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收回目光,望著烤盤上的餅。油水煎出滋滋聲,將麵團裡麵裹挾著的零丁肉末煎出濃濃香氣。夏昭衣沉默的看著,神情平靜,但是老佟和支長樂看出來了,她走神的很嚴重。老板將好了的餅一個個遞來,夏昭衣拿了兩個餅後同老佟和支長樂道彆。老佟和支長樂看著她離開,轉頭望向剛才那男人消失的方向。“阿梨跟那個男的認識嗎?”支長樂邊走邊說道,一臉好奇的咬了口餅,“怎麼好像看到他以後就變得怪怪的。”“那個男的好像不認識阿梨,是阿梨認識他。”老佟認真的分析。“但是阿梨也沒怎麼樣,沒出聲,也沒要去找他的意思。”“是不是跟阿梨認識的人長得像?”老佟好奇道。話音剛落,方才見到的那群乞丐忽然怪叫著從那個方向大笑著跑來,聲音哄吵。老佟和支長樂停下腳步。那男子紅著臉大怒追來:“給我,還給我!你們這群畜生!”“快吃快吃,快分了!”一個乞丐叫道,將一個餅扔出去,手裡還拿著一份。另一個乞丐直接從他手裡奪餅,扯著餅分成了好幾份,眾人邊跑邊狼吞虎咽的塞到嘴巴裡。“我殺了你們!臭叫花子!”男子抓起路邊的木頭木桶,能砸的都砸過來。乞丐們叫嚷著往街道這邊跑來,經過老佟和支長樂身邊時,一個乞丐忽然伸手去抓支長樂手裡的餅。支長樂眼疾手快,先一步抓著他的手腕,揚腳踹去,奔跑途中的乞丐穩不住身形,帶著身邊好幾個同伴往地上摔去,哇咧咧一團。“老子忍你們很久了!”支長樂罵道,將手裡的燒餅朝那乞丐臉上摔去,而後上前揪住那乞丐的衣領,一個拳頭砸了過去。“你乾什麼!”“你找死啊!”身邊的乞丐立即凶神惡煞的圍上來。老佟一步衝上去,用肩膀撞走一個,再揪起一個用拳頭招呼。周遭路人圍了上來,紛紛指著那些乞丐罵和看笑話。老佟和支長樂兩人身高六七尺,膀大腰圓,一身蠻力,跟身邊瘦骨嶙峋的乞丐相比,一個頂三。剛才叫囂的很凶的乞丐在看到老佟的身手也很厲害後,最外邊的人已經跑路了。老佟拉住支長樂:“走,等下巡守衛要來了。”“看你們以後還敢!”支長樂指去罵道。“打死他們!”有路人叫道,指著地上的乞丐。好些人直接付諸行動,人一多,打起來腦子熱,有些人抓著扁擔也跑來了。乞丐們忙不迭爬起逃命,喊著求饒,整條街道終於變得熱鬨。“看來不用我們去幫忙了。”遠處一個男人望著這邊熱鬨喧囂的場麵,低聲說道。身旁的女人一身男裝,冷冷的看著這些乞丐,沒有說話。因為簷角的原因,女人的臉恰好隱在黑暗裡,皮膚很白,但略有一些粗糙,五官精致,微微上著淡妝,臉頰右側依稀可見一道傷疤,約有三寸來長。那些乞丐被打遠了,這邊的人群逐漸散去。那被搶了餅的男子還在,又回了小攤前,看模樣似還要再買。“夫人,我們走嗎?”身旁的男人說道。沉默良久,女人才開口說道:“你說那些乞丐都這個樣子了,還活著乾什麼?”男人一笑:“好死不如賴活著,跟條狗一樣活著,至少也是活著嘛。”“他們活著,隻會讓更多人不好活著,”女人說道,“街頭死個乞丐,應該不會有人在意吧?”“夫人的意思是……”男人看著她。“明日我不想在街上看到這些叫花子了,”女人聲音越發冰冷,“至少要少一半。”“一半?夫人,這的乞丐可太多了,直接死在街上,這兒的官府應該會管吧?”“管?”女人笑了,轉身往後邊走去,好笑道,“真要會管,我們那晚死在街頭的人,你看他們查出什麼了嗎?”男人皺眉,沒說話了,安靜跟上女人。提及那晚莫名其妙死掉的手下,女人本就不怎麼樣的心情更糟糕了,停下腳步說道:“林清風那邊如何了?”“夫人問的是哪件事?我們要的那批貨,還是找凶手?”“凶手,”女人說道,“有下落了嗎?”“似乎還沒有……”“我當她林清風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呢,”女人冷笑,“這都幾日了。”“屬下再去催催。”“去吧,”女人朝前走去,說道,“乞丐的事情,今晚也要解決。”“是。”男人垂頭應道。“還有,”女人皺眉,頓了頓,乾巴巴的說道,“明日尋個機會,你去陶家看看吧,多帶些銀子。”“是,”男人說道,“可是,他們問起我是誰的話,我要怎麼說?”“誰會無緣無故帶那麼多銀子給他們,能怎麼說,他們猜不到嗎?”女人好笑的說道,“要或者是不要,隨便他們,不要,就等著餓死吧。”說著,她回頭看向那邊攤鋪前的男子:“連一個餅都能把他饞成這樣,這些人,早就成廢物了。”“是。”男人點頭,再度應下。乞丐被追打出去很遠,遠遠看到巡守衛們,上去喊救命。路人見到官兵,頓時四散,有些人扁擔都不要了,扔在地上。為首的隊正一腳踹開撲上來的乞丐,嫌棄罵道:“滾!彆靠近老子!”“謝大人,謝大人!大人安康,大人富貴。”乞丐連連叫道。隊正橫了他一眼,抬腳走了。乞丐一等他走遠,便“呸”了聲:“什麼玩意兒,跟個狗一樣,還把自己當個官!”他回頭看向自己的同伴,說道:“走,咱們繼續搶,肚子都還沒填飽呢!”“就是,走!”其他乞丐叫囂著。十幾個乞丐成群結隊走了。角落裡麵兩個的小乞丐探出頭來,一臉厭惡。“就是他們打得我,”大胖鼻青臉腫的咬牙說道,看向身旁的男童,“鐵柱,你平時鬼主意最多了,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教訓回去?”“我們一沒後台,二沒本事,個頭都不高,怎麼教訓,”鐵柱看著那些人,冷冷的說道,“這群畜生,他們繼續這樣鬨下去,我們也會跟著受累,說不定會被官府給一起抓走,或者趕出城外。”“啊?”大胖害怕的看著他,“那我們怎麼辦?”“你能不能有點自己的主意,不要老是問我怎麼辦,行不行?”大胖一愣。“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鐵柱收回目光,在角落裡麵坐著,“也許有一個人能幫我們,可是她現在好像也自身難保了,我也找不到她……”“誰?”鐵柱抿唇,從口袋裡麵摸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他把紙打開,是很久以前的一張皺巴巴的通緝畫像。大胖認得,說道:“又是這阿梨。”“就是這阿梨,”鐵柱看著紙上的女童,低低道,“也不知道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