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爾思在八月二日結束他的作證。此時檢察官知道,大家對這位高超罪犯冷靜的舉止和毫無罪惡感深感困惑,於是提出最後的詰問。“皮爾思先生,”檢察官站直身子說:“皮爾思先生,我要直接問你:你在執行這些罪行時,從頭到尾,難道從來沒有感覺到某種不妥,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對,明白自己的行為違犯法律,或者有某種良心不安嗎?”“我不懂你的問題。”皮爾思說。據報導,檢察官當時輕笑一聲:“是啊,我也猜到你會不明白,你的一切言行舉止都顯示了這點。”此時,台上的法官清清嗓子,發表了以下的談話:“先生,”法官說:“法律是由人製定的,這是司法體係眾所皆知的真理;兩千多年以來的文明人士都有共識,願意為了社會的整體利益而遵守這些法律。因為隻有藉由法律,文明社會才能勝過野蠻的淩亂粗鄙。我們從一切人類曆史中明白了這一點,也會繼續如此教誨下一代。”“現在,有關動機的問題,先生,我要問你:你為什麽要構想、策劃、執行這個卑鄙而驚人的罪行?”皮爾思聳聳肩。“我想要那些錢。”他說。皮爾思作證完畢後,被兩個魁梧的武裝警衛上了手銬帶走。他走出法庭時,經過哈倫比旁邊。“日安,皮爾思先生。”哈倫比說。“再見。”皮爾思回答。皮爾思被帶到中央刑事法庭的後方,那裡停著一輛有蓋貨車。等著要載他回冷浴場監獄。一大群人聚集在法院門口的階梯,大聲向皮爾思致意,祝他幸運。警衛一路推開那些人,其中一個猥瑣的老妓女往前鑽,設法親吻了皮爾思的嘴,不過隻有一下子,就被警察推開了。後來大家猜想,這個妓女其實就是女伶蜜瑞安小姐,藉著親吻皮爾思,她把手銬的鑰匙傳給他,不過這點始終無法確定。唯一確定的是,後來這兩位押車警衛被棍子打得失去意識,在靠近包爾街的路邊水溝裡被發現。他們無法敘述皮爾思脫逃的細節,唯一取得一致意見的就是車夫的外型——一個長相凶暴的男子,前額有一道白疤。那輛警方的有蓋貨車後來在漢普斯德的一片農地上找到。皮爾思或那個車夫始終沒有被逮捕。脫逃的相關新聞報導敘述得很模糊,不過都提到警方很不願意多談這件事。英國人在九月收複孔坡城,他們沒有囚禁任何人,而是將敵人燒死、吊死、挖出內臟。當英軍發現那棟婦孺被屠殺、血染滿地的泥土屋時,他們逼著當地人去舔紅色的地麵,然後吊死他們。英軍持續前進,以一天行軍六十哩的速度(時稱“鬼風”)席卷印度,所經村莊儘皆焚毀,居民全遭殺害,還把叛軍士兵綁在大炮的炮口上,轟成碎片。這一年的年底,印度叛變便告平定。一八五七年八月,鐵路警衛博吉司以兒子生病為抗辯理由,表示這個壓力扭曲了他的是非道德觀,促使他沉淪,與罪犯為伍。他隻判在王座法庭監獄服刑兩年,那年冬天因霍亂而病死獄中。鎖精艾噶爾因參與火車大劫案而被判流放澳洲。他後來成為富豪,於一九零二年在新南威爾斯州的雪梨去世。他的孫子亨利·L·艾噶爾在一九三八至四一年還當上雪梨的榮譽市長。哈倫比於一八七九年因鞭笞馬匹遭馬踢中腦殼而死。他的副手夏普成為蘇格蘭場的首長,他在一九一九年過世時,已經兒孫滿堂,當上曾祖父。據報導,他說過他很自豪沒有一個當警察。川特先生於一八五七年死於胸疾,他女兒伊麗莎白於一八五八年嫁給波西佛·哈洛爵士,生了四個小孩。川特先生的太太在丈夫死後行為不檢而引人非議,她於一八八四年死於肺癌,歡享人生的她曾說自己“情人比名伶柏恩哈特還多”。亨利·佛勒因為“不明原因”死於一八五八年。東南鐵路公司受夠了倫敦橋車站的不當安排,為自家鐵路線蓋了兩座車站,分彆是有著知名拱弧的坎農街車站,於一八六二年開工;不久之後,另一座車站黑衣修士會車站也動工了。皮爾思、巴婁,以及那位神秘的蜜瑞安小姐,再也沒有人聽過他們的消息。一八六二年,有報導指出他們住在巴黎。一八六八年,據說他們住在紐約“過得很奢華”。但兩則報導都未能證實。火車大劫案的那些錢始終未能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