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這裡哪來的船。而且那麼大的雨,就算有船,也隻有傻子才選在現在離開。卞夫人穩下自己的情緒,看向進來的幾個小廝。二廣腿有些軟,低聲道:“夫人。”卞夫人坐了回去,雙手端放身前,腰板筆直,淡淡道:“其他不用再說了,你是二郎身邊的人,做事不會橫衝直闖。你先前說三廣和四廣去後院給我們喊吃的了,那就是說有路了。”想到那邊的巨大寶藏,二廣有些不太自在,說道:“是有路,不過那條路可能不太合適人過去……”“什麼?”一個十人長聽不清楚,怒聲叫道,“口齒放清楚點!”二廣抿唇,想到這些財富其實跟他也沒多大關係,有什麼可遮遮掩掩的。“夫人,”二廣提高了些聲音,“那邊那條路是條暗道,昨夜那邊一直在塌陷,我們今早才循聲過去的,到那邊後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寶庫,裡麵全是黃金珠寶,富可敵國。”卞夫人皺眉:“什麼?”旁邊那些十人長的眼睛卻都亮了。二廣繼續道:“如果真要帶人過去,夫人,你不怕這些財寶被覬覦的話,那你就……”“你他媽的說什麼呢!”一個十人長叫道。卞夫人朝他看去。那人也不客氣,看了卞夫人一眼,冷笑一聲,放下手裡重重的大刀,在一個案幾後席地坐下,坐姿粗獷。二廣被吼的快要站不住腳。卞夫人看著那把大刀,隱隱也有些怯意。這些人是她最不敢得罪的,尤其是現在吳達也死了,能壓這些十人長的人都沒了。真要說,也許卞雷可以壓一壓。二郎實在太小,還不夠魄力。“財寶便財寶,我們山上也沒地方花,”卞夫人硬巴巴道,“你帶幾個人一起去,看看那些人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如果真的要逃走,把她們全都帶到這邊來。”頓了下,卞夫人又道:“記得先弄點吃的,弟兄們可都餓了。”“就是!”另一邊一個十人長揚聲叫道。二廣點頭:“是,夫人。”門窗,床板,木板。所有能拆的,都被拆下來了。仆婦們比對著大小,分兩組同時進行。這邊用木門黏貼櫥窗,那邊也如是,一模一樣大小的兩個大木板,就這麼被她們給拚湊了出來。鳳姨檢查了下,尚算牢固,又令人將這兩個大木板一上一下粘合在一起。先用漿糊,再用榔頭和大石塊將釘子敲進去。兩排婦人跪在兩邊,叮咣作響。大模板重疊一起,厚度加強了好多。看到成形,梁氏道:“莫非是要做船?”鳳姨沒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如果是做船,我們這些人不知道夠不夠,難道說要分批嗎。”梁氏又道,這次壓低了聲音。分批是什麼意思,在梁氏看來,就是要犧牲掉一部分人。鳳姨搖頭,然後指揮另一組女童去拿粗麻繩。待一切準備好,狂風大作,大雨傾盆倒灌了下來。“收拾一下吧。”鳳姨最後道,“我們得走了。”那邊要看守四廣和三廣的第一隊女童一愣。一個女童起身道:“鳳姨,我們怎麼辦。”“你們留下。”鳳姨道。果然。梁氏心裡麵想著,略帶同情的看了這些女童一眼。女童們愣了,你看我,我看你。好幾個女童愣怔著,感覺快透不過氣。那邊的仆婦們沒有說話,神情冰冷麻木。好些仆婦在製作這大木板時,就隱約猜到與船有關了。木板雖大,可把所有人都載上,那根本不可能。鳳姨想了下,走過去在選出來的那個小隊長耳邊低語。隊長眨著眼睛,抬頭看著鳳姨,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你們留下,”鳳姨說道,“這邊就交給你管。”“可是……”鳳姨卻根本不想聽她說什麼,轉身就走了。“走吧。”鳳姨說道,“我們要抓緊。”雨越來越大,仆婦們帶了鬥笠,披了蓑衣,蓑衣不夠的就打傘,傘也不夠的,就強淋著。昨夜大雨讓山坡泥濘不堪,斷木攔路,大水還沒衝淨流光,又來一場大雨。鳳姨在前麵領路,邊走邊打量地形。後麵緊跟著扛著大木板的仆婦們,走的異常辛苦。“怎麼是往山上去?”一個仆婦叫道。“那下麵下不去,就算下去了,戰牆還在那擋著呢。”梁氏回道。原來是這樣,可是,怎麼上的去啊。仆婦又叫道:“這東西太沉了,才沒幾步大夥就累了,我們走不上去的!”“路是不好走,而且我們力氣不夠!”另一個仆婦也喊道。鳳姨如若未聞,仍走在前頭。扛著大木板的仆婦們都皺起眉頭,各自喘氣,汗水和雨水澆的周身通透,真的快要吃不消了。風聲嚎啕,雨聲淒厲,泥路一步三滑。她們的鬥笠偏了都騰不出手去整理,且肩膀上的疼痛越發劇烈。“真的不行了!”又一個仆婦叫道,“我撐不住了!”“就這了。”鳳姨這時停下,看著下麵翻滾的大河和遠處滔天的瀑布。她回頭看著這些累得快趴下的仆婦們:“可以放下來了。”大家鬆了口氣,露出笑意。走在最前麵的仆婦抓著扛在肩上的木板叫道:“我喊一二三!”在高喝的喊聲中,她們將木板一氣嗬成的挪開,重重的落在地上。“繩子綁上,然後卡在這。”鳳姨指著土坡下的一道溝壑。眾人循目看過去。土坡下麵草木都折儘了,隻有很薄的一層植被,和塌掉的泥土絞在一起。仆婦們不明所以,但也依著鳳姨的話,將粗繩綁在木板上,一共綁了四根。鳳姨令四個仆婦各拿一根:“一直牽著,等下上去了,我們再一起提上去。”眾人這才了然,原來是要吊著。怕這邊會出現一些特殊情況卡住木板,所以餘媽留下,其他人牽著繩子繼續往上走。小梧和小容藏在遠處,睜著眼睛看著上邊。小梧凍得縮成一團,牙齒打顫:“姐,我們怎麼辦,她們好像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