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去過南京藝術學院,在那裡我遇見了久違的瓶罐,那天他和他的樂隊做了出色的演出。建敏曾經的夢想,瓶罐幫他實現了,他們演奏了建敏的歌。瓶罐那天感謝了我,謝謝我曾借書給他看。還謝謝我曾幫他出具過一份音樂工作證明,那是他入學唯一必須要提供的文件。瓶罐說,他還特彆感謝大鬆,大鬆得知他要上學的消息後高興瘋了,差點跳河。那時候我才知道大鬆一直偷偷給瓶罐打生活費,鼓店倒閉後還在打。瓶罐說他餓不著,大鬆說那就吃得再好一點吧,上學費腦子,要多吃南京的鴨子!大鬆還滿世界幫瓶罐家賣茶葉,讓他少一點後顧之憂,可以安心學音樂。瓶罐說鼓店倒閉時大鬆不讓他回去,說敢耽誤上課就翻臉,但他把最好的手鼓給瓶罐留下了,就是剛才演出時敲的那一個。……就是鼓店倒閉那天,大鬆坐在門檻上抱著的那一個。問及那個俠義老者,瓶罐說每學期的學費從沒晚彙過一天,卻再沒見過他。事了拂身去,老者不肯再見瓶罐,不肯聽謝。他甚至不去勉勵瓶罐好好讀書什麼的,幫了就是幫了,光風霽月。不敢擾了俠者清淨,本文隱去老者之名諱,能說的隻有,那是個真正的大家,真正的師者。我從瓶罐處錄得老者詩作一首,應是其遊曆故土時所作。或可窺其風骨,解其悲憫,知格局之大。瓶罐是個重情誼的人,老者不許他感恩,他卻是決心要報恩的。他告訴我,他想好了,但凡他也有能力的時候,他也會這樣去幫人的。我說:你看,這不是找到出路了嗎?那天他摘下眼鏡,微笑著擦去眼淚。他說:要是當年有人也這樣幫幫建敏就好了……要是也這樣幫幫阿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