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唐凜的回答(1 / 1)

子夜十 顏涼雨 2741 字 2天前

在想拉霍栩入夥這件事上,唐凜的理由很簡單,就三個字——戰鬥力。這裡麵既包括了他的文具樹屬性,也包括了他的文具樹操控,更包括排除文具樹因素後,他呈現出的身體素質和戰鬥天賦。說直白點,霍栩的強是帶著光芒的,但凡有一點戰鬥經驗的人,就不可能忽視。所以他剛剛打架的時候,圍觀者從樓上到樓下,沒一個移開眼。他們心裡想看熱鬨,可最終都專注到了戰鬥本身。不是他們想專注,隻是本能地移不開眼。“他的確很厲害,但看起來可不太好相處。”南歌首先肯定了自家隊長的眼光,然後委婉地表達了擔憂。“不太好相處?”鄭落竹白翻到天上去了,“就那個脾氣,每天讓人打一頓都不稀奇。”“剛才圍觀的人裡,看神情一大半都知道他,”唐凜樂著接茬,“很顯然他不僅沒被人打,還在這兒混得挺出名。”“隻能說集結區裡的人脾氣太好了。”鄭落竹撇撇嘴。唐凜半玩笑半認真:“也可能是最初都和你一樣,想揍他,說不定一部分還真上手了,結果無一例外都回了自己房間的治療室,最後脾氣想不變好也不行了。”鄭落竹不滿:“隊長,你怎麼總幫那小子說話……”“因為他真的很強,”唐凜收斂笑意,正色起來,“我們要組六人隊,如果叢越加入,就隻剩一個位置,它直接關係到我們全隊的最終戰鬥水平。我希望能給這個位置,找來最強的闖關者。”他的眼裡有光,那是一個隊長的責任感,他要找最強力的合作者,他要儘可能提高自家夥伴在關卡中的存活率。透明的落地窗外,廣闊平坦的大陸,在陽光下,看不到儘頭。沒人知道那裡有什麼,沒人知道4/10藏著怎樣的凶險。南歌收回眺望的目光,欲言又止。唐凜明白,說:“戰鬥力是硬指標,但人品是底線,如果你們同意把他列為備選,接下來我會啟動暗中觀察,如果不行,隨時否決。”鄭落竹悲觀地歎口氣:“就怕他人品還不如脾氣。”南歌忍不住樂:“那個脾氣恐怕沒有下降空間了吧,頂多就是人品和脾氣一樣。”“此話有理。”鄭落竹深深讚同,讚同完,又回過味兒,有點良心發現,“哎,你說咱倆背著人家,這麼吐槽,是不是有點……那個?”南歌搖頭:“彆有負擔,我倆隻是吐槽,”她說著看向自家隊長,“那邊已經把人算計上了。”正在沉思的唐凜,聞言無辜地眨下眼睛:“特殊的人才當然用特殊的招募方式,怎麼能說算計呢?”南歌:“……”鄭落竹:“那隊長我問一句,就他油鹽不進那個死樣,你打算怎麼招募?”“暫時還都是一些不成熟的初步想法,等徹底落實成可行性方案,我們再議。”唐凜沒忘這場討論的初衷,說完看向竹子和南歌,“也就是說,你們同意將他列為第六人備選?”南歌第一個點頭:“他的戰鬥力不是一般的亮眼,我相信很多組織都和他接觸過,以他的性格,拒絕一家就等於得罪一家,還是往死裡得罪的那種。集結區好像不禁止闖關者之間的攻擊,也就是說那些組織想收拾他,隨時可以,這樣他都能平安活到現在,戰鬥力就不是亮眼了,是恐怖。”“拋開個人喜好,他的實力沒槽點,”鄭落竹心不甘情不願的,“列他當備選我沒意見,就希望人品考察階段,能搞到他的黑曆史吧。”唐凜莞爾,這是真情實感了。兩個人都同意,唐凜看向從始至終,都沒說過太多話的範佩陽,問:“你怎麼看?”範佩陽微微發怔,和唐凜對視了一秒,才回過神。唐凜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早飄了,蹙起眉頭:“想什麼呢?”找隊友屬於闖關大事,這都能不上心?“性格好不能當飯吃,”範總慢條斯理開口,“闖關和做工作一樣,出成績才是最終目的,如果讓我選,我也會挑他。”唐凜:“……”走神了還能接上話題,就問你服不服?南歌、竹子:“……”性格好不能當飯吃,這話從範總嘴裡出來,莫名有說服力。