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壓根沒想逃。她追出寨水嶺,就是來碰一碰這群人的。胳膊上的傷不淺,對方兵器實在太利,鮮血滲透上半臂的衣衫,輕碰便有劇痛。她在附近尋了草藥嚼碎,貼在傷口上,再撕下衣角纏住。左邊雖然是心臟所在,但她的右手耍鞭遠勝左手,所以當時隻能犧牲左臂。將傷口簡略處理,夏昭衣抬頭看向周圍高樹,還未尋到讓她滿意的藏身點,便聽到又一陣犬吠。她一頓,低聲道:“還來?!”回過頭去,和剛才那大黑狗似乎是一胎出來的同款大黑狗站在百步外,衝著她所在位置狂吠,越叫越響,聲震林野。夏昭衣當即轉身朝前麵跑去。“汪嗚!嗚--汪汪!”大黑狗頃刻追來。為保存體力,夏昭衣沒有用儘全力。大黑狗卻是拚了命的要衝來咬她。就在大黑狗即將要追上她的時候,夏昭衣忽然足點大樹,借力蹬起,輕盈若飛燕,眨眼上樹。大黑狗在下麵“汪汪汪”地叫,且還嘗試想要上來,前爪不停撓樹。夏昭衣沒有理會,朝大樹另外一邊爬去,直接在樹梢上過道。遠處快速跑來兩名劍客,並非剛才與她交過手的兩人,是兩張新麵孔。循著狗叫聲,他們快步過來。但是近了之後,他們不敢貿然,唯恐被其暗算,或者有機關陷阱。黑虎從這棵樹,叫到了另外一棵樹,兩名劍客拔出劍,目光緊緊地盯著上麵。忽起一陣大風,林木招搖,樹梢葉片翩落,黑虎身後的大樹上傳出劇烈動靜,兩名劍客下意識望去。卻是一大片被匕首砍掉大半的大樹枝,隨著山林風動,剩餘連接部位紛紛斷裂,豁大一片枝葉,從上麵坍圮了下來。“不好!”一個劍客驟起可怕的危機感,迅速回過頭去,一條長鞭刹那揮來。他忙舉劍招架,長鞭上的倒刺仍是刮到了他的臉,沿著下巴往左耳際,倒刺撕扯開一道破碎曲折的血線。劍客迅速捂臉後退,同伴上前激鬥。劍客痛得齜牙,看著少女輕盈矯健的身手,驚覺她並不是在他們分神這一刻下樹的,是在他們分神之前,在風動之時。她的速度快的,甚至連敏銳的獵犬都跟不上反應。略緩過來,劍客便衝上前去,執劍加入。……哨聲破長空,在江邊物色船隻並且打算動手的李四妹和林五妹抬頭朝山上看去。“是無為的烈風哨!”林五妹說道。“莫非出事了。”李四妹不安道。“他們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林五妹朝她看去,“無為的暗衛一直在暗中護他。”“你倒是什麼都清楚。”李四妹不陰不陽地道。“不過,有暗衛在,他又為何要鳴哨呢?”林五妹道。李四妹想了想,忽道:“不好!”她立即轉身朝遠處上山的大路跑去。“你去哪裡?!”林五妹跟上。“不管有事無事,那呂無為都不會管曾大哥和林三哥!若無事便罷,若是有事,曾大哥和林三哥隻會先死!”李四妹叫道。林五妹被她說得害怕,便也加快速度。在她們的背影消失在上山的大路時,綿長的江岸竹排旁,一隻寬厚的大掌驟然從水中伸出,抓在一塊竹排上。旋即,葉正破水而出,大口喘氣。他抬頭張望周圍,這邊人較少,但沿江岸東去半裡左右,那地方尤為熱鬨。很快,葉正發現空中騰騰燃起的灰色濃煙不像是炊煙。“著火了嗎?”他喃喃道。他身後丈外的水麵破開,一個士兵冒出來,浮在水上大口喘氣。“少爺呢!”葉正回頭叫道。士兵疲累道:“似乎有人腳抽筋了,將軍去撈他了!”一個又一個士兵從水裡出來,為了遊水,所有士兵皆以將盔甲卸下,輕裝入水。葉正沒見到沈冽,心裡著急,對身旁一人道:“我下去找找!你們不要走遠,就在此歇息!”說完,不等旁人回應,他深吸一口氣,又沉了下去。同一時間,沿著逆流的江潮北上,沈冽和一個士兵共同將另一個奄奄一息的士兵拖上岸。共同救人的士兵在地上大口喘氣,力不可支。沈冽檢查另外一個士兵,確認無恙後,他起身打量周圍地形。他們所處灘塗不過方寸之地,周圍雜草同人一般高,百步外古樹密集,破土破石而出,不見半點人煙。可以見得,他們上岸的這處地方和葉正他們完全不在一處。“少爺,”共同救人的士兵在地上吃力道,“是否稍事休息,再自水麵東遊而去?”沈冽回頭看他,才自水中出來,他白皙的膚色更顯雪白,五官深邃清俊,在沒有日出的昏暗白晝下,他似要發光。“這裡無路,隻能如此了。”沈冽說道。又或者,這段時間運氣好,能讓他們碰上擺渡經過的漁舟,讓人捎上一段。便在這時,一陣狗叫聲傳來。三人抬頭朝上空望去。不止一隻狗,另外一隻狗似在遠處,正狂奔跑來,一路“汪汪汪”。叫聲粗重凶殘,絕不是尋常狗隻。除卻烈狗的狂吠聲,隱隱還聽到人聲。“將軍,上邊好像打起來了!”共同救人的士兵說道。沈冽眉心輕攏,抬頭望著上麵。此處離動靜傳來的地方距離很遠,光垂直距離,應至少有十五丈,且這些聲音並非來自崖邊。忽然,那兩隻烈狗又朝南邊疾奔,邊跑邊繼續狂吠,離他們所在的江岸遠去。但安靜沒多久,忽有一個女聲放喉哀嚎,哭聲遙遙傳來:“曾大哥!林三哥!!”“是一個婦人!”共同救人的士兵驚道,“將軍,是不是這婦人的兄長被狗所咬!她會不會有危險?!”沈冽墨眉凝沉:“她所喊得大哥和三哥並非同一個姓氏。”民風與世俗使然,尋常婦人極少會同時拜數個異姓大哥。共同救人的士兵回想,說道:“對,好像的確不是同一個。”“我去看看,”沈冽沉聲道,“你照顧好他。”“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