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廟中聽聞(1 / 1)

嬌華 糖水菠蘿 1056 字 2天前

雷暴天氣,來去匆匆。半個時辰後,大雨止歇,但是他們的船也被雷劈壞了。徒步往南,陸路要走兩個時辰,再帶著個精力旺盛的郭雲哲,行路難度增加十倍。由於他的頭發全部結成塊,像是沒洗過便被扔在箱底數年的抹布,夏昭衣令兩個方家奴仆直接剃光,重新再長。滿是虱子的眉毛和身上其餘毛發乾脆也被一並剃光,現在沒了毛發的郭雲哲,白成一顆丸。因著才下過暴雨,山地潮冷,一吹風,光著腦袋的郭雲哲便嘰裡咕嚕,滿口嘟囔,好幾次跑去掀起前邊方家奴仆的衣擺就要往裡鑽。夏昭衣見狀,邊走邊順手編草木,不多會兒,一頂厚編的草帽編好,戴在郭雲哲光禿禿的腦門上,有幾分滑稽,但勉強禦寒。快到均內鄉時,又遇暴雨,恰好遇見座土廟,他們便進去避雨。土廟很大,供得是衡香本土的一位神仙,傳說由她掌管點青江的潮運,並護佑衡香一方水土。很多人來躲雨,有人因為肚子餓,拿出一些乾糧吃。因不想沈冽一路帶來得食物就此浪費,夏昭衣當時堅持要回去池塘邊收拾,兩個包袱整合作一個,被沈冽先一步拿走拎著。但在船上時,已經被郭雲哲一個人吃光了。天色越來越暗,沈冽站在土廟側門外,黑眸望著漫天的大雨,不知何時歇。雖然雨大風嚎,但附近村民們起得炊煙,還是能將香味送來。夏昭衣過去陪他站了一陣,雨絲飄打進簷下,涼意舒愜,能緩釋他們身上的疲累。身後漸漸傳來說話聲,夏昭衣耳廓微動,稍稍側過頭去。沈冽也被吸引。均內鄉一帶已被兵馬控製,恰是沈冽派出去的,但大抵的自由沒有限製。這些鄉民們正在聊一個不知道去哪了的人。“要我說,這件事情肯定是那些當兵的乾的,表麵上裝著仁義,背地裡麵什麼事乾不出來!”“這怎麼可能?那刀老五一沒錢,二沒勢,長得也不好看,那些當兵的針對他乾啥?”“就是啊,那些兵馬要是真的想要針對刀老五,直接針對就行了,人家現在可是一手遮天,乾嘛遮遮掩掩?”一個鄉民忽然壓低聲音:“我跟你們說吧,其實你們都沒有發現,最離奇的是那個刀老五的師父!”“他還有師父?”“你不是暗河莊的,你當然不知道,”另一個鄉民道,“說是他師父,但我有一次不知道是聽差了還是什麼,我聽刀老五喊他主人!”“嘿,這是狗叫主人還是奴才叫主人?”一人嘲笑道。“你們先彆打岔!快說說,為什麼說那個人離奇?他人不是挺好的嗎?”“對呀,看著慈眉善目的。”那個鄉民的神情越發神秘兮兮,說道:“你們彆看他看著人好,實際上那都是假的,逢年過節彆人送東西給他,你們見他往外送東西了沒?而且啊,彆人送給他的東西,他看著是收下了,背地裡都給扔了。”“扔了?”一人訝異。“那可不是,我和我家老叔撿著了好幾次呢。那些東西都好好的,他連拆都沒有拆就拿去扔了。有時候還是刀老五去扔的,這刀老五也是實誠,居然不自己偷偷拿回家去。”“可你說的也太奇怪了吧,如果不想要,不收就好了,乾嘛又收下呢?”“就是啊。”“要不我說他離奇,”那鄉民繼續道,“還有一次我經過他那院子,他正在剁肉。那肉被他切成一條條的,刀工可真了得。結果,他忽然打了個噴嚏,那刀稍微歪了,他居然就不要那切歪了的肉,給扔了。那麼大一條呢,少說半斤!”鄉民抬手比劃了一下。旁人都覺得不信,好多人說他亂講。“你們愛信不信,反正他就是一個怪人。對了,這次刀老五不見人了,我們去他家找,他家裡可乾淨了,什麼東西都整整齊齊的。而且,他也不見了!”“他們兩個人一起不見的?”“對,兩個人一起不見的,”說到這裡,那鄉民好像又想起什麼,忙道,“對了對了,還有一個事兒。”他把自己的手拿了出來:“刀老五師父的那個手啊,比我的起碼要長這麼多!”“哎哎!這個我可以作證,”另外一個鄉民插話道,“我見過他的手,真就這麼長!不過看著奇怪,他的手卻很好看,一點都不像乾農活的。”“對,他手上的那個皮膚可好了,我家婆娘一個女人都沒他的手好看。”其餘人聽到這,都算來了興趣。沈冽側眸看向身旁少女,說道:“應該就是風清昂。”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要散於風中。夏昭衣的目光一直看著簷外的大雨,聞言微微彎唇:“嗯。”沈冽唇瓣輕張,見她如此,他張了張口,最後歸於無言。時近亥時,大雨終於停了。鄉民們罵罵咧咧,滿口咒天,逐一離開。夏昭衣和沈冽也沒有多留,步出土廟,去往紫蘇染坊所在的三拜山東嶺。王豐年等人還在大棚下麵等。眾人的注意一直都在三拜山高山上,有人最先看到西南方向過來的人,忙驚喜:“總管事,看呐,是大東家!”王豐年帶人迎下來:“大東家!”“將軍!”“二小姐!”一時間,嘩啦啦下來五六十人。郭雲哲被嚇到了,情緒忽然開始激動,往後麵跑去。沈冽立即要去追,夏昭衣一把拉住他的手:“沈冽。”郭雲哲摔在地上後又爬起,跌跌撞撞一通亂跑,嘴巴裡麵念叨著更讓人聽不懂的詞。不過很快,他便被夏家軍和晏軍,還有王豐年的手下們合力逮住了。“你很累,不需要再在他身上浪費力氣了。”夏昭衣聲音很輕地對沈冽說道。沈冽眼簾微低,靜靜看著她:“無礙的。”“先去休息吧,”夏昭衣衝他一笑,“等下我們一起吃東西,我還欠你……一個餃子。”她提及這個餃子,沈冽忍俊不禁,莞爾笑起。一路走來,他的眉眼不曾露出半分疲累,始終冷峻清傲,宛如一座矗立天邊的冰山,靜默雋永,不知春秋。因她一句話,冰山似頃刻消融,他棱角分明的深邃麵容變得柔和,如秋月向晚的風。“好。”沈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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