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恢複了安靜,宋傾堂在一旁徹底閒下。也有人偷偷將領到的東西帶回去後又過來排隊,但這幾個分發物品的人的眼力都非常高,一下子就能認出來,這一點宋傾堂頗感驚訝。等這邊排隊的差不多了,他們又帶著東西,自己去尋找人分發。沿路遇上很多人道謝,宋傾堂跟著他們,沒在人群裡麵看到那個女童。但是對他所說的這件事情,郭庭的人倒是真的放在了心上,在分發東西的時候會特意詢問。恰好就真的有人知道,忙道:“我認得我認得,是個小童,會醫術的對嗎?”問話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醫術,轉頭令人去喊宋傾堂過來。答話的人的同伴皺眉道:“應該不是吧,說是個女童呢,那個小郎中是個男的吧?”“女的女的,”另外一人說道,“六牛家那婆娘死活不肯給男郎中碰,男娃都不可以,這小童就說自己是個女娃!”“咋的?她說是就是啊,脫褲子驗呢?小童的胸脯都還沒長肉吧?哈哈哈……”其他人也跟著笑了。郭庭恰好過來,聽到這些粗鄙的話,皺起眉頭來。宋傾堂也聽到了,瞬間也是“噗”的一聲跟著笑,笑完眉頭一皺,怒斥道:“還是不是人,小孩子的玩笑都開?”郭庭鬱悶的看了他一眼,宋傾堂餘光瞅到,挺了下自己的胸膛,輕咳了聲,說道:“帶我去看看,是不是我過去看了就知道,不過不準聲張,知道麼?”他方才凶悍的模樣,大家都看到了,現在哪裡敢惹,隻在心裡麵同情那小童一把,怎麼招惹上這麼個凶神惡煞的軍爺。幾個人應聲稱是,領著宋傾堂要走。郭庭見狀,忙也說道:“這邊山頭剛好分發完了,我們也得過去,我先一同過去看看路吧。”宋傾堂倒沒什麼,隨便他跟著。兩個山頭看上去離的很近,真要走起來,那絕對非常費勁,尤其現在還是晚上,比較好的是,雖然風大,但是今天的月色非常亮,加上火把照著,至少不會踩空。看到他們回來,好些人忙圍到路口,尤其是看到他們手裡麵當著拿著吃的用的,都高興壞了。“真的有!”“還真能分到呢!”“那邊還有剩嗎?還剩多少?輪得到我們嗎?”……大家的聲音紛紛問道,你一句,我一句。老郎中正在給人把脈,摸著胡須看過去,說道:“真巧,恰好我也餓了。”夏昭衣倒是不餓,她來之前吃了不少野果了,而且她現在腰上掛著的小口袋裡邊,還裝著兩個小肉餅。她的手裡麵搗著藥,一下又一下。老郎中見她又走神了,喊道:“小娃。”夏昭衣“嗯”了聲,抬頭看他:“怎麼了。”“小小年紀,怎麼那麼多心思呢。”老郎中笑道。夏昭衣微微彎唇,笑而不答,垂下頭繼續搗著。她現在想的最多的,還是宣延帝此時會發一場怎樣大的火,身邊的人全都要遭殃吧,最慘的應該是天榮衛。“在那,剛還看到的,應該就在那邊呢!”“就在那,就在那,剛剛給我二哥看完胳膊的。”……很多人朝這邊走來,還有好些殷勤的聲音在爭相說話。老郎中好奇的看過去,夏昭衣也循著走近來的動靜回過了頭。宋傾堂一眼看到了蹲在那邊的小童,哼了聲,大步走來:“阿梨!”郭庭一愣,還真是她!千方百計想找,連頭緒都沒有,怎麼都找不到,未想竟就在這。夏昭衣看到宋傾堂倒沒什麼感覺,看到郭庭也在,倒是有些訝異。她站起身子,看著宋傾堂這模樣,肅容沉聲道:“大呼小叫的,什麼事情?”後邊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人都一愣,本還以為這女童要遭殃的,沒想到她表現的壓根就不將這威猛高大的軍爺給放在眼裡。郭庭倒是比較平靜,他跟她交過手,手都掐在她的脖子上了,她都能眼睛不眨,這宋傾堂的一個吼聲,她又怎麼會放在眼裡。“我找了你一整日,你躲在這邊乾些什麼破事都不……”宋傾堂的目光落在她手裡的藥杵上,想到她是來幫人的,後邊的話被生生止住,惱道,“我讓你等我的!”“你跟不上我,也要怪我嗎。”夏昭衣反問,很不喜歡他這樣興師動眾帶一幫人過來的樣子。她將藥杵放在藥罐裡,摸出手帕擦手,邊朝外邊走去,說道:“有話過來說。”眾人的目光一直跟著她清瘦的小背影,這小大人的模樣,真不像個孩童。宋傾堂沉了口氣,跟了上去。其他人不好再跟,就這麼看著他們離開。郭庭一肚子的話想問她,現在也覺得有些不便。另外一邊的空地因為山風很大,所以幾乎沒人。夏昭衣停在崖邊,山腳下黑黢黢的,月色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晦暗,山腳叢林像是黑色的海,風一吹來,成片被撥起,遠方寒山清野,滿目枯瑟。夏昭衣在崖邊停下,沒有說話,等著宋傾堂開口。宋傾堂跟著停下,說道:“阿梨,我還是挺喜歡你這小丫頭的,機靈聰明,有膽有識,為人也算熱忱善良,我不太想跟你動手,免得說我欺負你。”夏昭衣無奈的搖了下頭,抬頭看著他:“宋二郎,你說在街上綁一個小孩走,是對的嗎?人販子可惡嗎?”“這不一樣。”宋傾堂皺眉說道。“怎麼不一樣了,不顧彆人的意願強行逼迫彆人做不想做的事情,這就是不對。”宋傾堂搖頭:“你不要同我扯那些歪理,你跟我走吧,我不想為難你。”“嗯,說不過了,你要用暴力壓迫了。”夏昭衣說道。宋傾堂大怒:“阿梨!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不,”夏昭衣笑道,“宋傾堂,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你才對。”“你這是何意?”“你敢跳下去嗎?”夏昭衣看向下邊的懸崖。宋傾堂循著她的目光轉眸朝崖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