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仲霖傲然的聲音,在空蕩的試飛場內回蕩著,陰冷而又決然的笑容更是與天空之中不斷橫滾的殲8Ⅱ戰鬥機相互交映,展現出一副難以言明的超然畫麵,仿佛此刻整個試飛場隻有他才是王者,中國的藍天也隻能由殲8Ⅱ翱翔守護“小任同誌,我知道你想給萬山航空所背書!”也不知過了多久,湯仲霖的目光從天空中翻飛的殲8Ⅱ上移了下來,撇了撇身旁一臉陰鬱卻始終不發一言的任文聰,凜然一笑,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緩緩的說道:“除了十號工程需要借鑒殲轟9的技術外,更重要的可能還是你恩師的原因吧?”“不不不是!”聽湯仲霖這麼一說,沉默良久的任文聰先是怔了一下,旋即猛搖頭否認,但那張早已脹紅的臉,卻將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展露的明明白白,就如同一位做錯了事的小學生,即便是矢口否認,但依然無法顯示內心的恐懼一般,根本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湯仲霖是有心人,更是老狐狸,任文聰紅撲撲的臉,自然瞞不過湯仲霖那雙老辣的雙眼,也正因為如此,湯仲霖笑得便更加玩味,隨後靠上前去,用手拍了拍任文聰的肩膀,語氣也隨之緩和下來,好似一位大哥再跟自己小弟聊家常一般親切的說道:“我說,小任呀,我知道你尊師重道,可幾年前十號工程選型的事情,你問問航空界的人那個不知道?徒弟打敗師父,說句不好聽的,楊弘毅,楊總師的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能去萬山航空所,算是很好的歸屬,不然早就退二線回家抱孫子去了;你說說,這樣的怨氣,怎麼可能說消就消?更何況,你也知道,楊總師對十號工程的重視程度,說是當成親生兒子都不為過,結果一下來,兒子不是他的姓,你想想,楊總師會是個啥心情?”“我”任文聰想要解釋,可還沒等他開口,湯仲霖便伸手阻止了他,而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彌補,所以你才尋求與萬山航空所的合作,當然,你們的兩款機型在技術上有著一定的相同性也是重要的原因,不過正像我剛才所說的,就算你再怎麼貼上去,楊總師,和那個盧大總經理也未必領你的情,更何況他們現在自身難保,你是不知道,他們可把上麵的最慘了,而且現在的試飛又不理想,所以,你懂得”一句“你懂得”說得很是玩味,但卻又一切儘在不言中,似乎湯仲霖什麼都沒說,可又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任文聰雖然是個技術宅,但也不是個笨人,雙眼頓時睜大,近乎失聲的叫道:“老湯,你是說他們會下”“噓~~”任文聰“下”字剛說出口,“馬”字還在肺管裡醞釀,便被湯仲霖一個禁聲,硬生生的吞到肚子裡,但饒是如此,驚訝的他依然不可思議的問道:“不會吧?”“有什麼不會的,搞不好飛控係統,就如同老鷹控製不了翅膀,這樣下去,誰還會支持這個項目,彆說是萬山的殲轟9,就是你手上的十號工程也是一樣,要知道,現在的重點,是中美合作的殲8Ⅱ改裝計劃,所應用的都是八十年代頂尖的航空技術,想必也看到了,美國的技術實力是個什麼水平,老殲8Ⅱ可飛不出現在的技術動作所以,我覺得,還是咱們兩個航空所好好合作合作,我用美方提供給的航空技術,幫助你的十號工程提升性能,而你呢,隻需要把十號工程的技術範本拿給我,用作我們東北所下一代戰機的藍本,怎麼樣,小任,這個買賣劃算吧?”“這個”聽了湯仲霖這番話,任文聰不禁有些猶豫,沒錯,他主導的十號工程之所以跟萬山航空所進行技術合作,除了兩者在技術上有共同性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任文聰內心對恩師楊弘毅的虧欠使然;畢竟在十號工程的選型過程中,他以一款近乎顛覆式戰機架構,擊敗了自己的老師,使得老師近半生的辛苦付之東流,這讓任文聰既高興,又難過,好在恩師在十號工程選型之後,並沒有退居二線,而是調任萬山航空所擔任所長,這讓任文聰稍稍好過了些,也由此,在他的主導下,開始與萬山航空所進行技術合作,因為隻有這樣,任文聰心裡才能有所慰藉然而幾年下來,相關的技術成果是取得了不少,但老師楊弘毅對自己的態度似乎還是如十號工程落敗時那般的冷漠,這讓任文聰心中不免有些惴惴,恰在此時,正進行試飛的殲轟9爆出飛控係統存在缺陷,任文聰聽聞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