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尖叫女王(1 / 1)

子夜十 顏涼雨 1566 字 2天前

23:35,距離關卡開啟還剩25分鐘。孔明燈一百六十人,現在隻剩一百四,甭管是不是還在答題中,都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南歌,就像年輪蛋糕。從圓心南歌,到最外圍一層孔明燈組員,基本就是南歌的文具樹[曼德拉的尖叫],現在所能覆蓋的極限了——先前那次尖叫,為了震懾兩個劫匪和其他蠢蠢欲動者,她耗費了大量體力。周雲徽站在“年輪”最外圍,先給手下們安撫眼神,然後向南歌打了信號。深吸口氣,尖叫女王登場。斯芬克斯的問題時限,已經縮短到40秒。南歌的尖叫,持續10秒,殺傷力控製在一定程度內,不至於真的讓人精神崩潰,但想集中注意力是絕對沒可能了。時間到,尖叫停,整個孔明燈,愁雲慘霧。周雲徽詢問性的眼神投向一個骨乾,後者搖頭。斯芬克斯,還在繼續。唐凜毫不意外。他從四大勢力開始,不是因為他們中更有可能藏匿黑手,而是因為他們人數眾人,且有極高的組織紀律性。“所有孔明燈的都站在原地不要動,答題音量降低,自己能聽見就行——”幾個骨乾大聲布置著組長要求。一百多號人,還真就不動了,保持著年輪蛋糕隊形,還是一塊安靜的年輪蛋糕,仔細聽,才能隱約聽見一點低語聲。23:39,距離關卡開啟還剩21分鐘。鐵血營近一百五十號人,圍著南歌列成矩形年輪,有棱有角,整整齊齊,精神風貌和懶散的孔明燈大相徑庭。不過在經曆了10秒的尖叫地獄後,他們的眼神流露出和孔明燈一樣的疲憊。23:42,距離關卡開啟還剩18分鐘,還鄉團尖叫之旅結束。23:44,距離關卡開啟還剩16分鐘,十社結束。23:45,就在周雲徽、何律、代曉亮,想要聯手去找草莓甜甜圈們的時候,斯芬克斯的致命問答,戛然而止。“真停了?”周雲徽又確認一遍。崔戰最有發言權:“要不你來我心裡聽聽?”周雲徽嗬嗬他一臉。南歌低聲問唐凜:“十社還是甜甜圈?”既然尖叫真的見效了,就說明還是文具,而操控者,理所當然就在剛剛經曆過尖叫的十社,或者害怕被尖叫測試的甜甜圈裡。唐凜卻搖頭,說了句:“可能兩個都不是。”南歌正要喝水潤嗓子,聞言一愣:“都不是?”“你看看那邊,”唐凜抬眼眺望,“真正嚇住它的不是你的尖叫,而是這個場麵。”南歌隨著他的目光,環顧整個廣場,心下一震。先前的她隻顧著尖叫,竟然沒發現,廣場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下來了,並且很多地方都變得陣營分明。人多的組織也好,人少的隊伍也罷,開始陸續學習四大勢力那樣,自己抱團,站定不動。如果斯芬克斯的攻擊沒消失,南歌毫不懷疑,他們會主動過來邀請尖叫測試。一千人而已,四大勢力已經占掉一多半,聽過尖叫的全都站定不動,剩下的再一撥撥篩,除非始作俑者能隱身,否則遲早篩到他所在的地方。越早放棄,他才越容易隱匿。所以不是十社,也未必是甜甜圈……南歌打量著剩下的闖關者,斯芬克斯就在他們之中。“多謝。”何律向唐凜伸手。唐凜沒握:“互相幫忙,談不上謝。”他側過身,把南歌讓出來,“真要謝,就謝她吧。”南歌握上何律的手,受之無愧:“不客氣。”她孤家寡人,沒夥伴沒朋友,救人的確是日行一善。代曉亮站在何律旁邊,後者已經代他們四大勢力道了謝,他就隻能說點實在的:“闖關名額都是有數的,我們很感謝你們,但也沒辦法讓。”唐凜聳聳肩。南歌撩一下頭發。“不必,我們自己搶。”“不用,老娘自己來。”話一出口,兩人四目相對。唐凜嘴角上彎:“祝成功。”南歌眨下眼,風情萬種:“祝好運。”唐凜回廢屋,南歌回裝置,代曉亮回還鄉團,何律重整鐵血營方陣型。周雲徽和崔戰,原地沒動,目送唐凜、南歌穿越人群,回到外圍以外。“他們為什麼還要出去。”周雲徽搞不懂,就地占個近位不好嗎?“那家夥有隊友。”崔戰懶洋洋打個哈欠。“美女可是落單的。”周雲徽抬眼想再看看南歌,可惜全讓廣場裡的人擋住了。崔戰瞥他:“你這種眼神,可能就是她非走不可的理由。”周雲徽:“……闖關的時候,你最好祈禱彆遇見我。”崔戰樂了,輕佻地揚起眉毛:“你這麼說,我更期待了。”