霍栩的事就算暫時定了,話題又回到了叢越身上。給叢越留位置,隻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具體還要看叢越和還鄉團的關係。所以唐凜叮囑自家夥伴:“這件事先彆聲張,再觀察幾天看看,萬一叢越不想離開還鄉團,我們太積極反而讓他處境尷尬。”“這個容易,”鄭落竹說,“屋內投屏可以監視任何一個房間,我一天24小時看著他,隻要有一個還鄉團的過來串門兒,就能知道他的態度了。”說到這個房內投屏,南歌就一言難儘:“這種監控模式也就在關卡裡,在外麵分分鐘讓人告到破產。”鄭落竹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男人間互相這麼看,他雖然覺得彆扭,但可以忍,反正你看我我也看你,不吃虧,但放在女人身上,這玩意兒就太喪心病狂了。“你彆睡臥室了,睡訓練室,”鄭落竹立刻給自家夥伴獻計獻策,“我轉了好幾遍,可以百分百確認,訓練室不在監控範圍內。”訓練室是暴露文具樹絕對實力的地方,這裡顯然並不希望闖關者們知己知彼。不過闖關者們本身,也不希望自己的能力人儘皆知就是了。南歌也轉了房間,知道訓練室沒監控,但鄭落竹聲音裡的著急,還是讓她心頭暖起來:“放心吧,床墊,被子,枕頭,床頭櫃……能搬的我都搬進訓練室了,如果不是床太大,我能把整個臥室搬空。”鄭落竹:“……”永遠不要小看女人敏銳的洞察力和彪悍的行動力。“那就先這樣。”唐凜說,“這幾天就是自由活動+休息,霍栩和叢越那邊的觀察交給我,一旦有情況,我們再進行下一步,”說著他又看向竹子,“你回你的,這邊有我們。”鄭落竹已經極力隱藏想儘快回現實的急切了,但他想,可能不太成功。“嗯,”他朝自家隊長鄭重點了一下頭,保證道,“我快去快回。”vip在集結區的第一次小會,到此結束。四人回到電梯裡的時候,鄭落竹才想起來問:“每個隊不是六到十人嗎,我們為什麼隻組六個不組十個?人多力量不是更大嗎?”電梯開始往上走。唐凜望著變換的數字,說:“人心是最難猜的,非要日久才能見。現在組陌生人,觀察再久也是賭,賭錯一個,我們五打一,還能挽回,賭錯五個,五打五,那就是災難了。”鄭落竹沒想到唐凜連這些都想了。腦補一下,如果組五個霍栩……靠,人間慘劇。六人隊,挺好。電梯在四樓停,竹子下。九樓停,唐凜和範佩陽一起下。就剩南歌,孤零零在空蕩轎廂裡懷疑人生。範總不是住十六層嗎,跟唐總在九樓下是個什麼節奏?相比南歌,唐凜淡定多了,因為範佩陽在整個會議過程,注意力都是飄著的,就差在臉上寫“走神中,勿擾”了。這種情況在範佩陽身上很少見,他是那種前一秒還在處理其他事,後一秒都可以迅速切換狀態的人,所以唐凜更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回到房間,唐凜直接帶範佩陽去了訓練室。不管聊什麼,他都沒有讓彆人遠程圍觀的習慣。訓練室很大,大得兩個人站在其中,都感覺發空,說話稍大點聲,就總覺得有回音。唐凜沒往裡走,關上訓練室的門後,就轉過身,單刀直入:“現在可以說了吧,剛才你一直心不在焉的,到底想什麼呢?”範佩陽都跟來了,唐凜就默認對方想聊。沒想到對方第一句是:“心不在焉這個評價我不認可。整個會議從頭到尾,我都記得清楚,如果你需要,我還可以複述一遍。”唐凜無奈歎口氣:“行,你沒有心不在焉,你隻是沒有百分百專注。”範佩陽點頭:“這個評價比較客觀。”“……”唐凜不說話了,就看他,看他什麼時候能領會,自己想下逐客令的心情。好在,範總還不算太遲鈍。“我去找白路斜了。”他說。這個直奔主題來得太突然,唐凜有點懵:“白路斜?”後麵本來還有“你找他做什麼”,可話到嘴邊,唐凜就想起了神殿裡,範佩陽聽見白路斜文具樹時頻頻側目的情景。