要知道十號工程的飛控係統,正是脫胎於殲轟9,如果殲轟9出現問題,那就意味著十號工程在這一領域將麵臨無可挽回的失敗,不但研製進度會大大延後,而且所有的相關計劃將全部打亂,很多東西甚至要推倒重來,這對十號工程來說無異於是打斷脊梁骨式的損失正因為如此,在師生情感不見好轉,相關技術出現瓶頸之際,任文聰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不知道自己所領導的十號工程該何去何從,內心雖然很是掙紮,但在表麵他依然對楊弘毅和萬山航空所表現出足夠的尊重;不管怎麼說楊弘毅是他的恩師,如果在大庭廣眾之下,聽聞彆人貶低自己老師的心血之作,而不挺身而出,勢必會讓人背後笑話,所以當湯仲霖有意無意的炫耀殲8Ⅱ,旁敲側擊的唱衰競爭對手殲轟9時,任文聰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隻不過任文聰看似隱藏極好的真實想法,卻無法瞞過所有人的眼睛,特彆是像湯仲霖這樣的老狐狸,早就在他開口的時候,便將其動因摸了個七七八八,按道理,像湯仲霖眼高於頂的人物,就算是看出來他人的心思,也會當做沒看見,更何況還是很難入得了他法眼的人!可偏偏正是這個他打心眼裡看不上的人,卻領導著至關重要的十號工程,要知道那可是十號工程,無論是軍隊還是高層都寄予厚望的十號工程,既然如此,那就不能用一般的方式來對待,因而,湯仲霖雖然對任文聰先前的頂撞和拆台很生氣,很懊惱,但並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應,更為有在言語上給對方以難以承受的羞辱,而是用一種循循善誘的方式,將矛盾完完全全的轉移到萬山航空所的殲轟9身上,隻有這樣,他才可以拉攏任文聰,進而將他手中的十號工程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如此一來,他才會成為未來中國航空工業真正的主人“怎樣?小任,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合作?真真正正的美國最新技術,真要是用到十號工程,至少能讓你的進度加快三年,不至少五年,五年呀,小任,咱這輩子能有幾個五年呀?”“這個我”對任文聰來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畢竟十號工程在他心目中早已超越一切的存在,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能讓十號工程早一天飛上藍天,任文聰都會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正因為如此,他對能夠應用美國最近航空技術充滿了向往,因為正如湯仲霖所說,這樣做的確能夠大大加速十號工程的研製進程,可是,這樣做真的好嘛“你還猶豫什麼?”見任文聰一直猶豫,卻始終不肯點頭,湯仲霖有些不耐煩,語調也陡然升高:“難道我說得還不清楚嗎?既然如此,你還猶豫什麼?害怕技術外泄,被美國人知道?就咱這技術水平,拍著屁股都追不上人家,那可能看上咱的東西?再說咱們的技術合作隻限於內部,難道你能跟萬山打得火熱,就嫌棄老哥的東北所?不能這麼厚此薄彼吧!行了啥也不說了,成與不成,你給個痛快話”“我我我我看還是算了!”猶豫了半天,任文聰終於狠下心,艱難的說出拒絕的話語,這讓旁邊的湯仲霖很是吃驚,剛想要說什麼,卻被任文聰搶先打斷:“我的老師,楊總師曾經說過,靠外麵的隻能撐起一時,決不能支撐一世,東西還是自己的好,就如同自己的孩子,就算再醜,再難看,那也是自己至親骨肉,技術也是一樣,不把核心的東西掌握在自己手裡,終究是要授人以柄,雖然老師這些年對我還是餘怒未消,但這句話卻始終銘記於心,正因為如此,老湯,我想,咱們還是算了”“小任,你”聽聞任文聰這番話,湯仲霖可謂是氣急敗壞,要知道為了拉攏他已經把身段放到地下室裡去了,可沒想到任文聰依然毫不留情的拒絕,這讓湯仲霖頓感顏麵掃地,正準備眼一瞪,心一橫直接撕破臉,卻在此時,一陣嘹亮卻不失穩重的低沉話音,在身後猛然響起:“也就是你今天說了這番有良心的話,不然,咱們兩個可能真連師生都做不成了!”聽到這番話,湯仲霖猛然回頭,卻望見一位身材瘦高,但卻挺拔非凡的身影,緩緩的向塔台的方向走去,這讓湯仲霖有些納悶,這位多管閒事的家夥究竟是誰,便在這時,他身邊的任文聰突然激動萬分的道出兩個字:“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