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空間。一小時不到, 第三組已經有了全部結果。叢越、關嵐、五五分通關,而且越胖胖還是第一個通關的, 連vip夥伴都沒想到。老虎、十三幺闖關失敗。這些結果不是一起出現的, 是每一場戰鬥結束,就會實時通過投屏顯現。而每一次的投屏變化,對於還在這裡等待的人都是煎熬。失去夥伴的悲傷,不會因為死亡人數的增加而麻木,相反,一次比一次鮮明。但在這悲傷裡,又生出更深的堅定, 更牢不可摧的信念。他們一定要闖到最後,一定要把所有人帶回來。絕對。小貓頭鷹拖著第四組名單如期而至——“第三組全部結束,兩人死亡,三人通關!比上一組有退步喲~~接下來是第四組對戰名單——”鄭落竹(對戰)江戶川(對戰)強哥(對戰)萊昂(對戰)南歌(對戰)一共五人, vip有兩人入選。看見自己名字,鄭落竹和南歌幾乎同時起身。唐凜也跟著站起來。都到第四組了, 沒有什麼可再反複叮囑的,他靜靜望著自家夥伴,隻一句:“小心。”鄭落竹知道對戰凶險,彆的不講, 單說自己這鐵板防禦係, 就怎麼想怎麼前路黯淡, 曾遇見過的那些客人, 他還沒發現哪一個是能被鐵板直接拍死的。但對著自家隊長, 他必須小頭一昂,信心滿滿:“沒問題!”南歌則輕輕挑眉,笑眼嫵媚:“看來我們要先去和範總、越胖胖彙合了。”唐凜莞爾,南歌平日的氣質是又美又颯,如果你發現她忽然風情萬種,比如現在,那就是戰鬥力全開了。這邊vip送隊友,那邊甜甜圈一樣。萊昂的名字剛一出來,僅剩的全麥先皺了眉:“怎麼還沒有我?”抱怨歸抱怨,靠牆坐著的他,還是仰頭看向自家隊友:“狙擊的時候瞄準點兒。”萊昂給了他一個淡淡的眼神,姑且理解為“放心”吧,而後大踏步離開。“哎?你乾嘛去——”全麥莫名其妙,進關卡是自動傳送的,現在等著不就行了嗎?剛喊完,就看見那背影停在了vip聚集處。全麥:“……”冰山動心就等於老房子著火,沒救了。南歌看著萊昂向vip走來,不明所以,更沒料到對方最終停在了自己麵前。她茫然地看自家夥伴。鄭落竹比她還茫然。霍栩則是瞥過來上下打量萊昂,明明白白的警惕。唐凜目光微妙,若有所思。萊昂沒開場白,來了就直接抬臂點擊,調出文具格,選中一個文具,確定[贈予],然後才抬眼看南歌。南歌懵了兩秒,才會意:“給我?”萊昂的文具格裡隻有兩個一次性文具,一個是唐凜之前給每個人分的,分到他手裡的是,一個是他自己本來就有的文具,。他選中要贈予南歌的,是後者。天花板上已經出現點點白光,遲遲沒等來回應的萊昂,終於開口:“我想給你。”南歌怔住,第一次認真看這個男人,忽然意識到,連對方現在用的綽號,都是自己給起的。那時候她隻覺得好玩,隨口一說,沒想到萊昂就同意了,還一直用到現在。心裡有點亂,驚訝、意外、感動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東西混雜著,南歌一時理不清。但關卡的危險她是再清楚不過,少一個文具,就多無數風險,更何況單純從文具數量看,她的文具格也比萊昂滿。“謝謝你,”南歌真心道,“但我不能要。”拒絕完,她又連忙給了萊昂一個略帶調皮的笑,故意用輕鬆語氣調侃,“我們範總和隊長分了我九個文具,你才兩個。”萊昂目光微微閃動,似乎想再說話,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他想給,可他沒立場像範佩陽給唐凜文具那樣,強勢得理直氣壯。