一霎了然。唐凜看向範佩陽的目光了,多了一絲複雜。範佩陽沒去費神猜對方是否明白,因為他本就打算和盤托出的:“我想去了解一下,他的[孟婆湯]在操控時能不能看見目標的記憶,如果可以,或許能對你找回記憶起到一些效果。”唐凜靜默了一會兒,問:“結果呢,他看得見嗎?”範佩陽搖頭,平靜道:“看不見,就和操控其他文具樹一樣,選定目標,執行,僅此而已。”唐凜試圖從男人的臉上、眼睛裡,找到一些情緒,可是範佩陽藏得太深了,他看不透。如果是剛進地下城,不,哪怕是水世界那會兒,對著這樣的範佩陽,他都會本能地得過且過。看不出就不看了,大家都不提,模棱兩可地和平相處,省心又省力。可是現在,他想要弄明白。或許是得摩斯的神殿考核,把那些過往記憶都撕開了,讓他不得不去麵對,也讓他徹底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提,就不存在了。“你很失望?”唐凜靜靜地看著範佩陽,問。其實這不該是個問句,可是陳述句太冰冷了。“是。”範佩陽坦然承認,“我以為他就算辦不到,至少也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熟悉的語氣,讓唐凜恍惚間,好像又回了公司辦公室,他眼裡忍不住泛起一絲笑:“你沒當麵批評他能力不足吧?”“忍耐住了,”範佩陽說,“畢竟是我有求於人。”唐凜:“……”果然還是差一點把對方當員工。“白路斜那個人太古怪,沒必要的話,還是少接觸。”唐凜思來想去,還是多說了一句。如果是彆人,他不會多此一舉,範佩陽也不需要彆人來提醒他小心,但是白路斜自帶的邪性勁兒,實在讓他不說不放心。“古怪嗎?”範佩陽倒不覺得,“極度任性,自負,漠視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唯恐天下不亂,以及骨子裡帶的攻擊性,除了這些,沒什麼其他了。”唐凜:“……你還想要什麼。”一個集齊這麼多重惡劣性格的少年,都能召喚地獄神龍了。“他講話還挺有意思的。”範佩陽說。這句誇讚來得沒前言沒後語,聽得唐凜有點懵,很自然問:“他說什麼了?”範佩陽回答:“他說我一直在說‘我想’,‘我認為’,‘我覺得’,問我有沒有問過你……”唐凜:“問我什麼?”範佩陽看進他的眼睛,目光直接而霸道,像要往他心裡闖:“唐凜,你想找回那些記憶嗎?”那些可能都是讓人不開心的,可能會把現在關係都毀掉的過往,想找回來嗎?這個問題唐凜不止一次問過自己,可是被範佩陽問,卻是第一次。這個話題有些危險,危險到唐凜覺得自己離範佩陽太近了,應該拉開些距離,再聊比較踏實。可他剛往後撤半步,手腕就被人扯住了。“你跑什麼。”範佩陽皺眉,手上不自覺用力。“我什麼時候跑了,”唐凜被握得生疼,扯了扯手腕,沒扯開,歎口氣認命,“我隻是稍稍往後撤了半步。”範佩陽說:“撤就是逃跑的熱身動作。”唐凜哭笑不得:“訓練室就這麼大,連個遮擋物都沒有,我能跑到哪兒去?”範佩陽定定看著他:“跑房間裡,關門,第二天開始裝傻。”唐凜怔住。這是他和範佩陽剛發現他的記憶有缺失的那個晚上,他給出的反應,從頭到尾,一個環節都沒落。他以為這事兒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揭過去了。可是此刻,他又在範佩陽眼裡,看見了和那晚一樣的受傷。“對不起。”道歉就這麼自然而然出口了。唐凜不知道自己具體為什麼道歉,他隻知道他忽然好心疼範佩陽,這是那一晚沒有的感覺。範佩陽愣了愣,沒鬆手,但力道鬆了。“彆道歉。”他不想聽,因為唐凜沒做錯任何事,一個沒做錯事的人,道歉等於拒絕。唐凜看著範佩陽眼裡的排斥,本能感覺到對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剛想再解釋,對方卻沒給他機會。