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空學滿否(一更)(1 / 1)

嬌華 糖水菠蘿 1102 字 2天前

他的眼神不像是沒有聽清楚,更像是因聽清楚了而驚愣。林德攏眉,說道:“世子認識夏空學?這個名字未免太過奇怪,也不知是誰取的。”“夏,空學。”夏昭學收回目光望著凹凸不平的地麵,很輕很輕的念道。他之所以驚詫,因為他這個名字於他而言並不陌生,他也曾取過,雖然不過是玩笑一般。那時被父親嚴格要求寫三篇古文解析,他趴在書案上對一旁的妹妹哀嚎,說他要改名夏空學。自那之後,這個名字便經常被妹妹用來取笑他,從離嶺寄來的那些書信裡常附有一言:空學兄,今日滿否?夏昭學眉心微合,指尖微微揪緊被褥,那時不時湧起的劇痛,又從心尖漫向四肢,直教呼吸都困難。“世子?”林德望著他,叫道。“嗯,”夏昭學應聲,抬眸望回林德,“先生,這夏空學,他做了什麼?”“世子當真認識他?”夏昭學淡笑,不置可否。這個名字讓他好奇,以及方才,林德稱其為俠客。“具體我不清楚,隱約聽他們提及是個女童說的,當時他們聽聞我是京城來的便來問我是否認識此人,具體並未詳說。”林德說道。“女童?”“嗯。”“女童。”夏昭學沉吟。現在聞及女童二字,腦中最先出現的便是顏青臨或楊冠仙他們經常掛於嘴邊的那個女童。“阿梨。”夏昭學又低聲說道。眼見夏昭學又走神,林德皺了皺眉,覺得自己扯得有些遠。之所以提及那些老人,是想要激勵鼓舞世子,讓他重新振作,畢竟這樣一蹶不振,隻會讓顏青臨的氣焰更加囂張。而且,人到底是要活著的,多少人死乞白賴,苟延殘喘,都還想要掙紮的活著呢。“世子,”林德苦口婆心的說道,“你需為自己做下打算,你總不能一直這樣。”“傀儡麼?”夏昭學問道。“是啊……”夏昭學笑了,看向門口。隔著一道門,外邊有一雙耳朵,或者兩雙,三雙……“先生關心則亂了,”夏昭學說道,“我從始至終都未曾說過我甘願為傀儡,我是指,我不會有生命之憂,因為他們將我當傀儡,他們眼中,傀儡有傀儡的用處。”他的聲音坦蕩自然,沒有高揚,也沒有壓低,平靜說著,潘斌華在外聽得一清二楚。不止是他,旁邊的看守們也都聽到了。潘斌華觀察著他們的神情,看守們倒沒有什麼波動,對待這位所謂的世子,他們早便從當初的同情變作麻木。潘斌華卻心下忐忑,唯恐這些守衛去顏青臨跟前亂說。等等,潘斌華眨了下眼睛,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次過來不是來聽牆角的,他有顏青臨的命令在身。同時也唯恐夏昭學會繼續道出什麼能惹顏青臨不高興的話來,所以潘斌華忙伸手,一把將木門推開。屋內正被夏昭學一番話說的眼眸明光大亮的林德先生被嚇了跳,心生不悅。“見過世子,”潘斌華不自在的揖禮說道,目光垂著,不敢看夏昭學,身子再轉向林德,仍是垂著頭,“林德先生,夫人請你過去。”“老朽不想去。”林德哼哼說道。“先生還是去吧,”潘斌華說道,“先生讀過書,有個詞叫先禮後兵。”林德氣得想罵人。“先生去吧,”夏昭學說道,“橫豎都會過去。”林德氣惱又無力,抬手撓了撓後腦,到底是慫慫的站起身子,說道:“那老夫便先去看看。”“好。”夏昭學應道。林德朝門外走去。潘斌華同夏昭學揖禮告退,被夏昭學喊住:“且慢。”“世子何事?”潘斌華垂頭問道,從頭到尾不敢去看靠牆坐在床上的年輕男子。“醉仙樓的事,”夏昭學說道,“醉仙樓,死了多少人?”潘斌華心下一咯噔,不敢說。“死了多少人?”夏昭學又問。“二十一二吧……”潘斌華輕聲說道。沉默一陣,夏昭學說道:“去醉仙樓動手的,是方觀岩的人嗎?”門外就站著那些守衛,潘斌華根本不敢出聲,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夏昭學又不說話了。潘斌華等了一陣,抬眸朝他瞄去一眼,見他眉宇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麼。“世子?”潘斌華說道。“將門關上。”夏昭學說道。潘斌華一愣,他可不敢去關,外頭還有人。“關上。”夏昭學聲音浮起已經少見了的嚴厲。潘斌華抿唇,轉身將門關上,看了那些守衛們一眼,還有站在外頭等他,一臉不解的林德先生。潘斌華回身走來,說道:“世子。”“醉仙樓後院雜房關押著一個男子,”夏昭學很輕的說道,“方觀岩是否拿這個男子去對付沈冽了?”潘斌華頓了下,說道:“是有這麼回事。”“那沈冽呢,如何了?”“我不知道……”“方觀岩回來了麼?”“早便回來了,今早去了前線,現在還在那吧。”潘斌華說道。夏昭學迷惑:“前線?”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潘斌華忙捂住嘴巴。“什麼前線?”夏昭學看著他。“就,就前線……”“潘斌華。”夏昭學語聲變厲。潘斌華不知如何是好,頓了頓,忽的一跺腳,說道:“前線,就是永定門,城外都是流民,遍山遍野的,他們想進城,但這些人哪裡能和那些宿衛京師們鬥呢,所以世子,你,你懂了吧。”“老師要去組織那些流民?”夏昭學說道。潘斌華訕訕,用力點了下頭。“她真的瘋了。”夏昭學說道。“不是的,世子,”潘斌華說道,“現在起事未嘗不可,皇上他,他跑了!帶著文武百官去河京了!”夏昭學俊容沒什麼表情,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在他耳中仿佛喝了一杯茶般平靜。“皇上跑了,她就能起事成功了嗎?”夏昭學問道。“但是城裡現在很亂……”“不對,僅靠流民必然不行,”夏昭學說道,“以老師的性格,她定有好幾手準備。”“嗯。”“我明白了,她讓你叫林德先生過去,是要他去天成營當說客嗎,”說著,夏昭學搖頭,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可讓那些本已流離失所,受儘苦難的流民去替她鋪路,她於心何忍?”“夫人的心有多硬多狠,世子不是比誰都更應該清楚嗎?”潘斌華弱弱的說道,“畢竟世子當初之所能活下來,就是因為……”看到夏昭學臉上僵頓的神情,潘斌華忙止住,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甚至想給自己來個大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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