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將軍可願棄暗投明乎?”
張昊此話一出,
宴會的氛圍頓時一滯,須臾間又恢複正常。
但眾人的心思明裡暗裡地都集中在了麴義身上。
麴義端著酒杯,手臂懸停在半空中。
老實說,他想到了張昊會招攬他,但卻沒想到張昊會這麼直接。
遲疑良久,
麴義突然哈哈一笑道:
“棄暗投明?不知張太子怎麼就認為大漢是暗,爾等叛軍就是明了?”
“莫非張太子是在指鹿為馬?”
麴義旁邊的管亥、朱靈眉頭一皺,正欲反駁,張昊先開口了。
“那不知麴義將軍又如何認為大漢不是暗,我又不是明了呢?”
“昔日我對老管曾說過,自中平元年大賢良師起義以來,天下反漢之勢勢不可擋!”
“若非天下苦漢久矣,為何年年都有叛亂自州中起?這...難道還不能證明大漢如朽木之舟,即將舟毀人亡嗎?”
“至於我是不是明?嗬,我現在確實沒辦法證明我是否為明?”
“但曾經楚漢之際的高祖,王莽亂政時期的光武帝,在他們沒起勢之前不也沒法證明自己是不是明嗎?”
“可他們正是因為有了張良、蕭何,鄧禹,賈複之流的幫助才能一統河山,問鼎天下!”
“在座的諸位,不正是我的張良、蕭何,鄧禹,賈複嗎?”
張昊的這番話文化水平頗高,像管亥這種黃巾出身的人聽起來有些不太懂。
但至少能明白張昊是在誇他們!
比如朱靈這種小年輕就被張昊這話激得麵紅耳赤,異常興奮。
文士一側的董昭、沮授則有些坐立不安。
他們心中在想,苦也!
今日張昊這話一旦外傳出去,他們怕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至於甄堯,
早就把自己縮成了一團儘量降低存在感,心裡正在瘋狂吐槽。
他甄堯是個什麼東西他自己還不知道嗎?
張昊這是捧殺!
他在捧殺我啊!
可偏偏甄堯好死不死地非要朝主座上的張昊偷摸看去。
這一看直接被抓了個正著!
“甄兄!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咱們可是自己人呐!”
“不不不不不...”
甄堯瘋狂搖頭否認。
張昊沉凝一聲,尾音拉長。
“嗯——”
“嘎——”
甄堯像是瞬間被什麼臟東西掐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這個時候可謂是騎虎難下,嚇得都快哭了。
還好麴義突然開口,正巧給他解了個圍。
“張太子的這番話當真是令我輩莫大榮焉!”
“隻是我若投了殿下,殿下又能給我什麼?”
麴義對於張昊把他比作鄧禹、賈複之流欣然接受。
有本事的人心中自然有傲氣。
而麴義的傲氣,怕是比三國後期關羽的傲氣都還強。
或許也正是因為有之前趙威孫的逼迫,以及這兩年的壓抑,
麴義毫不掩飾的表示,要他改換陣營可以,得加錢!
張昊沉吟一會兒,腦子裡在分析自己應該給麴義畫什麼大餅。
片刻後,
張昊幽幽說道:
“我知道麴義將軍你們這一宗族最想要的就是重振門楣,而麴義將軍又是個極有本事的人。”
“那不知開疆擴土、拜將封侯、破城滅國的潑天功勞,麴將軍是否可以把握得住呢?”
“啪撻——”
不知道是誰的酒杯忽然掉落,碎了一地。
清脆的聲響好似張昊的話語一般,在眾人的腦海裡炸出一道轟天驚雷。
麴義咽了口唾沫,心臟跳動得比那鼓點還急。
“張太子所說的滅國,可...可是...”
麴義後麵的話沒敢說出來,但其意所指是什麼眾人都心知肚明。
張昊環顧了一番眾人的神情,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隻是身子向前一傾,向麴義招了招手。
“麴義將軍可否附耳過來?”
麴義踟躕少頃,隨後向張昊靠去。
張昊在麴義耳邊小聲說道:
“麴將軍你久居西涼,可曾見識過一種名為駱駝的動物?”
“西域諸國那邊,有將其馴服後的駱駝騎兵。”
麴義有些懵逼:“呃...張太子,你說的這個駱駝與滅國有什麼關係嗎?”
張昊答道:“沒有,我隻是想告訴麴將軍,有一句話叫做廋死的駱駝比馬大!”
“如今漢室威望猶在,我等當緩圖之!”
“正好我在遼東有條路子,條件是艱苦了點,不過未來可期,所謂富貴險中求,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我走上一遭,咱們一起把造反大業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麴義:“......”
宴會之上,
其餘人看著張昊和麴義光明正大地說著悄悄話,一個個都豎起耳朵想要探聽一二。
除了管亥,
管亥老神在在的喝著酒,裝模作樣地欣賞著場中歌舞。
“張太子是想擴張異國,不欲兵進中原乎?”
麴義想了一會兒,不太滿意地問道。
張昊搖了搖頭,
“非也!隻是時機不適罷了!”
“我欲先取異國之地積蓄實力,隻待中原大變,再揮師南下!”
“屆時麴義將軍可願為南下前驅之將?”
“這...”
眼見麴義還在猶豫,張昊決定再加一把火。
“兩年!”
“咱們以兩年為限,我料兩年之內天下必有大變!”
張昊豎著兩根手指頭信誓旦旦地說道。
但心裡卻在祈禱等皇帝劉宏一死,董肥肥可一定要進京啊!
麴義心中不斷的權衡利弊。
其實反賊不反賊的麴義並不在意,隻要他能一展胸中抱負,名震天下就好。
他在朝廷一方已經無路可走了。
黎陽營的趙威孫就不說了,老上司皇甫嵩這麼久了也沒來撈他,也多半早忘了。
唯一能走的路子怕是隻有投靠十常侍,可投靠十常侍也是需要上下打點走關係的,他有那資產還不如直接去買個官劃算。
而反觀張昊,
就從先前麴義在城外的無禮舉動,如今張昊還這麼看重他,就可算得上是一位明主。
搖擺片刻,
麴義狠下心來一咬牙,說道:
“行!承蒙張太子看重,我麴義就暫且跟你兩年!”
“若兩年之內天下局勢沒有變動...”
麴義還未說完,張昊突然站起身來,大聲說道:
“那我這顆大好人頭就由爾等拿去獻給朝廷領功請賞!”
一眾文士、武將登時錯愕地看著張昊。
張昊和麴義說什麼了,賭得這麼大?
造反出身的人果然都是狠人呐!
輕生死都輕到這種地步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