唐凜遠遠看見範佩陽和鄭落竹依然挺拔的身影,一顆心終於落回。待到廢屋底下,範佩陽的手便從上麵伸下來。唐凜很自然握住,腳下一蹬,借著範佩陽的拉力輕巧上了房頂。“你聽不見問題,沒必要冒險。”範佩陽嚴肅道,語氣流露一絲責備。“嗯,然後你倆陣亡,我自己闖關。”唐凜慶幸,斯芬克斯未對範佩陽造成太大傷害,這樣他嘲諷起來,就沒壓力了。相比範佩陽,鄭落竹要狼狽許多,出了不少汗,呼吸也有點不穩。“竹子。”唐凜不放心地喚一聲。鄭落竹擺擺手,扯出個無所謂的笑:“沒事,都他媽陳芝麻爛穀子,太考驗我記憶力了。”唐凜欲言又止,但最終什麼都沒問。鄭落竹還想再貧兩句活絡氣氛,臉上表情忽然僵住,眼睛咻地瞪大,死死盯著廣場。唐凜回頭,也呆住了。廣場上那些因為斯芬克斯而死的人,屍體正一個接一個飄浮而起,周身籠罩著紫色的光。他們平躺在紫色光暈裡,越飄越高,最後竟無聲無息穿過地下城頂棚,消失不見。這畫麵實在太詭異了,看得人頭皮發麻。可廣場上卻是另一番景象。以四大勢力為首,無數闖關者站定不動,他們仰起頭,對飄浮遠去的屍體行注目禮,氣氛安靜而莊嚴,就像在護送夥伴最後一程。那一雙雙幸存者的眼睛裡,有沉重,有悲痛,有憤怒,有不甘,獨獨沒有驚訝錯愕,仿佛這樣的死亡歸宿,他們已見過太過次。“難道所有死了的人都會這樣……”唐凜輕聲低語。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彆的解釋。而且在地下城待這些天,他從沒見過處理或者堆積屍體的地方,這對於隨時可能會死人的環境來說,未免蹊蹺。鄭落竹好不容易才把視線從一個個飄浮的屍體上挪開,仍覺得脊背發涼:“可是電梯裡的時候,葛沙平和李展沒飄走啊。”範佩陽糾正他:“準確講,是直到電梯門關上,我們沒看見屍體飄走。”至於電梯門關上之後,屍體飄沒飄走,誰也說不清。鄭落竹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那……這些人……到底死沒死……”範佩陽沉默。唐凜也不知道。以正常認知去判斷,那些屍體肯定死得透透的了,可在這個闖關世界裡,最不可靠的就是正常認知。最後一具屍體消失在頂棚,廣場忽然響起悠揚舒緩的音樂,一個機械聲隨之傳出,在動聽音符的襯托下,都顯得不那麼冰冷了——【距離關卡開啟還剩1分鐘,倒計時開始。59,58,57……】唐凜、範佩陽、鄭落竹,心裡皆是一緊,被飄浮的屍體占據了太多注意力,竟然疏忽了時間。廣場的地麵,毫無預警波動起來,不算劇烈,但很明顯,石子地仿佛成了一汪池塘,隨著微風泛起輕波。廢屋在這波動中,同樣開始不安穩,三人順勢滑落到地麵。鄭落竹踩著波浪起伏的石子地,急促地問:“這是倒計時的正常現象,還是又有人用文具了?”唐凜說:“我隻知道我們再不衝,就真搶不上了。”廣場早已亂成一團,外圍的人像潮水一樣往裡麵擠,闖關口的人,則層層包圍,嚴陣以待。所有的焦點都集中在廣場中央,沒人注意,有一個身影悄悄從外圍溜走,沒入空蕩的暗巷。“嘖,總算安靜了,那邊實在太吵。”暗巷深處,陰影籠罩了一切,不見人,隻有聲。那聲音清晰圓潤,帶著明顯的嫌棄,又藏著隱隱的興奮。“你又去闖關口了?”陰影裡響起第二個聲音,沉靜微涼,並且自帶些許空曠回音,就像從另外一個地方傳過來的。“先幫你篩選一下嘛,”清晰圓潤的聲音忽然壓低,神秘兮兮道,“我和你說,這次有個很有趣的家夥喲。”沉靜微涼的聲音,毫無起伏:“你每次說有趣,最後都無聊得要死。”地鐵在沒有儘頭的隧道裡飛馳,一扇又一扇車窗,在黑暗中連成一條明亮光線。所有窗內都是空空蕩蕩的,除了首節車廂。一個男人側身坐在那裡,曲起一條腿,目視前方。實時溝通的影像,投射在半空,另一端的人不知找的什麼地方,黑漆漆的連臉都看不清。“到時間了,不說了。”男人單方麵結束溝通,影像隨之消失。地鐵的速度似乎更快了。男人看向窗外。車廂裡的燈光,勾勒出他完美而富有力量的身體流線,和刀刻斧鑿的臉龐輪廓,那是一種古典的英俊,寧靜而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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