“你還沒回答,”像是怕唐凜再道歉,或者說出其他讓人不願意聽的,範佩陽生硬將話題拉回了最初,“那些失去的記憶,你想找回來嗎?”唐凜沉默片刻,抬眼:“你要聽實話嗎?”範佩陽心跳亂了,好像有個人在裡麵抓狂,咆哮著如果是難聽的實話,就不要讓他講。可他神情未變,連聲音都是穩的:“要。”話音剛落,他就聽見了唐凜的回答:“想。”乾淨利落,毫不猶豫。這答案讓範佩陽措手不及,就像砌好了城牆準備迎接炮彈,可到來的,隻是一雙貼上磚石的手,柔軟,溫暖。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最好想清楚,得摩斯隨機抽取的記憶,沒有一個是……”停頓片刻,範佩陽還是直麵了感情路上的慘淡,“沒有一個是讓你開心的,這樣你也要找回來嗎?”明明是自己想聽的答案,可聽到後,範佩陽隻喜悅了短暫一瞬,接著就湧起自己都說不清來由的不安。唐凜感覺到了。可他沒說破,隻晃了晃被抓住的手腕:“能先放開你的隊長嗎?”範佩陽想一想,鬆了手,但鎖定著唐凜的目光,一刻沒放鬆。隊長,可以放。唐凜,不能跑。氣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鬆弛,可能是範佩陽坦然提到那個晚上的時候,可能是唐凜道歉的時候,也可能是他痛痛快快回答“要”的時候。這樣的鬆弛,讓人舒服,也讓人更容易卸下心房。“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都是我實實在在經曆過的,”唐凜斂下眸子,揉著手腕,話卻是一個字一個字,清晰遞給範佩陽,“如果我不知道曾經有這些,那就無所謂,因為直到現在,我仍然覺得自己的記憶是連貫的……”範佩陽最在意的就是這個,最無能為力的,也是這個。他可以用儘手段去找恢複記憶的方法,卻沒辦法讓唐凜真正生出“缺失感”。一個人從不覺得自己“失去”,又怎麼會去想要“尋找”?“但是你在這裡,”唐凜放下手,抬起頭,第一次承認自己在意,“你看我的眼神,你說的話,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在提醒我,那些過去是存在的,雖然我忘了,但是你記得。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你連我那份,都一起記住了,我……”身體忽然被人緊緊抱住。唐凜的聲音戛然而止,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抱著他的力道越來越緊,緊到呼吸困難,他才回過神。範佩陽用力抱著他,像要把他揉進身體,頭又蹭著他的頸窩,灼熱的呼吸讓他周身戰栗。唐凜有點慌,連忙掙紮:“等一下,我還沒說完……”“你說完了,”埋在頸窩間的腦袋咕噥,“我都明白了。”什麼你就明白了啊!唐凜想去推那個腦袋,可手臂被擁抱緊緊箍著,抽都抽不出來。他隻能絕望地看天花板:“我是說我想找回記憶,但這隻是若乾重要事項之一,而且還排不上第一。”單方麵的暴力撒嬌停住了。範佩陽抬起頭,兩個人距離極近,幾乎鼻尖碰到鼻尖。“沒有任何事情比這個重要。”他說得認真而鄭重,好像這樣就能給對麵洗腦。唐凜慶幸自己這時候了還有耐心擺事實講道理,可能是以前在公司被範總折磨出了深厚內力:“有。闖關,你、我、南歌、竹子的性命,每一個都比記憶重要。關卡闖不完,我們永遠沒自由,永遠要麵臨隨時可能出現的死亡威脅,就算恢複了記憶有什麼用?性命更不用說,命都沒了,記憶還有意義嗎?”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