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4 父慈子孝(一更)(1 / 1)

嬌華 糖水菠蘿 1505 字 2天前

蔡和習慣晚睡,他若不睡,小隨從便也不能睡。平時小隨從這會兒會托腮打盹,小腦袋在桌上一點一點。但今天他全無睡意,愣愣坐在那邊,想著今天跟丟的那人,在腦補自己已經將他攔下的情景。耳旁聽到一些動靜,小隨從扭頭看去,先生又將那赴世論學拿出來了。“先生……”小隨從有氣無力地說道,“您今晚看了不止十遍啦。”蔡和沉聲道:“若這貼告示的男子,當真是洞清湖那人,那這赴世論學,便又與那阿梨有關了。”“世事啊,就是這麼巧。”小隨從說道。“不知此文,可是出自她之手。”“我看是吧。”“能武者,未必能率軍,識字者,未必會弄文。此女子,齊全了。”“然此女子,是敵非友,還是勁敵。”小隨從說道。“這自然是。”蔡和說道,他又不傻。外邊這時傳來非常遙遠的喊聲,聽著很慌張害怕,像是求饒。“我去看看!”小隨從說道。推開窗,那聲音在夜色下動靜不小,但也離得很遠,聽著,怪有幾分慘。小隨從豎著耳朵聽了陣,看向蔡和:“先生,好像是誰家爹媽在揍娃。”蔡和冷冷道:“關窗。”“好咧!”小隨從說道,關窗回來。整個金川坊,全能聽到這個聲音。很多人推窗在望,也有人睡得正酣甜,被吵醒後分外暴躁。鼻青臉腫的少年在床上翻了個身,再無睡意。側身壓著了腦袋上的腫塊,他痛得爬起。外麵的聲音還在吵,他越想越怒,極其不爽地從床底摸出一把斧子,轉身衝出房門。爹媽早就不敢管他,聽到他下樓的聲音,兩人從黑暗裡悄然爬起。少年邊走邊滿嘴粗話,語聲粗魯凶悍,一把拉開後門。卻見一個少女正抬手,似要敲門。少女長得嬌美秀雅,月色下眼睛烏黑明亮,但金川坊最不缺美人,且少年這會兒脾氣正不好,大聲叫道:“你他娘的是誰!要乾什麼?”夏昭衣彎唇,長腿一抬,迅雷般踹在少年腹上,半句開場白都沒有。少年捂著肚子從地上爬起,伸手去抓斧頭,便見少女頃刻至身前,腳底踩著了他的手腕。分明看似柔弱的少女,這一腳踩來,力道極大。少年忙用另外一隻手,同時抬頭看她,少女便在這時抓起他的衣襟,將他再度往後踹去,撞在了吃飯用的桌子上。少年痛得皺眉,幾乎直不起腰背。樓上爹娘舉著蠟燭下來,便見家中一塌糊塗,兒子被一個秀麗少女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直到少女拿出長鞭,一甩,一纏,一綁,將他往外拖去,少年才爆出尖叫。“你要乾什麼!”“你鬆開,你個臭婆娘,你是人是鬼!”“爹!快攔著她!”“放開我!救命啊!爹!!攔著她!!”……少年不得不在地上跟著走,因為纏住得是他的脖子。金川坊的其他人覺得煩死了,又來。周圍鄰裡倒比較沉得住氣,一個開窗來瞧得都沒有。聽慘叫可知此少年處境不妙,瞧見了反而被他記恨。少年爹娘沒有攔夏昭衣,舉著蠟燭小心跟到門口,看著少女輕輕鬆鬆挺著腰背就把少年拖走。隨著少女身影遠去,他們抬起頭看向遠處,隱約好像有些不對勁。兩口子往外走去,出了長街,少年親娘嚇得立即用手捂住嘴巴。親爹也傻眼,還沒見過這麼壯大的場麵。他們對麵是一條沿河的小道,樹葉凋零的冬日枝丫後,各綁著一群嘴巴塞著布的少年。正被兩個蒙麵大漢綁上去的,是他們兒子。兒子也被堵了嘴巴,正一個勁的亂扭,掙紮。已不見那少女模樣。“會,會出人命嗎?”少年娘親不安地說道。少年父親看著那邊,冷冷哼了一聲:“自小跟著他們瞎胡鬨,賠了咱們多少錢,管都不好管,一管就拿斧頭要砍我們,眼下,他們最好全死了!”隔日一早,整個金川坊炸開鍋。隨即,消息穿遍半個壽石城。支爺的諸多手下也曾半夜推窗張望過,有幾人還下得樓來。不過不想惹麻煩,他們看幾眼便走了,隻留下一人盯著。太陽初升時分,留下盯著那幾個大漢的人徒勞而返,這些大漢蒙麵,且反偵察能力一流,他很快便跟丟了。另外一麵,讓支爺等人頗覺不解得是,那位挨了揍被送去醫館的男子,在昨夜差不多子時的時候,也住進了玉溪樓。