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七歲。從那以後,華燈的手臂上就多了些輕輕淺淺的傷口。納冬涼心疼,卻從未後悔過,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牽絆。每月他蠱毒發作之時,就要用寄養蠱蟲之人的血,否則會被蠱蟲吸乾血液而死。之前他一直沒有辦法決定放養的人選,直到遇見華燈。他身上的雄蠱是出生時被種下的,下蠱之人可能是想讓他生不如死,所以留下了能讓他保命的雌蠱。當時管家費儘心機地吊著他的命,卻一直找不到放養雌蠱的人選。因為一旦養進那人身體,人死蠱亡。所以必須得是本人自願,否則誰也強求不了。但若是雄蠱的宿主死亡,寄養人的雌蠱自己便跟著死去,無損寄養人的身體,所以這個人還必須可信。其實當初納冬涼的話剛好相反。沒有華燈,納冬涼會死。失去養蠱之人,他就必須每次發作時飲儘一個成人的血量,而且之後發作時間的間隔會越來越短,直至死亡。遇見華燈時正是他最危險的時刻,大概是對方看著他時眼中的希冀讓他有了信任。這次華燈離開是抱著必死之心的,他以為如果對方不殺他,他身上的蠱毒也會發作。畢竟雙手沾染了太多鮮血,活著亦是痛苦,他不是生來無情的人。甚至他是太重感情,一生隻為一個納冬涼,當他是主人更是生命。這麼多年的青春無悔,也算是還了他的恩情。納冬涼沒教過他武功,功夫太好容易被人提防,所以他隻會用毒,專門殺人的毒。他要找的那個人叫陌奈何,很有名的世家子弟,他爹陌風華靠一把風華劍名滿天下。但他要取的隻是一本書,命令是“奪書、滅口、不許觀書內容。”那日,他領了任務正在去落日城的途中,遇上幾個不長眼的小毛賊,本來他們的下場會更慘,誰知半路殺出個人“救”了他,順理成章的二人結伴同行,成了知己,那人便是陌奈何。華燈當時隻覺得命運安排的有趣,正在找的人自己撞上來了,真是找死。二人行至城內一處府邸,繞過走廊來到大廳,已有人在那兒等候。“華燈,這是我爹娘。”陌奈何隻覺與他甚是投緣,就非要領人去家中小住,說是早已提前告知家人準備了。“見過兩位前輩,在下恐要叨擾幾日”對著兩人行了禮。陌夫人甚是歡喜,拉著他的手落座。“叫人備些酒菜給你們接風,我兒甚少帶人回家,他幾個姐姐又都嫁了人,家中冷冷清清的。你就隻管住下,有什麼不舒服的就說,彆見外了。”華燈也鬱悶著,沒跟長輩打過交道,她這樣還真是不習慣。倒是一旁的陌老爺子替他解了圍:“行了,兩個孩子剛回來都累了,讓他們先去歇歇,擺好了席再叫他們。”陌夫人一聽,一拍手說:“是,是。我光顧著高興了。奈何啊,你先帶華燈去房間看看,有啥缺的說一聲。”兩人走出房間都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對望一眼心領神會。“我娘這人就這樣,遇上喜歡的人就說個沒完,她是真喜歡你呢!”華燈勾了勾嘴角默然不語,陌奈何在前方帶路,邊替他介紹環境,他把這些都記在了腦子裡。突然走至一處還未見花便聞花香,陌奈何停下腳步介紹,這裡是“聞香樓”。往前幾步,轉過這個牆角,忽見一片桂花林,雪染的白一大片,花香撲鼻而來。不知覺間陌奈何早已進入院中落座,並招呼他坐下。石桌上放了一個酒壇,兩個狀似碗大的酒杯,他一掀酒蓋,立即散發出一股沉重的酒香:“這是剛讓人從樹底下挖出來的,埋了十年的‘桂花釀’你嘗嘗”。華燈端起酒杯淺酌一口,隻覺得唇齒留香。陸非樓就是在這樣一個充滿桂花香氣的黃昏出現的。有些人不遇見相安無事,一旦遇上了便是萬劫不複。“陌大哥!姑姑說你回來了,一路上還好吧!”陸非樓穿一身豔麗的紅,在這片白色的世界裡猶如一團火格外炫目。陌奈何眼中流露出一絲寵溺,向華燈介紹:“這是我表妹,陸非樓”安排她坐下後。對她解釋:“這是華燈,我新結交的朋友”。華燈為她斟了杯“桂花釀”,三人舉杯一飲而儘,江湖兒女在一起喝過酒便算是相識了。“陌大哥這淡泊的性子,難得有個好朋友。華燈必也不是一般俗人。”酒過三巡,每個人都有些醉意。華燈不以為然的笑笑“我本乃俗人一個,隻是與陌兄投緣罷了!”陌奈何聽罷一拍桌麵“好!既然我們如此投緣,也學古人來個桂林三結義吧!”此語一出,華燈卻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而陸非樓自是十分歡喜的。三人各折了一根桂枝拿在手中,跪向落日,許下福禍同享的誓言,端起酒碗一飲而儘。“好!華燈以後你就隨非樓叫我一聲陌大哥!二弟,三妹,咱以後就算是一家人了。”“我本是孤兒,未想今日竟多了兩個兄妹”華燈嘴上欣慰,心中嘲諷,親兄弟未必情真,何況是個半路拜出來的。陸非樓卻因他這句話紅了眼眶:“二哥,你放心,以後咱們就是親人了,大哥和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被她真誠的目光望著,他竟一時有些心虛,隻得端起酒杯淺飲一口掩飾下去。陌奈何搭上他的肩,笑道:“不說那些傷心的話,咱們今天不醉不歸”。等那廂擺好了席,陌夫人派下人找到他們時,那三人已醉得亂七八糟的趴在石桌上了。陌夫人無奈:“席是吃不了了,把他們仨各自安排住處,送去歇著吧!”其實華燈自始至終都沒醉,起碼沒全醉,若來敵人他還有防禦的能力。他也想過自己若能醉一次是什麼感覺。但他不敢,把自己的軟弱讓彆人看到太危險。一個人若是心放不下,就無法真醉。次日,陌奈何得母親大人命,去請非樓和華燈吃早飯,到了“聞香樓”卻見那兩人早已坐在石桌旁了,似是說了什麼有趣的事,陸非樓巧笑嫣然。“二弟,三妹好興致,起個大早賞花來了?”非樓望過去,見陌奈何穿一身藍衣,站在門洞處。陣風起,衣袂翻飛,自是豐神俊朗。“大哥說笑了,昨日宿醉,今天卻一點也不難受,這酒當真是極好的”。陌奈何得意地笑著:“那是自然,這還是我娘親自埋在樹下的,當年就埋了十壇,這些年喝的七七八八,現在就隻剩這最後一壇了,就埋在那個石桌下。”他邊說已來到二人身前,華燈昨日也喝了不少,麵色不再如前的泛白,而是透著點薄紅,竟顯出一點妍麗姿態。“你們二人剛才在笑什麼?”華燈接口道“三妹剛才作了兩句詩,應景應人,可謂佳作。”“哦~那我可要好好聽聽”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