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澤爾,他是偉大的創始者:馬提尼克的政治創始者:在他之前,馬提尼克沒有政治。他同時也是馬提尼克文蘭波和布勒東的傳承者。兩個不同的時代(肇始之初和全盛時期)在他的詩作裡神奇地相互擁抱。《熱帶》一共九期,編輯的年代介於一九四一年和一九四五年間,不斷在處理三個重要主題,這三個主題肩並肩,看起來也像是從來不曾在世界上任何前衛期刊出現過的一次獨特相遇:(一)“馬提尼克的解放,文化的與政治的”:關注非洲文化,尤其是黑色非洲的文化;回顧奴隸製的過去;踏出“黑人性”(négritude)思想的第一步(“黑人性”是塞澤爾提出的挑戰性說法,來自“nègre”〔黑人〕這個字眼蔑視的意涵);馬提尼克文化與政治處境的概況;反對教權主義與反對維希政權的爭論。(二)“現代詩與現代藝術的宣教”:頌讚現代詩的英雄蘭波、洛特雷阿蒙、馬拉美、布勒東。從第三期開始,完全是超現實主義的導向(容我強調一點,這些年輕人儘管非常政治化,也沒有為政治而犧牲詩歌。對他們來說,超現實主義首先是一種藝術的運動);認同超現實主義青春洋溢的激情:“神奇的事物永遠美麗,任何神奇的事物都是美九九藏書麗的,甚至隻有神奇的事物才是美麗的。”布勒東這麼說,而“神奇的事物”就成了他們的通關密語。布勒東這些句子的句型(“美麗將是抽搐的,不然就不會美麗”)經常被仿效,洛特雷阿蒙“美麗宛如一台縫紉機和一把雨傘在解剖台上不期而遇……”這句話的句型也是。塞澤爾則說:“洛特雷阿蒙的詩,美麗宛如征用財產的法令。”(布勒東也說過:“艾梅·塞澤爾的話語,美麗宛如初生的氧氣。”)諸如此類。(三)“建立馬提尼克的愛國主義”:渴望擁抱島嶼猶如自己的家,猶如必須徹底認識的祖國,一篇是關於馬提尼克各種動物的長文,另一篇是關於馬提尼克的植物,關於其命名的起源。還有民間藝術,出版、評論克裡奧爾的故事。關於民間藝術,我補充一下。在歐洲,發現民間藝術的是浪漫派的布倫坦諾、阿尼姆、格林兄弟,還有李斯特、肖邦、勃拉姆斯、德沃夏克,人們認為民間藝術對現代主義者已經沒有吸引力了。這是錯的。不隻是巴托克和雅納切克,還有拉威爾、米約、法雅、斯特拉文斯基,他們都喜歡大眾音樂,也在其中發現一些被遺忘的音調、不知名的節奏、某種粗魯、某種直接,這些都是演奏廳的音樂失去已久的。不同於浪漫派的是,民間藝術肯定了現代主義者不從眾隨俗的美學。馬提尼克藝術家的態度也是一樣的,民間故事天馬行空的一麵,對他們來說,和超現實主義者宣揚的想象自由是混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