他和南歌不是範佩陽和唐凜。那兩個人的親密,信賴,互相將對方放在心底,是萊昂對自己和南歌關係的終極目標,他現在離目標還很遠。當然這裡要申明一點,他的目標裡絕對不包括範佩陽和唐凜之間那些亂七八糟的坎坷,範佩陽曾犯過的錯誤他也絕對不會再犯——關於後者,他感謝前輩範總做出了《戀愛的錯誤姿勢一百例》。白光已經在天花板上聚集成五個不同位置的光斑,眼看就要打下來。見到萊昂不再堅持,南歌稍稍鬆口氣,同時也慶幸,萊昂是這種果斷、利落、從不會拖泥帶水的性格。可是下一秒,她又猶豫了。被拒絕的萊昂,除了不再開口,臉上沒太多表情,還是和平時一樣的淡漠沉靜,可南歌就是從那沉默裡,感覺出一點落寞。其實沒什麼依據,就是女人的第六感,甚至南歌都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可能對方根本沒當回事,反而是自己替彆人腦補太多。可白光打下來的一瞬間,她還是脫口而出:“我不要你贈予,但我們可以交換。”萊昂聞言一愣,等回過神,手臂已經讓南歌撈過去了。兩個人離得很近,兩束白光也打在一起,彙成一束。南歌飛快操作,幾下就把萊昂想給她的收了過去,與此同時,一個新文具也落在了萊昂文具格。效果:進入其中的人會被瞬間傳送到遠離當前危機的最隱蔽地帶。時效:僅可傳送一次。“遠程狙擊,更安全。”越來越強的白光裡,萊昂聽見南歌輕快的聲音。他的心也跟著一起輕盈起來,像是飛上了雲朵。鄭落竹從頭圍觀到尾,也從頭震驚到尾,此刻都被白光完全籠罩了,還沒從衝擊中緩過神。這倆又是什麼時候聯係上的?他已經被老板和隊長的狗糧塞到懷疑人生,不想再被美麗小姐姐和冷漠狙擊手血虐第二波啊!“竹子。”白光外,有人叫他。那聲音就在背後,自己剛剛起身的地方,因為vip和彩蛋坐在一起,施方澤的位置就在他旁邊。對方隻簡單喊了這一聲,再無其他。可是鄭落竹懂。他眼望前方,聲音裡帶著獨屬於自己的野勁兒與嘚瑟:“你彆忘了,我以前可是一個人單挑一整條街。”天旋地轉,世界翻覆。落地,已是戰場。第一戰場。鄭落竹感覺自己落進一個奇怪的山穀。但這個山穀是徹底的“光禿”,足有兩個籃球場大的圓形地麵是黝黑光滑的,目測四周高聳入雲的“山壁”也是黝黑光滑的,山壁和地麵相接處完全沒有痕跡,就像一體成型。而且這地麵……鄭落竹蹲下來認真摸一摸,手感真的很像瓷磚。抬頭仰望,天空被四周“山壁”圍攏遮擋得,隻剩一片和“穀底”一樣的圓形,鄭落竹終於親自體驗了一把坐井觀天中那隻青蛙的視角。他又重新環顧四周,忽然有個大膽想法——這該不會其實根本不是什麼山穀,就是一口巨型大缸吧?越看越像,再回憶地麵的“瓷磚”手感,分明就是大水缸那種啊。鄭落竹索性大踏步朝“山壁”走過去,準備鑒定一下那裡的手感是不是也和地麵一樣。才走到一半,背後就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落地。鄭落竹一震,立刻回頭。隻見與他剛剛落地的位置相隔不遠的另一邊,白光正漸漸散去。鄭落竹的視線,也隨著白光的淡薄,一點點往上……他這個對手,還真是重量級啊。一個超兩米的壯漢,而且超過得還不止一點點,虎背熊腰這種詞在他麵前都顯得秀氣,一塊塊形狀分明的肌肉,賁張鼓出,單臂維度超過正常人的腰圍,往那一站就是一座山,撲過來絕對坦克碾壓級。剛剛那聲悶響,聽著像誰重重摔倒,其實隻是他穩穩落地。