃。寧狗:我難以自製地,不可控地,發出了一聲羨慕的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