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昊問的正是之前跨海相助韓馥時,在船上與沮授探討的天下形勢。
沮授有言,等張昊拿下幽州之後再說。
現在幽州已納入治下,該是沮授獻策的時候了。
沮授微微一笑,在治所中緩緩踱步,他的肚子裡早有腹稿。
“先取青州還是先取冀州?自然是先取冀州!”
“將軍未及弱冠,便以遼東三郡起勢,數年征戰威服無數異族,去歲又取幽州,繼劉虞之後使州中人心安定、修繕武備。”
“烏桓塌頓,從於將軍;黑山張燕,與將軍甚善;今青州戰起,將軍武備完善、士氣可用正是發兵向南之時!”
“以烏桓為輔、以張燕為盟,集兩州之地、攜精兵數萬,袁紹、公孫旦夕可討;與軍東向,青州可安;揮師西去,並州可定。”
“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眾,將軍北踞,當以此爭鋒!”
頓了頓,沮授繼續道:“至於朝廷...”
說到這裡,沮授卡殼,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張昊的反賊身份是不可磨滅的。
但在安定幽州士族之後,漁陽張家的豪族身份似乎又可以用了,儘管隻限本州。
然後董卓曾經又讓張昊兼領護烏桓校尉一職,李傕、郭汜現在又讓張昊總督幽、遼兩州軍政,這算不算是招安?
更彆說張昊還娶了萬年公主,給了對方名分,算是沾了一點皇室關係。
所以種種身份加起來,張昊,現在究竟算個什麼東西?
沮授的臉色出現為難之色。
張昊乾笑兩聲為沮授解了圍,“哈哈,至於朝廷嘛...”
“現在李傕、郭汜專權,似有與我交好之意,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吧!”
沮授聽後小小鬆了一口氣。
張昊又岔開話題問道:“對了,若是我南下冀州,袁紹與公孫瓚同盟會對我造成不小的麻煩。”
“即使可以讓張燕幫忙牽製,但拿下冀州的速度終歸會變慢,兩位先生有沒有什麼分化他們的計策?”
剛才沮授表演了很久,這下輪到田豐了。
田豐拱手一禮後說道:“近日從冀州傳來消息,公孫瓚與袁紹休戰後日漸頹廢,不理政事,終日與身邊妻妾、親近隨從飲酒作樂。”
“其麾下兵馬也不加約束,多劫掠鄉裡、為禍百姓,郡中有不少官吏因此心生不滿,暗中向我們和袁紹傳書請求歸附。”
“公孫瓚...好似已失去了往日爭鋒天下的雄心了。”
關於公孫瓚在冀州的行事張昊也有所耳聞。
但張昊持懷疑態度,不敢全信。
“消息是真的,人看到的卻不一定就是真的!”
“公孫瓚被我和袁紹圍死在了冀州,他的西麵是張燕的黑山,東麵是沒有退路的大海,已經插翅難逃,對於這麼一個局麵,喪失戰心倒也正常。”
“不過...消極可能是假象,是在示敵以弱!”
田豐接話道:“將軍說的不是沒有可能,不如傳書一封給公孫瓚,試探其反應後再作決定。”
張昊隨即點頭同意。
議事完畢,
張昊再次以高覽為將,統領本部兵馬和臨時組建的一個預備役校尉部,合計四千戰兵支援東萊郡。
等高覽、沮授走後,
張昊又傳信塌頓與邊防的田豫、閻柔,征發烏桓、鮮卑兩族騎兵入州備戰。
......
張昊的書信很快傳到了冀州。
深夜,燭火昏暗。
公孫瓚醉醺醺地被侍女攙扶回屋,簡單擦洗一番後侍女輕掩房門退了出去,隻留公孫瓚一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不知過了多久,
某一刻,房間內忽然發出一聲輕響。
角落裡的某塊地板從下而上被人推開,一個黑影從下麵爬了出來,接著來到公孫瓚所在的床榻前輕喚一聲。
“將軍,關靖來也!”
公孫瓚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從床榻上翻身坐起。
“如何?先前宴會上見你向我打出暗號,可是袁紹、張昊又有什麼消息不成?”
“回將軍,是張昊傳來的,他想邀你共同討伐袁紹。”
關靖邊說邊從身上取出一封書信遞給公孫瓚,公孫瓚接過後借著昏暗的燭火看了起來。
“嗬,張昊終於是來了信,再不來信我都以為他是想將冀州拱手讓於袁本初了!”
“近來治下情況如何?我之前吩咐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關靖如實回道:“請將軍放心,都安排好了,至於治下情況...”
關靖歎息一聲,“將軍,暗中私通袁紹、張昊的官吏又多了許多,我們真的要放任他們嗎?”
公孫瓚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當然不!直接放任他們太假了!”
“你乾回你的老本行,抓幾個最有苗頭的將其處死,鎮壓一下他們,這樣看來會真一點。”
“然後將張昊的這封書信送往袁紹,袁紹之前發來的那封書信移交給張昊,之後會怎樣等他們兩方的應對。”
關靖點頭應諾,猶豫著又說道:“將軍,我們如此做真能破局?”
“萬一袁本初和張昊不信任我們,打算先將我們吞並,屆時又該如何?”
搖曳的火光在公孫瓚眼中晃蕩著,使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飄忽不定。
片刻後,
公孫瓚輕笑一聲,眼睛看向房門外擋住的黑夜。
“儘人事,聽天命吧!”
“我們已無退路,唯有兵行險招方有一線生機!”
公孫瓚說完,目光看向關靖,“關靖,自薊縣以來,你跟我快六年了吧,你後悔嗎?”
關靖笑了笑,明亮的眼眸中倒映著公孫瓚的身影,他沒有絲毫猶豫地說道:“將軍說的哪裡話,靖怎會後悔?”
“當年您白馬將軍的名號第一次在州中揚名的時候我就聽說了,在靖看來,天下英雄唯白馬將軍爾!”
公孫瓚聽後不忍與之對視,閉上眼睛背對了過去。
“關靖,這幾年,辛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