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走近病床,看到阿涅絲的軀體覆蓋著被單,一直沒過頭頂。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對他說:“一刻鐘以前她已經死了。”把他跟阿涅絲垂危時刻分隔開來的短暫時間,加劇了他的絕望。他與她之間差了十五分鐘。就是這十五分鐘,他錯過了完成自己生活的機會,他的生活突然中斷,荒謬地攔腰切成兩段。他覺的最後一吻;為了把她留在他的嘴唇上。穿白大褂的女人掀起被單。他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蒼白而美麗,然而已經完全變了樣:嘴唇雖然依舊安詳,卻勾畫出他從未見過的線條。他摸不透這張臉的表情。他無法向她俯下身去吻她。布麗吉特在他旁邊嚎啕大哭,頭顱靠在保羅的胸脯上,顫抖起來。他注視著這張眼皮緊閉的麵孔:他從未見過的這古怪的笑容不是給他的;這笑容是對保羅不認識的人展現的;他不理解這笑容。穿白大褂的女人猛然抓住保羅的胳膊;他幾乎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