視野清晰後,先看了看周圍環境,發現是奇怪的光溜溜半封閉空間,樂了,終於看向鄭落竹,大咧咧開口:“隨機到這樣的戰場,你也太不幸了,想逃命都沒地方藏。”他的聲音雄渾有力,加上缸壁還自帶回音,一說話仿佛整個戰場都在震。鄭落竹瞄瞄對方身材,再看看自己小身板,越對比心裡越虛,但昂揚的氣質不能輸,必須拿捏得死死的:“我敢闖關,就沒打算藏,你還是先想想等會兒怎麼求我高抬貴手吧!”“求你?”被逗得哈哈大笑。鄭落竹快讓回音鬨騰死了:“我說,這裡就我倆,你能不能小點聲。”瞟他一眼,威脅性地掰掰手腕:“我就這樣,高興就笑,生氣就砸,你能忍就忍,不能忍也得忍,除非你拳頭比我硬。”說話間,缸口那一片圓形天空,已傳下來小貓頭鷹的聲音。“對戰即將開始……”鄭落竹認真聽著規則,相比之下,就十分心不在焉,顯然對規則早就有數。脫離戰鬥範圍?聽到這幾個字,鄭落竹立刻動了心。逼對手脫離戰鬥範圍,可比“戰勝”的難度低多了。但——他用餘光再次悄悄看周圍,這地方要怎麼脫離戰鬥範圍?默默抬頭。從缸口飛出去?這得多大力量才能把這種噸位捶飛到幾十米的高空?或者——司馬光砸缸?鄭落竹一點點向後退,起初是偷偷摸摸的,後來發現完全不在意,也就明目張膽迅速退到缸壁邊緣,然後背手到身後去摸。這是他剛剛就想做的事。果然,和地麵一樣的觸感,光滑中帶著明顯的厚重,敦實。他又試著握拳去敲了敲。幾乎沒聲音。鄭落竹一顆心極速往下沉。越脆的越容易震動,也就越有聲音,而沒聲則意味著堅固瓷實。他不信邪,握在背後的拳頭蓄力,又狠狠捶了一下。缸壁一點事沒有。鄭落竹手疼得倒吸一大口氣。這他媽比岩石還堅固,十個司馬光來也砸不開啊!小貓頭鷹的規則早在他退到缸壁的時候就結束了,對規則沒任何疑問,機械音自然果斷退場。就樂樂嗬嗬地看著鄭落竹和缸壁較勁。鄭落竹被看得狼狽,沒好氣地收手:“彆他媽樂了。”“行。”倒是痛快,“那咱們就開打,你最好能堅持到第二下。”鄭落竹不再放狠話,手還疼著的,放了也沒人信,收斂心神,暗暗集中注意力,以最快速度啟動[彩虹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搏命之前,至少要知道對手的能力屬性。壓根沒把鄭落竹放眼裡,對他而言,戰鬥越簡單粗暴越爽,能一拳解決的,他絕不會拖到第二拳。像某些矯情的家夥那樣,先收著勁兒把對手玩弄一番,再有的沒的嘰歪一堆,美其名曰“儘情享受”,最後才送人上路,他完全理解不了。於他而言,最爆裂的爽感,一瞬就夠了。所以和鄭落竹說完開打,他立刻集中精神力,最大限度提升身體力量,同時也防備對方可能有的攻擊型文具樹,留了一少部分啟動了自己的特殊能力。[彩虹眼]看不到對方基礎身體素質的精神力分配,比如此刻對方是提高了防禦,還是提高了攻擊,還是提高了速度,都無從辨彆。但隻要對方啟動特殊能力,哪怕隻是用很少的精神力啟動了初階,[彩虹眼]都會讓它無所遁形。隱約有氣流從身體裡出來了,淡淡幾縷,土黃色。鄭落竹錯愕。vip裡也有人的文具樹氣流是土黃色——他自己。敢情的特殊能力和他一樣是防禦係?!幾分鐘前,第四戰場。剛被傳送至戰場中心的萊昂,迎接他的是夜色下空蕩晃悠著的海盜船,空列呼嘯著的過山車,歡樂旋轉的糖果杯……一個月光遊樂場。不遠處還有旋轉木馬和摩天輪,繽紛的燈光亮著,歡快的樂曲響著,夢幻而美好。到處都是合適的狙擊點,萊昂喜歡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