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外,馬騰駐地。
馬休、馬鐵西奔,不數日便見到了神色憔悴的馬騰。
得益於一路所見,兄弟倆此刻能深切體會到馬騰現在進退兩難的處境,於是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
“父親!降吧!”
得知兩個兒子被張昊放了回來,馬騰自然是喜出望外地出來迎接,但一聽這話頓時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伸出的大手停頓在半空中,下一刻被馬騰收回,然後整個人轉身往回走。
“誒?父親?你...”
“去去去!原來爾等是被張昊放回來當說客的,軍中已無多少餘糧,既然你倆已經降了張昊就不要再白吃我軍餘糧了。”
馬休、馬鐵趕緊追上馬騰,一人拉著馬騰的一條胳膊解釋道:
“父親,我兄弟二人沒降張昊啊,被俘的這幾日那張昊也未曾對我倆勸降,隻是將我倆軟禁了起來。”
“父親!聽聞梁興那群狗賊緊閉關門不讓父親您入關,如今張昊麾下大將麴義又提兵在側,既然軍中已無多少餘糧何不早做打算?”
“是啊父親,戰又不戰,降又不降,一旦餘糧告罄,軍中人馬困頓必無活路,我跟三弟此番歸營,就是為了與父親、兄長共同進退,無論父親您做什麼決定,我與三弟都無怨無悔,隻是...”
“隻是如今形勢所迫,我等與那張昊其實並沒有什麼仇怨,這是我扶風馬氏最後的生機了...”
馬騰突然停住腳步,看向馬休、馬鐵的目光中蘊含著複雜的情緒。
馬休、馬鐵也沒再說話,隻是眼巴巴地望著馬騰。
三人對視良久,最終換來馬騰的一聲長歎。
“唉!休兒、鐵兒,既然張昊未曾為難你倆,你倆要是選擇歸降也不失為明智之舉,至少可以讓我扶風馬氏繼續延續。”
“如今歸營,若我選擇誓死不降,你倆豈不是也得跟著我一起陪葬了...”
馬休、馬鐵異口同聲地回道:“父親在哪兒,我兄弟二人就在哪兒!”
“父親不降,我兄弟二人又豈能獨自苟活?”
馬騰緊握著馬休、馬鐵的手掌百感交集,一時無言。
這時,
聽說馬休、馬鐵回來了,這幾日做錯了事一直躲著的馬超終於舍得露麵。
“二弟、三弟,父...父親...”
“大兄!”
馬超見馬休、馬鐵沒有缺胳膊斷腿心頭感到高興,可望向馬騰的目光就有些閃躲了。
馬騰冷著臉,最終說了句。
“爾等且隨我進帳來!”
進帳的不僅馬超兄弟幾個,馬岱也是馬氏族人,同樣有資格。
馬騰沒有先說話,帳中氛圍嚴肅。
就在馬超感到惴惴不安,準備承受馬騰遲來的怒火時候,馬騰掏出了一封書信。
“這是數日前鐘繇派人送來的,信中所言乃是韓遂等人願意與我和解,條件是共同對付張昊。”
“不過鑒於前番內亂的緣故,戰後所得不會再有我馬氏的一份,對此,爾等認為我該同意嗎?”
不出馬騰所料,馬超在這一刻突然硬氣起來,第一個出言反對。
“父親!依我之見這一定是梁興等人的奸計,說不定關內早已布好伏兵,隻待我等入關便會被其擒下任人宰割,以報我...我當日殺馬玩、張橫使各部火並之仇!”
“父親!不可輕信呀!”
馬超之後,馬休、馬鐵沒料到還有這麼一出。
因為對當日馬超怒而殺人的情況,以及各部損失有多大沒有一個具體的了解,這次被張昊放回來也不是一定要勸降馬騰,所以左看右看張了張嘴,最終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馬岱倒是情緒穩定,冷靜地說道:
“伯父,孟起兄長言之有理,因...因孟起兄長當日之舉,梁興等人恐怕對我等恨之入骨。”
“伯父與他們相識時間不短,應當知道他們不是大度之人,和解一事實在有些難以令人信服!”
馬騰微微頷首,似乎讚同了馬超、馬岱所言,話語一轉突然說道:
“既然爾等都認為鐘繇之言不可信,如今軍中是個什麼情況爾等也都清楚,那...”
“歸降於張昊,爾等認為如何?”
馬超眼睛瞪得渾圓,被馬騰這話驚到了,想也不想就出聲反對。
“不行!”
“嗯?為什麼不行?”
馬騰麵無表情地看向馬超。
馬超卻支支吾吾找不到理由反對,隻是像耍小孩子脾氣似的心虛道:“不行就是不行,反正我...我絕對不會同意...”
想當初西涼軍一到,從鬥將開始馬超是多麼的風光,多麼的意氣風發。
可就因為敗了一次而不得不選擇投降,這讓他馬超的臉麵往哪兒放,說到底還是驕傲在作祟。
一旁,聽馬騰突然提起歸降一事,馬休、馬鐵這次倒是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了。
“大兄,軍中已無多少餘糧,我軍又被夾在潼關與麴義之間戰不能勝,退也無路,不若還是降了吧?”
“是啊大兄,降吧!”
馬休、馬鐵的話像是踩到了馬超的尾巴,馬超指著兩人大罵道:
“好啊!我說你二人為何突然回來,原來是為張昊來當說客的!”
“不降就是不降,要降爾等自己降,滾回張昊那裡當爾等的富家翁去!”
“你...大兄!”馬休、馬鐵臉色鐵青。
他們明明是在為整個扶風馬氏考慮,卻被馬超這樣說,實在是太傷人心了。
馬岱的目光這時在保持沉默的馬騰臉上,和馬休、馬鐵之間來回切換,不久後沉吟著道:
“伯父,孟起兄長,我認為若是張昊不計較我等前番與其為敵一事,倒也不是不能降。”
“我等本就已經走投無路,沒有選擇的權利,歸降張昊乃是為了整個馬氏考慮。”
“何況...大漢已衰敗至此,跟誰不是跟啊?”
見堂弟馬岱也不站在自己這邊,馬超指著幾人氣得說不出話來,最終一甩衣袖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