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3 大地起風(1 / 1)

嬌華 糖水菠蘿 1059 字 2天前

楊冠仙抹著淚看著他,打聲招呼:“沈郎君好。”沈冽的黑眸古井無波,低了低頭,算是回禮。詹寧低低道:“沈將軍,我們二小姐剛上樓……”“嗯。”沈冽說道,抬眉朝樓梯上望去。詹寧不知是否自己看錯,怎麼好像看到沈冽的眸光裡閃過一絲擔憂。詹寧道:“沈將軍,你要同我們二小姐說的事,可嚴重?”沈冽看向他,淡淡道:“沒有多大的事,隻是想見她一麵。”“……呃。”太突然了。楊冠仙啜泣著,朝沈冽看去:“啊?”“你慢慢哭,不打擾了。”沈冽說道,起身離開。出來庭院裡,夜風吹來,絲絲縷縷,清寒料峭。沈冽回頭朝樓上看去。她的房間不在這一麵,但他好像依稀能看到她或呆坐或靜立窗前的模樣。這麼多年,他並非不敢如楊冠仙這樣去直接問她。也知她一直是個坦蕩從容的人,他若問,她定會如實告之。隻是,沈冽不知問了之後的意義的何在。除了揭開她前世的傷口,讓她再直麵一次父兄慘死,暴屍後挫骨揚灰的悲痛,和她自己生前所受的酷虐刑罰之外,沈冽想不出其他。也許對楊冠仙而言是有意義的,但是於他,她都是她,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不管她究竟是不是她。她現在,應該很難過吧。那他,就儘量去做讓她開心的事。沈冽眉眼變深,沉默地收回眸光,離開了酒樓後院。·夜色深濃,淩晨時空氣忽然驟冷,大地起風。按大乾禮製,今日本該行大殮,但因“南宮皇後”屍身被發現先時已成白骨,她當日便入了棺槨,所以“大殮”一禮早早省去。大臣們在偏廳短暫休息後,卯時離宮沐身,此時會允許他們的一二家仆入宮接人。虞世齡的老仆早早進宮等候,一見到虞世齡,他趕忙上前。虞世齡身心俱疲,抬手擺了擺,示意他什麼都不用說。宮門外,禮官和鹵簿們舉旗立於兩道,白幡於大風中招展。大臣們自宮門魚貫而出,從中間的空地上沉步而過。殷澤明和魏堯君在虞家的轎子前等虞世齡。虞世齡同樣擺手,讓他們什麼都不必說。魏堯君心急上前:“可是大人……”“先各回各家吧。”虞世齡有氣無力地說道,掀簾入轎。殷澤明和魏堯君互看對方一眼,和他們同為一黨的其他大臣們都走來,問如何了。二人歎息,搖搖頭。虞世齡坐在搖搖晃晃的轎子裡,伸手揉著自己的大腿。死得是皇後,所以盤腿坐著就行。死得要是皇帝,得雙腿跪個幾日幾夜呢。但是從昨日上午盤腿坐到半夜,那也是吃不消的。晃著晃著,虞世齡暈暈乎乎,快要睡著。就在快要到虞府大門時,轎子忽然停了下來。轎子前的虞府護衛說道:“前方是何人?”虞世齡皺眉,抬手掀開轎簾,卻見前麵也有一座轎子,一堆守衛。轎子前立著個男人,雙手負後,幽微晨光下,那身板看著眼熟,虞世齡略作沉吟,一愣,低聲道:“諸葛青?”“虞大人,虞府近來的事,可有興趣聊一聊?”諸葛青說道。聲音聽著有幾分嘶啞,但中氣十足。虞世齡現在非常困,想同之前拒絕彆人那樣一口回絕他,可是又對忽然出現在這的諸葛青感到好奇。“怎麼,”虞世齡說道,“諸葛大人府上也被客人拜訪,這會兒連癱瘓都裝不下去了?”諸葛青沒有理會虞世齡話裡的嘲諷,道:“虞大人,借一步說話?這可能是大人最後的機會。”虞世齡最不喜被人威脅,可是跟前這個人,是和他一直政見不合的諸葛青。魏堯君和殷澤明他們,他虞世齡這會兒不想說話,下一次想說的時候,何時都行。但是在到了諸葛青這,這一次回絕,下一次還真不一定有能說得上話的機會。並且,諸葛青的背後還有整個宜安諸葛氏。虞世齡沉默了一會,起身從轎中走出:“諸葛大人,請。”天地間的風聲越來越大,沒過多久,太陽從東方天空出來,隻是流雲太多,積厚而來,不時遮擋住其光芒。今日長街需徹底肅清,明早淩晨,南宮皇後的梓宮便將離開宮門,奉移殯宮暫安。街上的人極少極少,菜市口還有少數攤販,在城中幾個老道場附近,官兵正在清趕最後一批流民和叫花子。工部的營繕郎範等春,領著二三十個工匠坐在老道場附近的早茶鋪子。沒日沒夜修地修橋,他們困乏至極,有幾個工匠嚼著饅頭就趴在桌上睡著了。範等春也困得都是眼淚,他揉了揉眼眶,提起筷子往饅頭裡塞入鹹菜,才要放在嘴下去咬,忽聽前麵傳來驚呼聲。一個不想被趕走的小乞丐,忽然抽出一柄細長的鐵錐,紮進了一個衙役的胸口。“哎呀,見血了!”範等春這邊一名工匠叫道。好多人起身張望。那小乞丐揮著手裡的鐵錐,又連傷數人,在衙衛們抽出大刀時,快速跑離現場。“追!”衙衛們叫道。倒地的衙衛被同伴們扶起,沒多久就在劇痛中咽氣。地上都是鮮血,那難聞的血氣撲麵而來,範等春和工匠們吃不下東西了。離開時,一旁的工匠們都在歎聲,說這樣的傷人事件不止一例,昨天也有衙衛被殺了,隻是不想驚動上麵,被京兆府少尹彭琢文給壓了下來。還說近來不止流民和乞丐要驅趕,連熙州過來的人都要趕出去了,尤其是明台縣的。因為明台縣來的,絕對都是亂民。範等春邊走邊聽,心裡不是滋味。他的籍貫就是明台縣的,這幾個月明台縣來了很多老鄉找他幫忙,那一口一聲苦,聽得範等春難受但無能為力。兩個身影站在工部官廨門前張望,遙遙見到範等春他們,二人一喜,快步過去:“範二哥!”範等春心裡一咯噔,才念到老鄉,就見到老鄉。他是真得怕,因為他什麼忙都幫不上。“範二哥,來!”二人一過來,就一左一右拉著他,“走!”“去哪啊?”範等春叫道,“乾啥呢!”範等春被他們拽到一旁,看著地上擺著的東西,範等春愣了下:“這些是……”“送你的!”二人高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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