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麵試考場出來,已經十二點了。本想找個地方休息,沒想到劉景芳找電話要他馬上去組織部。劉景芳一見夏中民就說:“中午我請你吃飯。魏瑜書記,吳盈副書記,還有陳正祥書記也都參加。”夏中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事,不禁有些發愣,“這行嗎?再說,又怎麼能讓你請客?”“怎麼不行?你以為是你們下麵的那種請客?就在市委食堂,定了個包間,全是家常便飯,頂多四十分鐘。下午兩點鐘我和吳盈副書記都還要參加麵試,魏瑜書記也還有會,主要是說你的事,你要有心理準備。”“我的事?”夏中民愈發吃驚,“我什麼也不知道,讓我準備什麼?”“這就是我叫你提前來的原因。”劉景芳直直地看著夏中民說。“中民,你給我說實話,嶝江市也好,貢城區也好,究竟什麼職務你覺得對你比較適合?”夏中民沉默了一下說,“還是讓我留在嶝江為好。”“問題是,嶝江的局勢你清楚嗎?黨代會和人代會,你覺得究竟有多大把握?據我們了解到的情況,這些天來,嶝江的情況非常嚴峻,也非常不利於你。”“你指的什麼?”“我個人認為,這是一種情緒,一種被一些人利用了的情緒,正在四處蔓延。它變得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難以把握。”“如果組織上也發現了,感覺出來了,但卻對它無能為力,從另一方麵來說,我不是更應該留在嶝江?”“那我問你,你需要組織上什麼樣的支持?”劉景芳徑直問道。“我以前已經給陳正祥書記說過,嶝江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本地人太多,所以地方勢力和宗派勢力太強,如果不及時進行調整,嶝江的局麵很難打開。”“嶝江的班子裡,你覺得究竟哪些領導需要調整?”“我覺得首先應該派個無私正派的紀檢書記。”夏中民說道,“另外,組織部長和主管組織的書記也應該調整,他們已經在嶝江乾組織工作乾了很多年了,如果讓他們繼續呆在嶝江,任何人在嶝江都不好開展工作。”“組織部長和主管組織的副書記這次都不能調整,因為他們都是這次黨代會和人代會的主要籌備人員。尤其是汪思繼,即使我們以後想調整他,也沒那麼容易。”“為什麼?”“很簡單,因為他是昊州市委去年剛剛考察過的處級乾部,考察結果現在並沒有過期。說實話,有時候我們也確實感到無能為力。你明明知道他有問題,但你並沒有查出他的問題,所以也就隻能繼續使用他。這是目前我們組織工作中遇到的最大難題。”劉景芳的嗓音並不高,但這些話給夏中民帶來的卻是從未有過的震動!一個組織部的負責人居然能給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又如何不讓人痛心疾首!夏中民理了理情緒接著說道,“景芳部長,你今天讓我把話說完。其實我們這些基層乾部,再苦再累也能忍受,惟一無法忍受的就是一些以組織名義表現出來的那種無動於衷。組織部門不就是管乾部的嗎?下麵的乾部誰好誰賴,組織部門怎麼能心裡沒數?市裡也好,省裡也好,哪一級黨委不都是依靠組織部門來了解考核乾部的?我們的乾部製度和用人機製如果再這樣下去,那還得了嗎?如果沒有一個公正透明的,讓乾部群眾都認可就改不下去了?為了黨的千秋大業,這一步遲早得走,誰也繞不過去!如果是地雷陣,就讓我去,如果是槍眼,就讓我去堵。”夏中民說完了,兩人都久久地沉默著。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劉景芳才字斟句酌地說道,“中民,謝謝你今天給我說了這麼多。我會通過各種渠道,把你的這些意思儘快反映上去。借這個機會,你一定要去省委,一定要找到省委領導。找領導反映問題彙報情況,同跑官要官,完全是兩個概念……”十分鐘後,他們一起去了食堂。一會兒陳正祥也進來了。主管組織工作的吳盈副書記囑咐了幾句話,省委對嶝江的情況非常關心,你們去了一定要如實反映情況。魏瑜書記一直沒有吭聲,等到快吃完飯了,才說了一句話,有了情況馬上回電話,如果省委同意了,嶝江的黨代會人代會延期舉行。如果沒有同意,就馬上回來,黨代會人代會如期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