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拱衛京師,以作北麵屏障啊!”
趙威孫在停頓片刻後才說道。
但麴義的心思就如同他胯下的戰馬一樣,躁動不安。
他並不理解趙威孫為什麼要突然這樣說。
這特娘的跟攻打高邑城內的叛軍有什麼關聯嗎?
或許是見麴義沒搭話,趙威孫繼續闡述道:
“我黎陽營兵騎北上,雒陽北麵缺失一道防線,麴將軍可曾想過若是黑山張燕這時反叛,京師當如何?”
“若我等與叛軍在這高邑城下血戰,不管戰果怎樣?當我等再次回返黎陽時,守備也必定削弱!”
“這,對朝廷不利!”
“況且前些日子詔書中也說的是,隻要將叛軍張昊驅逐回幽州就算有功?”
“驅逐,並不是意味著必須廝殺,麴將軍又何必心急呢?”
趙威孫說完,麴義看著眼前這個四十多歲的黎陽營統帥憤怒之色彰顯臉上。
一股滔天怒火從心頭升起。
兩年了!
皇甫老賊你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的嗎?
三年前黃巾張角造反,朝廷召天下精兵討之。
麴義也跟著加入了平叛大軍中,在皇甫嵩手下聽命。
後屢立戰功,逐漸嶄露頭角。
皇甫嵩前往冀州任刺史時,見黃河北岸的黎陽營武備鬆懈,就想起了他這個會練兵的涼州人,將他調去黎陽營發光發熱。
後來西涼羌人再反,皇甫嵩為主帥前往平叛,因為麴義剛入黎陽營沒多久就沒來撈人。
結果皇甫嵩才上任幾個月的時間,又因沒什麼戰果被免了,被派去保衛皇家園陵。
沒有契機調動,也沒有人來撈他,老上司皇甫嵩就好像把他忘了一樣。
麴義也隻能繼續待在黎陽營練兵。
直到現在,
好不容易有機會跟叛軍打上一場了,趙威孫這個老畢登又隻想著驅趕對方。
這可不就把麴義氣壞了嗎?
麴義臉色通紅地怒道:
“趙統帥,你可聽說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昨夜叛軍頂著雨勢,不斷騷擾城防,又經過一番廝殺正是疲憊的時候。”
“如此擴大戰功的良機,焉能不把握住?”
“況且再精銳的士卒,許久不經戰事又與鄉民何異?何不趁此良機實戰練兵,喚醒麾下兵騎血勇?”
然而麴義的勸告完全不被趙威孫采納,反倒被對方嗬斥。
“住嘴!麴義!”
“你隻是一個參軍,我才是黎陽營的統帥,你是在教我做事嗎?”
麴義氣得都快冒煙兒了。
奈何他真的隻是一個參軍,沒有調動大軍的權利。
馬鞭啪的一聲抽在馬臀上,轉身時留下一句話。
“豎子不足與謀!”
“你...”
趙威孫聞言攥緊拳頭,對麴義的不滿由來已久。
沒想到今天對方更是當著這麼多人落他麵子!
等這次回去一定要想辦法把麴義趕出黎陽營,趙威孫暗暗決定。
一旁的劉關張三兄弟這時一臉尷尬地立在一旁,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是該說話還是不該說話。
對!
就是劉關張這個跑三基男團。
前日劉備在癭陶與郭典論了一番交情後,又得知黎陽營北上的消息,經過郭典的引薦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看有沒有機會混點軍功。
可如今看來怕是得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劉備囁嚅了幾下嘴角,
想要勸勸趙威孫又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勸,隻能緊挨著旁邊的兩個好基友縮成一團,儘量降低存在感。
......
與此同時,
高邑城上。
張昊看著城外陪同在趙威孫等人身邊的黎陽營兵騎不住感歎。
“嘖嘖嘖,朝廷的人來得可真是時候啊!”
“瞧瞧人家這裝備,不愧是拱衛京師的正規軍!”
“若我等此時出城與之野戰,恐怕勝算不大啊!”
聽到張昊這話,黃巾出身的管亥頓時就不樂意了。
“哼!要是我黃巾也有這身裝備,誰勝誰敗還不一定呢?”
麴演趴在牆垛上,腦袋探出去不住張望,插話道:
“管將軍可不要小瞧了黎陽營,這可是大漢內郡三大營之一啊!”
“黎陽營的營兵由幽、冀、並三州最精銳的士卒組成。”
“不怪我多嘴,黃巾雖然血勇,但底子著實差了點,如何能與這群職業兵騎相比!”
說到這裡,麴演話語一轉,嘀咕道:
“也不知道麴義族兄在不在下麵。”
張昊這時看向被叫出來曬曬太陽的沮授、董昭兩人,問道:
“兩位先生可有計策助我退敵?”
沮授、董昭聞言隨之一愣。
他們好像還沒有投降張昊吧,這張昊向他們問計,是不是腦子有病?
董昭傲嬌地把頭一扭,冷哼道:
“哼!沒有,就是有也不會告訴你!”
“不過我勸張太子還是降了吧,等黎陽營回程時還能順路去一趟雒陽。”
張昊輕笑道:“公仁先生不會說的隻是腦袋去吧,嗬嗬!”
董昭下巴朝天,不置可否。
沮授忽然開口道:
“我有一計,就是不知道張太子是否願意采納?”
“沮公與!你...”
董昭聽到沮授的話,神色震驚地朝其看去。
沮授這是怎麼了?被張昊灌迷魂藥了?
怎麼昨夜還誓死不降的沮授突然就願意給張昊出謀劃策了?
張昊可是叛軍,是造反的反賊啊!
“哦?公與先生當真有妙計相助?”
張昊也驚訝了一下,但更多的是疑惑,以及警惕。
他可沒想過這兩人現在會投降,剛才的話也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
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
反正這個時候張昊寧願相信秦始皇帶著兵馬俑複活了,都不願相信沮授是真心助他。
“公與先生,計將安出?”
張昊不信任地問道。
沮授望著城下的黎陽營兵騎,緩緩說道:
“隻能算下策,無他,唯守城爾!”
眾人看向沮授,儘皆疑惑不已。
守城不是基本操作嗎?這也能算得上計策?
董昭好像反應過來,眉毛跳動,不住地跟沮授打眼色,像是在詢問對方的真實意圖。
而沮授像是沒看見一樣,自顧自地解釋:
“事需緩圖,欲速不達也!”
“昨夜雨中酣戰,士卒儘皆勞累,亟需修養一番!”
“黎陽營兵騎精銳,野戰不能勝,張太子手下士卒若不依靠城牆守禦又當如何呢?”
“不如加固城防,當敵軍來攻時居高臨下,消磨敵軍士氣,以待敵之可勝!”
張昊微眯著雙眼沉思不語。
沮授說的確實是實話,好像目前除了守城也沒有其他辦法。
但問題就在於,一個人在錯誤的時機說出看似正確的辦法,那這個正確的辦法又真的正確嗎?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彆有用心,還是其他什麼。
總感覺在沮授說出守城時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張昊死死地盯著沮授的眼睛,想從沮授眼中看出他的真實想法。
然而沮授麵帶微笑地與張昊對視。
像是在說我就是有陰謀,你張昊要是看不出來又能奈我何?
來呀,來殺我呀!
我知道你舍不得殺我,我就是要在你麵前反複橫跳!
......