當初在洞清湖遇見,蔡和兩個近衛曾此人麵前喊出過“支爺”二字,加上他們在金川坊一帶分外招搖,整個金川坊都知道,支爺如今住在玉溪樓。所以,這人還住進來,分明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就是來住給他們看的。如此狂妄。以及,蔡和也在這住著呢。雖說蔡和深居簡出,極為低調,路人不識他,但不妨礙蔡和本人是個兵不血刃的豺狼。如若蔡和對他動手,他們這頭難道就眼睜睜看戲?那些少年一直被綁著,周圍的人離得很遠,連太過靠近的指指點點都不敢,直到官府的人過來,他們才被解下。看著他們隨衙衛一起離開,街上,茶樓裡,到處都在議論此事,花枝招展的姑娘們也在打聽,好與恩客說道,添個話頭。支爺走到窗旁看了陣,忽地問昨夜盯梢的:“他們在議論有一個少女,你可瞧見了?”“沒有,我昨夜未見到什麼少女。”“咦?”支爺好奇,“那對方一共幾人?”“先看到兩人,又來兩人,我所見一共四個,沒見到什麼少女。”一旁隨從說道:“那可能便是市井謠諑,畢竟此類事情,很快就能成為茶樓酒館中的一時熱門,添個少女能更增幾分神秘色彩,俗稱賣點。”“是了,”又一人說道,“不過提及少女,總讓我想到阿梨姑娘。”“巧了,我也這樣想,”支爺道,“怕是這謠言繼續傳下去,最後得讓阿梨背鍋了。”室內一時沉默。靜了陣,盯梢之人說道:“這些少年被揍,不知為遠恨還是近仇,會不會與昨夜那被揍得有關,他就在這客棧,要不直接去問吧。”“不可,”支爺搖頭,“蔡和的人盯得緊,你一去問,會生事端。”“那我們現在做什麼?”一人說道,“雖說一下子釣到李驍條大魚,但總不能就此陪著他演戲吧。”支爺皺眉,心緒忽然變重。他有些不太自信也不太確信地看向下麵熙來攘往的長街。估算日子,李驍的那些兵馬應快到了,雖說蔡和暫時隱瞞身份,但他並未隱瞞姓名,蔡和仍是蔡和,也就是說,遲早都會告知真實身份。如今,留靖府那邊又起風波,還有莊孟堯,宋致易,陸明峰……這些人在壽石一直布有眼線。支爺著實不確定自己挑不挑得起這份重擔,畢竟,他現在連查個被揍成豬頭的人的身份,都查不到絲毫。甚至,人家還壓根不將他當回事,直接住進玉溪樓來了。支爺抬起雙手,輕拍在窗台上。算了,壓力大歸大,但總算是個磨礪。便在這時,他的視線中出現一對緩步走來得男女。二人身上所穿,皆為洗得幾乎泛白的樸素舊衣。女人的額上一角貼著紗布,手中有本冊子,還有一支炭筆,邊走邊同男人說話,不時垂頭去寫。不止支爺,支爺旁邊的人全看到了她。“這幫人,還真是狂妄,”一人說道,“一個被揍成那熊樣還敢住進玉溪樓來,一個什麼事都沒有一樣,這便跑街上來了。”“倒也不見得,”另一人說道,“我看是這女子太蠢,壓根沒發現自己已暴露,自以為無事。”這時,他們停下腳步,抬頭朝前麵那些還未走遠的少年看去,再轉眸看向路旁行人。那神情模樣,似乎這才注意路人都在討論什麼。聽了一陣,這一男一女朝彼此看去一眼,有些錯愕。“阿梨姑娘說的出名,還真是……出名啊。”蘇玉梅很輕很輕地說道。“我昨夜便聽到一些動靜,但我未曾去看。”蘇恒回道。“那些吵聲,我也聽到了,他們叫得好慘烈。”蘇玉梅說道。說完一頓,她有所感地往身後看去。胖一點的近衛迅速隱在巷角後邊。樓上的支爺等人也忙閃回來。“怎麼了?”蘇恒問道。蘇玉梅眨巴了下眼睛,看向蘇恒:“差點忘了,昨日在那醫館前,我也被人盯上了。為了脫身,我還散了財,我現在身無分文。”“呃,那你今日出來,可有危險。”“我實在想不起那玉器結構,所有思緒都被占了,這該怪我,要不,我們回去?”“嗯,回去。”兄妹二人一番淡定討論,轉身回去。未出幾步,蘇玉梅的腳步停住:“不可,如此回去的話,豈不是將此人也引去了。”“對哦,那,你說如何是好。”蘇玉梅想了想,說道:“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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